貝草夼,原名桃花村,又稱杏花源,都是詩意濃郁的名字。即使不見其容其貌,僅貝草、桃花、杏花六字,就禁不住神往。
一進村口,有湖如圓,不大,但水清冽可見,湖側立一亭“水韻”。亭子倒還樸實,柱子上的中國紅,給波光粼粼的水面平添了帶著幾分俏皮的鮮活。亭四周布滿形狀各異的石頭,因歲月滌蕩,流年映于其上,有的如微觀山水,山色墨綠蔥郁,水柔漫著山腰,其形之逼真,仿佛能聞其聲;有的如李白醉酒;有的又如白云飄過水澗。
村里,幾乎不見行人,只在一農家門口見一老翁,已93歲高齡,可仍耳聰目明,口齒清晰。他的房前種一石榴樹,樹齡也已60多歲了,樹如其人,雖老猶健,滿枝滿頭垂著一個個沉甸甸的紅石榴。石榴樹旁種有兩棵棗樹和一棵核桃樹,也是碩果累累,核桃幾乎還是一色的青,顏色形狀如青杏,但個頭比杏大些許,它們都藏于濃密的綠葉中,如不仔細辨認,難于尋得。而棗青紅相間,從枝頭到枝梢,一串串歡天喜地垂掛著,如珍珠,如瑪瑙,禁不住摘一粒入口,清脆甘甜。再往村里,還是如初見,盡管沒有犬吠深巷雞鳴桑巔之境,但每家門口都是果熟飄香,只是不見主人蹤影。
村盡頭,遠,山影重疊;近,狗尾草狼尾草于風中搖曳生姿。小心舉步進園,想采取幾株,給家中空置已久的長頸白花瓶帶去一些田園氣息,無奈草桿韌勁十足,草根又固如磐石。正欲放棄,農家窗戶打開,一美麗女子稍探出頭,不待她問訊,我們已羞愧難耐,畢竟我們是沒經得主人同意而闖入菜園的。正躊躇,傳來女子的聲音,“你們需要剪子嗎?”聲音之輕之柔,讓人止不住循聲而去,盡管女子已屬中年,但仍一臉的清秀, 有些黝黑的膚色,映襯著她溫暖的笑臉,短及齊耳的黑發,稍稍攏起,別于耳后,笑容似乎也跟著延伸,盈盈溢溢。多想再走近這美麗溫暖的笑容一些,不期女子盛邀我們進家做客。欣欣然,我們繞過一小花園,就到了屋前,門頭書有四字“杏源福第”。進大門,門內又是一小菜園,畦畦垅垅,整齊有序,菜勢茂盛。屋內堂屋正中懸一畫,畫側兩旁的花瓶里插滿了牡丹絹花,一屋的福氣。廂屋是廚房,窗明案凈,女子的干凈利落顯露無遺。寒暄幾許,知屋主人退休后,在此購得一方屋宇田地,從此過起了“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的日子。不忍擾女子美好寧靜過久,我們告別出來,女子和夫一同送將出門,溫厚善良的男子又引領我們參觀他的兩畦菜園,菜園里菜與花競勢爭日,綠的滴翠,紅的溢色。耐不住主人的熱情,采得一枚千喜果,入口,一股隱酸的甜味滿嘴氤氳。
走出些許,回頭,那對夫婦還在屋前目送,笑容如初見。依稀中,我是她,愛人是他。
“心遠地自偏。”心靜了,哪里都是安宅。貝草夼尤其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