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身體不是很強壯。不少人問我:你怎么會選擇去登珠峰?我說正因為我登上了珠峰,我的身體才變得強壯了。對每一個山頭的攀登過程,使我的心理承受力比原來更強,使我的體力也越來越強。
事實上,我有偏頭疼,一疼四五天,五官有中耳炎、視網膜炎、鼻竇言、咽炎。我感到最恐懼的是1995年,我突然感到左腿劇疼,醫生說我的腰椎間有血管瘤,必須馬上減少行動,最好是坐輪椅,否則隨時癱瘓。44歲正是我年富力強的時候,冷靜下來我想:無論如何,在癱瘓之前,我要去一趟西藏,去一趟珠穆朗瑪峰。
終于,2003年我實現了愿望。在登頂下撤的途中,在8800米的位置上,陰天、刮風、下雪,我特別想坐下來,但我明白一旦坐下來就起不來了。那一刻我就有一個愿望:如果我能活著回去,我絕不再返回喜馬拉雅山,如果再返回來,我就是王八蛋!我詛咒自己。可安全回來之后,那個詛咒也忘了。
我到山腳下和醫生交談的時候,醫生說你遇到的就是瀕臨死亡的感覺。其實在登到8000米以上的山峰時,只有兩種廢棄物是沒人理的:一種是空氧氣瓶,再一個就是遇難者的尸體。遇難者的表情沒有痛苦、沒有猙獰、沒有死亡之前的掙扎,他們都很安詳,好像進入天堂。無論如何我還是不愿意此刻進入天堂的,所以哪怕再受折磨、苦難,我還是要堅持,還是愿意留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都會死,但我希望在死亡之前,能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我曾說,我一生要三次登頂珠峰,2003年是第一次,2010年是第二次,我想我差不多在我70歲的時候,也就是2021年的時候,我要再登一次頂。但當我到哈佛之后,我才意識到,哈佛是我的第三次珠峰,和前兩次珠峰完全不同的是,這座山峰沒有物理高度,但對于我來說卻是更大的挑戰。一個在中國有些名氣的企業家,上市公司老總,年紀又過了60多歲,開始學英文,我能不能拉下臉,能不能放下面子,是很多人懷疑的問題。有人曾問我:“你到哈佛去干什么,帶翻譯嗎?”還有人質疑:“你上的是老年大學吧?”的確,在學習期間我曾經幾次想打退堂鼓。比如,第一個學期特別累,要記太多單詞,失眠,做作業做到凌晨2點鐘……我堅信人生當中一定要保持一種自我的不滿足,保持著一種好奇心,保持著對未來的某種期許,堅持就非常重要,勝利往往是再努力一下的堅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