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0年前的時尚——修牙

上個世紀的九十年代初，我在內(nèi)蒙古的敖漢旗參加興隆洼文化聚落遺址的考古發(fā)掘。興隆洼文化遺址距今八千多年了，當時的人死了以后通常都會被葬在居室里。發(fā)掘葬于居室里的遺骸，其中的一顆頭顱引起了同仁們的關(guān)注。死者的年齡大約在三十五歲上下，左側(cè)的后槽牙，下邊的一顆有一個人工鉆透的上下貫通的小洞。八千年前的興隆洼人尚不懂得金屬冶煉，牙洞是用什么工具、以什么方式打通的？至今無解。至于說，興隆洼人打通牙齒的動機，有人認為，因為牙痛，聚落里的“牙醫(yī)”將牙齒打通切斷了牙床上的神經(jīng)，不過，這僅是推測。

動牙，美觀還是防身

實際上，不僅興隆洼人熱衷“動”牙，古時，動牙者大有人在。成書于先秦的《山海經(jīng)》有“鑿齒民”的記載。何謂“鑿齒”？漢晉時有兩種解釋，其一是齒長如鑿，高誘在《淮南子》中說：“鑿齒民，吐一齒出口下，長三尺也。”對于“鑿齒”的另一種解釋是，南方人有拔牙的習俗。《管子》將這種習俗解釋為：“吳、干戰(zhàn)……摘其齒。”吳越人有摘齒的習俗。古籍記載，臺灣婦女于婚前有拔牙的風俗。考古發(fā)現(xiàn)，很多地區(qū)、如山東兗州王因、江蘇邳縣大墩子、湖北房縣七里河、廣東增城金蘭寺村等地的古人皆有拔牙的習俗。

1959年，考古人員在山東泰安大汶口新石器時代遺址發(fā)掘出土了31顆古人頭顱，其中的7個男性、16個女性在生前牙曾被部分拔掉過，而且，被拔掉的都是上頜的側(cè)切牙。古人干嘛要跟牙過意不去？宋代的《太平寰宇記》中說，荊州僚人女子長大以后會拔掉獠牙，據(jù)說，拔去像狗一樣的獠牙，出嫁后就不會傷及男人。不過，此種認定又有了疑問，大汶口人拔的都是側(cè)切牙而非獠牙，或許，在大汶口人看來，拔掉門面上的牙有損形象，所以，必須要拔的話，就只有側(cè)切牙了。在日本新石器時代的遺址中，有的死者的下頜上的六顆牙都被拔了去，但拔的再多，都不會動門牙，由此看來，古人熱衷拔牙，前提是不影響美觀。

舌頭和牙誰更硬？

上學的時候，老師問，是牙硬還是舌頭硬，學生們回答，當然是牙。老師張嘴：舌頭還在，牙沒了。老師講的這事出于《說苑》：常樅病重，老子去看他，常樅問老子：“我的舌頭還在嗎？”老子說：“在。”常樅再問：“我的牙還在嗎？”老子說：”不在了。”常樅又問：“為什么？”老子悟性極高，當即答道：“舌頭還在因為柔軟，牙齒不在因為堅硬。”常樅說：“你明白了這個道理，天下的事就都能明白了。”這就是“齒亡舌存”成語的出處。侯寶林先生有一出相聲，說的是一老一少一對醉漢較勁兒咬耳朵、咬自己的耳朵，結(jié)果呢？年輕人沒辦到，老人贏了，但見，老人將嘴里的假牙摘了下來，持在手里，于是，假牙咬到了真耳朵。這出相聲和前邊那個舌與牙的典故，各中哲理，值得品味。

考古發(fā)掘，無論人還是動物，牙最常見。根據(jù)牙，考古人員不但能判斷出死者的年齡，還能推測出死者生前的食物構(gòu)成和健康狀況。（撰文、供圖/ 黃大路 王靜）

你牙口好嗎？

牙口，這個詞挺有意思，本人在內(nèi)蒙古敖漢旗的一個牲口市場上親眼所見，兩老者，甲老者賣驢，乙老者買驢，甲問乙：您老哥牙口還好嗎？乙張口，示意：還好。乙再問：這牲口牙口怎么樣呀？甲再答：五歲口，正當年。老者與驢因“牙口”而被相提并論，當時，本人強忍，沒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