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大媽

已經(jīng)住院6周半了，我感覺度日如年。醫(yī)生說手術(shù)后我得在醫(yī)院待上一個月，“到那時你就能恢復(fù)50%的力量和柔韌性了”。

我今年13歲，出生時一條腿比另一條腿短，所以接受了這個矯形手術(shù)。一個月很快過去了，但我仍出不了院。我腿部的力量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但柔韌性只恢復(fù)了30%。我逐漸失去了信心，經(jīng)常向護士發(fā)脾氣，有時理療也不做。

訂午餐的時間到了。“雞肉三明治和水果杯”，我不喜歡，于是摁鈴把護士叫來?！拔夷馨盐绮透某苫ㄉ逃汀⒐麅龊驼ㄊ項l嗎？”

“已經(jīng)下單了，本周你已經(jīng)改過兩次了。”護士說?！扒笄竽懔?，這是最后一次！”我說。

30分鐘后有人敲門，進來一位我沒見過的女士，黑皮膚，短發(fā)?！澳闶撬固┸鐔?？”她大步走到我床前，背著手。我點了點頭。

“我在食堂工作，我們不會再給你換菜單了。你得和其他病人一樣守規(guī)矩?！?/p>

我點了點頭。她是個狠角色，我不想和她爭。5分鐘后她親自把午餐端了過來。雞肉三明治和水果杯?！奥犝f你經(jīng)常跟護士耍脾氣？”

“沒有……”我囁嚅著。

“你是想得到特別關(guān)照，而這正是你出不了院的原因。你已經(jīng)13歲了，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你想回家，就得付出努力，不能指望別人！你下一次理療是什么時候？”

“3點半?！?/p>

“那你最好在那之前把飯吃完！”

等我坐著輪椅前往理療室時，她已經(jīng)等在電梯門口了?！澳氵t到了”，她指著墻上的時鐘說?！澳阕詈每禳c。你干嘛還要坐輪椅呢？我聽說你應(yīng)該用拐杖了?！?/p>

“輪椅更快些……”我說。

“拄拐杖出院更快！從今天起你用拐杖！”

“好的?！?/p>

理療結(jié)束后，治療師凱莉微笑著遞給我一副拐杖。她肯定什么都聽說了。

拄著拐杖在走廊里行走很別扭，我一點也不喜歡。但是3天過后，我就喜歡上重新站起來的感覺了。凱莉說：“你的柔韌性恢復(fù)得真快，已經(jīng)40%了。干嗎不把一根拐杖扔掉呢？”

“只用一根拐杖，我行嗎？”

“你當(dāng)然能行”，身后又傳來食堂大媽的聲音?！坝媚愕淖笸茸髦危彝冗~出一步，同時移動拐杖?！蔽艺账f的做了?！皩?，就這樣，你學(xué)得很快！”

又拄了5天單拐，醫(yī)生說我可以回家了。

出院那天，父母來接我，我整理行李的時候又聽到了那曾經(jīng)讓我生畏的聲音。“聽說有人今天要回家了！”

“是的，夫人?！蔽液π叩卣f。

“回去別犯懶，堅持鍛煉，直到完全恢復(fù)。堅強點兒！”

“我會的?！蔽业谝淮卧谒樕峡吹搅宋⑿?。她又對我父母說：“你們得盯著她點兒。”

“我們會的?！?/p>

“那好，再見了！”她沖我眨了下眼就離開了。

“她把你訓(xùn)練得服服帖帖的。她是治療師嗎？”媽媽問。

“不是，她是食堂的大媽。”

摘自《生命時報》2014年4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