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一天之內(nèi)在不同的地點被同一個姑娘給強吻兩次。這算是艷福嗎?
【一】天降艷遇
別人是英雄救美,而秦重是英雄撿美。他撿到拂燈的時候,拂燈正半昏半醒,焉眉搭眼地趴在地上。
“姑娘,你還好吧。”
他一開口,沒有精氣神的拂燈一下子就精神起來了,還帶著點興奮:“你說什么?”
“你······還好吧。”秦重斟酌著再一次說話時,拂燈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令她銷魂不已的氣澤,也沒有多想,直接湊過去,勾住秦重的脖子——嘴對嘴。這個驚世駭俗的動作,她做得那可叫一個天經(jīng)地義。
秦重一下子就愣住了,靈臺有過很長時間的空白,等到深思歸位,他有些氣惱地把拂燈推開。
“你干什么!”
拂燈的精神明顯比剛才要好百倍,她抹了抹嘴,理所當然:“我在加油啊。”被餓暈了數(shù)次的她,終于飽肚子了。
“······加油?”秦重抹汗,惋惜地看了一眼拂燈,原來是個傻姑娘,真是可惜了這樣一張臉蛋,要是遇到圖謀不軌的人就吃虧了。
出于一種人文關(guān)懷,他說:“姑娘既然餓了,不妨跟我去做一個伙計,至少能吃飽穿暖。”只怕她就是被餓糊涂了。
拂燈搖搖頭:“不,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餓了,我要回家。”
見到秦重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說:“我要做一件很隱蔽的事情,麻煩你轉(zhuǎn)過去一下。”
隱蔽的事情,還要轉(zhuǎn)身?大概是要方便吧,秦重這樣想,就轉(zhuǎn)身走了。一邊走一邊想,把這樣一個貌似腦袋有問題的姑娘拋在路上,實在是有些不放心。不放心地回頭一看,險些被嚇到。
四下里是一片曠野,淺草微動,拂燈早已不在了。就算是跑,她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跑出視線,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秦重搖了搖頭,大概是一場白日夢,除此之外,不做他想,趕回油鋪。
秦重是一個賣油郎,因為那副皮相實在是出眾,所以吸引不少女顧客,連那些奉命出來打醬油的小女孩都要順便瞟他幾眼。
所以,秦重很忙。忙完了一天的秦重預(yù)備關(guān)門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一個身影落在了他跟前。
這不就是今天在外面遇到的那個餓得神志不清的姑娘嗎?他往上面看了一眼,難道她剛才在爬屋頂?
拂燈快要奄奄一息了:“好······好暈。”為什么自己會暈云,一定是駕云的方式不對,或者是自己沒有加夠油。
“我、我要加油。”
秦重聞聲趕忙去打了一碗油,往她嘴里灌——可能這是她的一個特殊愛好,但是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但此油非彼油,拂燈被菜油灌得只想干嘔,抬頭一看是秦重,欣喜不已,再一次把自己滿是菜油的嘴貼向秦重的。
一天之內(nèi)在不同的地點被同一個姑娘給強吻兩次。
這算是艷福嗎?
【二】天價員工
拂燈加完“油”以后,抹了抹自己滿嘴的菜油,對秦重講:“我又要做一件很隱蔽的事情,麻煩你回避一下。”
秦重嘴角抽搐:“這里是我的鋪子,賣油的地方,姑娘你做那種事情不方便吧。”他指了指身后的門,艱難地說:“那里,是茅房,你可以去那里方便。”
拂燈的大眼睛眨了眨,“那里沒有人吧。”
“當然沒有。”
“那就好,我怕嚇著你們了。”
又不是走錯茅房,哪能上個茅房就能嚇到人,秦重很無語。哪里知道,這個貌似腦袋有問題的拂燈姑娘再一次驚嚇到他了。
“啊——”
“砰——”
前者是拂燈的叫聲,后者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難道······掉在茅坑里去了?
秦重急忙穿堂而過,只看見拂燈四仰八叉地躺在院子的地上,表情,很挫敗。
“嗚嗚嗚,”她見著秦重,嚎啕大哭,“我真的是暈云,嗚嗚嗚········”
只聽說過暈船暈車以及暈頭轉(zhuǎn)向,暈云是什么東西?果然瘋丫頭的世界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秦重扶起地上的拂燈,無奈地說:“你叫什么名字?”話到嘴邊,他又覺得自己的白問了,瘋丫頭怎么會有名字呢,干脆給她取個名字叫翠花好了。
拂燈茫然地睜著眼睛看他:“我叫拂燈。”
······原來她還真有自己的名字啊。
“拂燈是吧,我看你有手有腳卻又無家可歸,干脆你就留在油鋪打雜吧。”剛好他有打算給自己的油鋪開個分號什么的。
拂燈絕望地看了一眼頭頂?shù)囊黄欤隙ㄊ亲约盒逓椴粔颍择{云的方式不對導(dǎo)致自己的暈云,現(xiàn)在只有留在這里了,反正面前的就是一個巨大的加油站。
她眼珠子轉(zhuǎn)了一下:“打雜的話可以,我能經(jīng)常加油嗎?”
······加油,秦重不淡定了,當即就說:“不行!”
拂燈的眼中蓄出一大泡的淚水,簡直就要泫然而泣了。
秦重別過臉去,盡量克制自己不要被萌倒。
“你不答應(yīng)就算了,可是工錢必須給我很多很多,每天至少一百兩黃金。”
誰給得起這么高的傭金,我不雇傭你了行嗎。
拂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趕在他之前說:“你都已經(jīng)說了要收留我,不可以耍賴的。”
眼下的情況很明白,要么秦重讓她隨時加油,要么就給出天價傭金。現(xiàn)在的秦重還不是那么有錢,于是只有低頭,掩嘴咳嗽:“好、好吧。不過,你事先要給我打報告。”
拂燈一聲歡呼,撒著腳丫子就跑到了前廳鋪子。
靠著一個巨大的加油站,后半生無憂了,呸呸呸,是飛回天庭無憂了。
沒錯,她不是凡人,是天宮的一盞琉璃燈,因為不知怎么回事她偶然間被多加了一斤燈油,提前幻化為人形。得意忘形的她駕著云想出去溜達一圈,哪知遇上自己暈云,從云頭摔了下來。這可就慘了,凡間沒有她需要的燈油,她就幾度被餓暈,幸好遇見了秦重這個加油站。
不過也奇怪,為什么一個凡人體內(nèi)會有神油的氣澤呢?
可能是因為秦重是個賣油郎,除了賣菜油外還賣醬油、豆油、麻油、花生油甚至還賣女人梳頭用的頭油。秦記油鋪,百年老字號,專注賣油一百年,所以秦重就集了一點天地之油華吧。
自己真是一盞有覺悟有思想的神燈呢!她的遠方表親阿拉丁神燈都會自愧不如的吧。
【三】老娘發(fā)威
秦重已經(jīng)忘了是第幾次把湊過來的拂燈推開了。
“不是說了,事先要打報告嗎?”還在做生意的時候,她突然說“餓了”就撲過來,這樣子奔放,真的合適嗎?可是,對拂燈這種腦子有問題的姑娘,要學(xué)著委婉一些。
于是秦重在打烊之后就開始教育她:“雖然,你覺得沒什么,可是這樣是萬萬不行的。”
拂燈很疑惑地偏頭想了想:“為什么不行啊,我前天路過城郊的那棵老槐樹下的時候,就看到狗蛋哥也在這樣子給狗蛋嫂加油呢。”
呃······她還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沒有?
秦重尷尬地說:“那是因為人家是夫妻嘛,自然可以······加油的。”
“那我們做夫妻就好了。”
······就算是做夫妻,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地“加油”的好嗎。
秦重正色:“不行!”
“為什么?”
因為她那是病,得治!
話到了嘴邊,他不忍傷她自尊:“因為我在攢錢去娶莘瑤琴。”反正這是快要一個被人傳說成了事實的傳言,拿出來擋一擋不是不可以的。
坊間都有傳言說,賣油郎秦重艱辛攢錢妄圖與勾欄花魁娘子莘瑤琴共赴一夜云雨。
莘瑤琴,無數(shù)男人花十兩銀子才能跟她春風一度。而秦重想娶她,一個賣油郎也想獨占花魁?
“哈哈哈·······所以你那么摳門就是因為要存錢娶她?哈哈哈·····”拂燈簡直要笑岔了氣,這個不自量力的凡人啊,這愚蠢的人類啊!
秦重默默地看著她笑。
拂燈突然有了一點寄人籬下、正有求于人的自覺,于是費力地斂起笑: “娶了她以后還給我加油好不好?”想了想,補充道,“我一定會保密的。”
“不行!”這個涉及到秦重的品格了,他是那種成了親還要背著老婆干那種偷偷摸摸的事情的人嗎?
“你太不懂得助燈為樂了!那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拂燈捏著拳頭在木桌上很有氣勢地錘了錘,轉(zhuǎn)身就走。
秦重叫住她:“你要去哪?”
“我要去逛·······逛街!”她惡狠狠地補充道,“我要把你給我的工錢都花完!看你怎么辦!”
秦重真想呵呵呵了,他能怎么辦,呵呵呵,就她那幾個銅板。
接著又聽見已經(jīng)出了門的她飄來這樣一句話:“既然你決定做一個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不孝之徒,那我就讓你娶不了媳婦!”
等等!誰是娘?
秦重快被她氣暈過去了。
但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不要暈過去,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辦。
【四】豪客駕臨
百花坊中忽然來了一個豪客,連老鴇都被驚動了。她扭著粗腰下來,一見到那位小廝口中的豪客,差點被那豪客財大氣粗的氣質(zhì)給豪跪了。
這位豪客,為了使自己看起來夠豪,渾身上下是閃瞎人眼的土豪金。豪客的頭上束發(fā)的,是鑲嵌著琉璃的金冠;豪客脖子上綁著的——對,不是戴著,是綁著一條麻繩一樣粗金鏈子;豪客身上穿著的,更閃了,金縷衣什么的都不敢跟它比了,人家那簡直就是一塊塊黃金拼接起來的,黃金甲啊那是!
因這豪客的扮相實在太豪了,據(jù)說后來還引發(fā)了一個不良跟風現(xiàn)象,那現(xiàn)象的名字取得還挺好聽:土豪盡戴黃金甲。
老鴇被豪得膝蓋痛了幾痛,還是穩(wěn)住了沒有給跪下。
“這位客官?您是要包全場嗎?”老鴇的眼睛快要被土豪金給閃花了。
拂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聲音卻是軟糯糯的裝不出來豪氣:“包全場?太浪費了,你就把那莘瑤琴給包起來就好。”
老鴇不敢提醒這位豪客一個常識問題:全場能包,但一個姑娘是不能用“包”來形容的。自然,土豪的文化水平有限,所以要包容些才好。
“啊哈哈,”老鴇干干笑道,“不好意思,您可能要等一等了,莘美娘現(xiàn)在正在接客。”作為一個有著職業(yè)道德的老鴇,她還是比較有操守的,知道那啥啥的時候也不能去打斷人家的不是。
“什么?等?”拂燈又捋了捋胡子,“那我不管,你要把莘瑤琴給我包起來,越快越好!”
老鴇面露難色。
“怎么?錢不夠?”拂燈不知道從那里弄出來一個包裹,嘩啦一聲,滿地都是閃瞎眼的金銀珠寶、琉璃翡翠。
這下老鴇徹底給跪了,這么大手筆,別說包下一個莘瑤琴,全場都能給買下了。
“走走走,客官跟老身走,這就把莘美娘給您包下。”都說了不要談錢,太傷節(jié)操了。“包下”的意思嘛,老鴇在金錢的指引下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它的真諦,那就是給莘瑤琴贖身唄。
老鴇領(lǐng)著拂燈上了樓,推開了莘瑤琴的接客之地。
門剛剛一打開,門內(nèi)門外的人俱是一愣。
老鴇剛才被黃金閃瞎的眼珠子快要掉下去了:這秦重他真是暴殄天物啊!他攢錢了這么久,終于得以見到莘瑤琴并能跟她共赴云雨,可是,這么久了,兩人只是衣衫整整齊齊地扭在一起是要作甚?
而拂燈卻是不同,她只是恍恍惚惚般地聽到了一聲“哐當”類似于自己的油瓶子被打破的聲音,因為她瞧見了莘瑤琴正以一種藤蔓一樣姿態(tài)纏住秦重,嘴唇也貼了過去。
加油之站豈容他人玷污?她很不爽!
“住口美人!”她跳到秦重跟莘瑤琴跟前,大吼一聲,“老鴇,我的東西呢?”
老鴇聞聲已經(jīng)上來,笑著遞上來一張契據(jù),那便是莘瑤琴當初的賣身契。只等著她這位豪客將莘瑤琴給“包”走。
拂燈捏著莘瑤琴的賣身契嘿嘿一笑,轉(zhuǎn)身對秦重道:“看到?jīng)]有,以后她是我的人了,你不能娶她了,只能給我一個人加油!”
秦重卻反而如釋重負般的笑了笑:“你隨意,反正我辦完事了。”
辦完事?
“嗯?你不是說要娶她嗎?”
秦重沒有回答她,徑直出了門。
莘瑤琴卻叫住了他:“喂,你的油!”
秦重回身,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不,是你的油。”
什么油,他們到底背著她干了什么勾當?!拂燈氣急敗壞地跟在秦重身后,發(fā)誓要問個清楚。
但拂燈跟秦重還沒有走出百花坊的大門,就被老鴇給攔住了。
老鴇捏著手里前一刻還是金銀珠寶的的一團團泥巴,一副無神論者的神態(tài):“大膽變戲法的,居然騙到我這里來了!”
拂燈對老鴇把仙法當成戲法的沒見識略有些恨鐵不成鋼,但當務(wù)之急卻不是這個,她低頭一看身上的黃金甲也快要消失了。她皺眉施了個術(shù),居然、竟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她就知道,自己又沒有油了······法術(shù)也快要消失了。
她側(cè)臉看了一眼神色詫異的秦重,賊兮兮地笑了一聲,就湊過去加起了油。
聞聲趕下來的莘瑤琴快要哭了。
眼前這一幕狠狠地敲打著她的小心肝,她今天已經(jīng)連續(xù)遭到了兩次打擊了好嗎!先是秦重“慕名而來”卻只為帶油,對她的各種勾引不為所動,然后就是一個豪客要為她贖身。她一直以為那位豪客把她當真愛,所以在贖了她之后不帶走她給她自由。哪里想到,這位豪客只是把她當成了他跟秦重的第三者給解決了·······
這巨大的打擊讓她承受不住,傷心欲絕地提著裙子咬唇跑開了。
【五】就此別過
因為加夠了油,法術(shù)又重回來,拂燈跟秦重溜得較為順溜。回到了油鋪,秦重還沒有來得及責問她逛街怎么逛到妓院去了,反倒是拂燈重重地哼了一哼,好像很委屈。
“每次找你加個油而已你都扭扭捏捏地,這次居然倒貼錢去給別人加油。我有那么不招人待見嗎?”在油鋪里,秦重給客人打油什么的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可是,當看到他跟別人用她的專屬方式加油的時候,她真的很不爽!
秦重沒怎么看到過拂燈這副模樣,心里莫名一軟:“我沒有不待見你啊,我去找莘瑤琴不是去給她·······加油,我去還她的油。”
“什么油!”拂燈把嘴巴撅起來:“還說不是加油呢哼。”人人都說,這半年來,秦重攢錢就是為了去見莘瑤琴跟她干比加還要惡劣的事情,還想狡辯。
“唉,”秦重嘆了一口氣,“半年前,莘瑤琴來到油鋪,給了錢說是要買梳頭油,讓我給她送去。結(jié)果,我送到百花坊的時候,老鴇說不管什么原因,要見她至少要花十兩銀子。”
“所以,你就是攢錢去見她,然后把油給她?所以,才有了那個傳言?”拂燈眨了眨眼睛,兩眼放光,不得不佩服八卦的偉大力量。
秦重被她這個小動作給迷住了,一時間有些晃神。
但轉(zhuǎn)眼,拂燈眼里的光芒暗下去了。
“可是,你嫌棄我了對不對?每次跟你加油你都一臉的不愿意。”她還沒有被人那么嫌棄過呢。往日在天宮,她還沒有化身為人形,就有一位清俊好看的司油仙官悉心照顧她,為她拂去粘在燈盞上的灰塵。
秦重看到她這樣,說不出的難過,連忙說:“我怎么會嫌棄你,你看你腦子有些不清楚我也沒有嫌棄你是不是?”
腦子不清楚?
拂燈哇地一聲哭開了:“你看你隨口就能說出一個我的毛病,不是嫌棄我嗎?”說著,哭得更傷心了。
秦重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聽人說,在女孩子不開心的時候,要做一些讓她喜歡的事情才好。
她喜歡的事情,那不就是······加油嗎?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拂燈的臉,為她拂去臉上的淚珠,第一次主動為她加起油來了。
······
至那以后,拂燈發(fā)現(xiàn)一件很奇妙的事情,秦重變得體貼細致了,經(jīng)常在她快要沒油了或者還有根多油的時候主動給她加油。她的日子,富有得快要······流油了。
這一日,秦重抱來好幾匹紅綾,喜笑顏開的跟她招手。
又是加油嗎?其實她一點不餓的,最近秦重加油真是加得太······頻繁了。
她磨磨蹭蹭地過去,就聽見秦重拉著她的說:“這些布料的顏色你喜歡嗎?”
“喜歡啊,可這不是新娘子才穿的顏色嗎?”她懵懵懂懂地問秦重。
秦重抿唇笑了笑:“那拂燈你喜不喜歡當我的新娘子呢?”
拂燈想也沒想就重重地點了點頭:“喜歡!”
秦重聞言,臉上笑意更深。
“那你就一輩子陪在我身邊。”
拂燈好像在掙扎:“一輩子都是的話,那就不叫‘新’娘子了吧。我當完新娘子就要走了呢。”
秦重一愣:“走?”
“我要回我該去的地方啊,”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像初次見面那次一樣,她對秦重說:“麻煩你回避一下,我又要做一件很隱蔽的事情。”
秦重笑了笑,是他想太多了,她能去哪?做了他的新娘,他還能讓她走得了?
他很聽話地回避了:“那我在前廳等你。”
可是,秦重至此,任憑幾次的冬去春來,卻再也沒有等來拂燈。
【六】前世因果
拂燈再一次落地的時候,數(shù)了數(shù)一棵樹的年輪,發(fā)現(xiàn)比上次離開的時候要多了幾圈。天上方一日,地上已千年,她不由得罵了一句這天上底下的時差太坑燈了!她不過就待了那么一丟丟的時間,凡間都過了好幾年。
上次,她背著秦重重新嘗試了一下駕云,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并不是暈云,而是油不夠所以才會從云頭摔下去,那時被秦重加油,油是大大地有,飛回天宮居然絲毫不費勁。
她剛剛一腳踏入南天門,就被一個仙官攔住了。
“拂燈,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司油仙官呢?”這位是她的上司司燈仙官,掌管著天界所有的燈,他掐指算了算,就明白了過來,順便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拂燈一眼。
拂燈被問得云里霧里:“司油·······他不是好好地待在天宮嗎?我為什么要和他一起回來?”
“你知道你為什么會提前化成人形嗎?”
拂燈搖搖頭表示茫然。
“是因為司油他當初給你多加了一斤燈油,所以你提前化身了。但目前這個局勢是,全天庭都在倡導(dǎo)節(jié)儉,玉帝對他的浪費行為很生氣,于是決定派他下凡體驗體驗油之來得艱辛。”說著,司燈仙官斂起神色,“你知道這司油下了凡成了誰嗎?”
拂燈依舊搖頭繼續(xù)表示茫然。
司燈仙官更加恨鐵不成鋼:“是秦重啊秦重!他本體是一個油瓶,所以你才能夠在他那里加到油,你怎么沒有想過?”
拂燈這回受教了:“哦。”提起秦重,雖然只過了這么一丟丟的時間,她居然有點想念他了,也難怪嘛,哪有油燈不對油瓶思念得緊呢?這就是一盞油燈對油瓶的情誼!
司燈仙官等了半響也沒有等到拂燈的下文,只有氣結(jié)地補充:“你快點下凡去,有因自有果,他因為你被貶下凡,你要去還債你懂嗎?快點下去!”
照著拂燈的理解,司油給她多加了一斤燈油她要下凡去報恩,這個道理就跟打了油要給錢是一樣的道理。不過她一直沒有想明白的是,當初司油為什么要多加那一斤油。
在云頭上深思良久,她腦子靈光一閃。
難道······難道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喜歡上了作為一盞燈的她了?原來她這么具有一盞燈顏禍水的潛質(zhì)。
難怪就算是轉(zhuǎn)世了秦重也對她那么好!現(xiàn)在,自己離開了他,他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的吧。
這樣想著,她加快了駕云的速度,奔向秦重的方向——她不能讓傷心的秦重傷太久的心不是。
可是她明顯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她回到凡間的時候,恰逢秦重娶媳婦,娶的還是莘瑤琴。這成了一則在坊間很是轟動的消息,說什么賣油郎一顆癡心多年如一日最終如意獨占了花魁。
得知這個消息,她瞬間就淚奔了,低下頭小聲地罵了一句:“臭秦重,大騙子!”
然后,她忽然想······加油了,可是她分明覺得自己并不餓啊。
不管了,加了再說!但是要怎么加這個油,她要先籌劃籌劃。
【七】真假秦重
雖說秦重娶莘瑤琴這事挺轟動,但婚禮倒也是辦得很是簡樸,簡簡單單的禮成了之后,就到了送入洞房這個程序。
秦重掀開新娘子的蓋頭的時候,很是懷疑自己的眼睛花了。他是知道自己娶的這個老婆有些姿色,但卻不曉得這個老婆有姿色得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照理說,這莘瑤琴在花柳之地蹉跎了這么些年,也應(yīng)該是徐娘半老了。
但目前這低下頭緊閉著眼睛口中似乎還念念有詞的的新娘分明就是個二八少女的模樣啊!
他猶豫著、躊躇著卻猛地看到疑似自己的新娘破釜沉舟抬起頭撲上了他來,嘴里吐出來的字那叫一個行云流水:“大騙子秦重你別以為你取了個名字叫秦重你就擔得起情深意重這個名頭既然你始亂終棄就不怪我壞了你的好事不管怎么樣我現(xiàn)在餓了先讓我加個油再說。”
一口氣說完她深呼一口氣,不枉她蒙著蓋頭背了好久,一個字都沒有背錯。
好餓,先就地加個油再說。就在快要得逞的時候,她突然懸崖勒嘴——這個人,不是他的加油站!
她快速從他身上爬下來,顫聲道:“你·······是誰?”
“我是秦重。”一身紅衣的新郎想不想就回答,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冒充的嫌疑。
她傻了,雖然知道歲月是把殺豬刀,但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歲月還是一把整容刀,而且還是把整容當成毀容來整的刀。
“秦重啊,你是哪里想不開了要整成·······啊,不對。”這個秦重根本就不是那個秦重,那個秦重是司油轉(zhuǎn)世所以才能喂飽她,可是眼前這個人,根本就沒有一絲的油瓶子氣息,也喚不起她想要加油的欲望——哦,對了,她聽說這種加油還有個專業(yè)名詞叫接吻。
秦重很憂傷,終于知道眼前這個姑娘是來砸場子的。
他心酸地扯住她:“我媳婦呢?我天降大運才能娶上個媳婦,你把她整哪兒去了?”
“啊,你說這個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她愧疚道:“沒、沒有整到哪去?就是順便、順便把她扔下了花轎而已·······”
秦重氣急敗壞:“你!”
她心虛一笑:“再說了,你為什么能娶莘瑤琴,肯定不是什么好手段,肯定是你強取民女,我就是替天行個道嘛。”其實真實的情況是,當時一聽說莘瑤琴要跟秦重成親,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在村頭撞到狗蛋夫婦的事情,只要莘瑤琴跟秦重做了夫妻,秦重豈不是要給莘瑤琴加油?還是那句話加油之站豈容他人玷污?堅決不可以!
秦重更加郁悶,一臉的良民相:“什么強搶民女!是我們老板讓我娶她的,還給了莘瑤琴的贖身契給我!”
“啊?”以前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秦重還有個老板。
但不管怎么樣,毫無例外地,拂燈被新郎官秦重無情地趕出了家門。
想起初次見秦重,他好心收留了自己,再聯(lián)想到這個秦重,她只有感嘆,同樣是叫秦重這個名的,氣質(zhì)的差別咋就那么大呢?
她回頭看了一眼秦記油鋪的牌匾,雖然牌匾變得大氣了不少,但字還是那幾個字,地方還是那個地方。她的加油站秦重哪里去了呢?
她又有了一種想要加油的欲望·······這次是真的餓了
【八】不愛吃醋
不知道繞著城墻根走了多久,她最終還是被餓得倒下了。又餓又驚,又氣又怕摧殘著她本就沒有什么意志力的意志,于是她很不爭氣地暈了過去。
她一向很粗心,自然沒有注意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影,暈倒后的她更加不會注意到那人影加快步伐走到她身邊抱起她。
拂燈實在是餓得很,被不爭氣地餓暈后,又不爭氣地被餓醒了。恍恍惚惚地,似乎又聞到了令她銷魂不已的油味,于是她·······更餓了。
“餓了?”頭頂上傳來涼涼的一句。
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仰頭回答,只是垂著頭悶聲回答:“嗯,快要被餓傻了。”餓暈已經(jīng)不能用來形容她的餓了好嗎。
“已經(jīng)這么傻了,還能更傻?”這話好像不是嘲笑,無奈的感覺更甚。
“嗚嗚嗚,太不人道了你·······”憤怒這樣的精神力量讓她悲憤抬頭,話尾卻生生被自己給掐掉了。
眼前的這個男子,清俊的面容上有惱怒,也有刻意壓住的欣喜——當然這一點,粗神經(jīng)的拂燈是看不出來的,她只知道這個人是她的加油站,是她有了加油這種欲望的秦重,更重要的是,她聞到了那一股只有她能感受到的油味。
不管怎么樣,先撲上去加個油再說。
秦重早有防備,在二人的唇只相隔一寸有余的位置一把將她制住。
“以后還亂跑嗎?”
沒有亂跑,就是亂飛了飛,然后被坑燈時差給坑了而已······但天機不可泄露,她只是咬唇搖了搖頭,然后又小聲囁嚅:“我真的好餓,先讓我加個油再說吧。”
看到她那一副真是餓得不行的樣子,秦重的心只有更軟了。早在油鋪他就想帶走她,可是想到這幾年在她的不辭而別,他就氣得不打一處來。決定一定要給她個教訓(xùn),可是看到她這個模樣,再也不知道給她什么懲罰好。但不懲罰她一下,就實在對不起這幾年的日子。
他頓了頓,別扭道:“你求我啊。”
拂燈愣住了,兩眼又開始蓄淚,開始賣萌:“求你······跪求加個油。”
秦重顯然被萌得不知所以,堅持不住了自己的立場,聲音啞啞地說:“不用你求········”
這之后,到底是誰熊撲了誰,誰給誰加了油成了拂燈一直孜孜不倦鉆研的問題之一。
但她鉆研的事情還不止這一項。
比如,那個新郎官秦重為什么能娶上莘瑤琴,再比如為什么這個加油站秦重變成了個有錢人。
后者的答案是,在她離開的這幾年里,秦重無心旁的,專心讓自己的夢想照進現(xiàn)實,成為了壟斷賣油界的龍頭老大。
拂燈只有感慨,不愧是司油仙官轉(zhuǎn)的世。
那前一個問題呢?她膩在秦重懷里膩膩歪歪地問。
秦重聞聲咬牙,在她臉上掐了一把:“還不是你扯出的事,你記不記得你當初在百花坊干了什么事?”
“呃·······我扮了一個很豪的嫖客來著。”她倒是很實誠。
當初她用了仙法幻出很多金銀買下了莘瑤琴的賣身契,因為她沒有透露給老鴇自己的身份,在加上拂燈當場表演了一出加油大戲。自覺還算有點節(jié)操的老鴇堅信秦重跟這位豪客總有不得不說二三事,于是莘瑤琴的新買主寫成秦重的名字也沒有什么大錯。
后來,老鴇瞧見秦重和那位豪客沒有上來認領(lǐng)莘瑤琴,瞧見莘瑤琴還能當幾年的搖錢樹,于是就果斷地不提賣身契一事。
煙花女子的青春也就只有那么幾年,莘瑤琴轉(zhuǎn)眼間也沒有多大價值。但幾年后,秦重已經(jīng)坐上賣油界龍頭老大的椅子上,于是老鴇就想出這樣一個法子將莘瑤琴推給秦重。
但彼時已經(jīng)在生意場上打拼許久的秦重哪里是那么容易被誆的,恰好,他手底下有個伙計也叫秦重。最后,被拂燈攪亂的那一幕不過是秦重跟老鴇和莘瑤琴玩的一個類似于文字游戲的東西。
拂燈聽完,很受教地點了點頭。可能是最近加油加得忒頻繁了一些,油量太旺,以至于她的智商都貌似被加了個油。
于是她偏著頭思考了一下子,就問秦重:“可是憑你現(xiàn)在的身份,老鴇她們想訛?zāi)阋矝]有那么容易的啊。何必把搞出這么多彎彎扭扭的事情?土豪一點直接說不想娶她不久行了嘛。”
秦重凝目,好像她還真是變聰明了。
他一直隱隱約約覺得拂燈不是凡人,能感應(yīng)到好多事情。出了愛加油這一不良愛好之外,還愛吃醋,否則怎么解釋他上次前腳剛踏進百花坊她后腳就跟進來砸場子呢?
拂燈走后,他做生意之余,遍尋她不得,當那老鴇來找上她時,他覺得可以利用拂燈的感應(yīng)以及愛吃醋這一點激一激她。事實證明,拂燈的確感應(yīng)到了,所以才趕回來鬧了那一出——這是他自以為的,因為他壓根不知道那些所謂的事實背后的事情。
他垂首揉了揉拂燈的頭發(fā):“幸好你吃醋按時趕了回來,要不然我真的饒不了你。”
拂燈被秦重眼里的溫柔給膩住了,恍然發(fā)覺,其實秦重除了可以喂飽她的這個最大優(yōu)點外,還有好多好多值得她喜歡的地方。
秦重看了一眼欲語還休的拂燈:“你要說什么就說吧。”
拂燈掙扎了一下,辯解道:“我······我其實不愛吃醋,只愛加油。”
秦重:“·······”
【結(jié)局】加油少女
后來一天,不過是司燈仙官在自己宮殿中喝了一盞茶、然后品了一盅小酒的時間,凡間就過了一世。拂燈和司油仙官夫妻雙雙把天還了。
拂燈在天門口,突然止住了腳步,想起了一件及其緊要的事情,她瞟了一眼已經(jīng)成為了司油仙官的秦重,卻不太想跟他回去了。
她猶記得自己還沒有完全化身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一盞燈顏禍水了,因此才迷住了司油仙官,讓她給自己多加了一斤油才得以提前化身的。由此可見,司油他是一個愛燈如命的人,說白了就是有點戀物癖。凡間的燈太普通,可是在天宮之中,出了她這一盞琉璃燈外還有水晶燈、翠玉燈、哦還有那盞愛搞事的阿拉丁神燈·······要是他喜歡上他們怎么辦?
司油仙官握著她的手,卻發(fā)現(xiàn)拂燈止住了腳步,回頭詢問地看向她。
拂燈也如實地把自己的疑惑與擔憂告訴了司油。
司油卻差點笑了出來,嚴肅地告訴她他沒有戀物癖。
“既然沒有,那當初你為什么會因為喜歡上我而給我多加燈油啊?”她才不信。
司油做出了回憶狀,然后問:“你就是那盞琉璃燈?”
“嗯。”
“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候,你雖然還不能化身,但五官神識已經(jīng)被打開了對不對?”
“對。”
“那一次,我來給你添燈油,你對我做了什么?”
“啊?什么什么?”
司油嘆了一口氣:“我當時不知道你五官神識已經(jīng)被打開了,猛地看到你對我眨眼睛賣萌,被萌到了,手一抖,就把一斤多的燈油抖到了你身上········”
“我,我想起來了!”但她當時可不是什么在眨眼睛賣萌,只是,因為剛剛打開五官神識了,一睜開眼睛就有沙子進了眼睛而已。
是以,有了一個賣萌引發(fā)的冤案之說,與一個饅頭引發(fā)的血案同垂青史。
司油兀自想著以上這個結(jié)論,冷不丁拂燈跳到了他背上:“油瓶哥哥,以后你只準給我一個人加油哦!”
加油吧弱智少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