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宋彩還未出公司大樓,老遠就看到沈霆放那輛騷包的紅色蘭博基尼停在門口。比車更騷包的是他本人,一身白色西裝,黑墨鏡,斜斜地靠在車門口。惹得經過的女生們頻頻回頭。
宋彩皺眉,右手遮在額上,企圖靜悄悄地走到公交站臺。豈料沈霆放已經看見她,熱情地振臂高呼:“宋彩,宋彩!”
叫得所有人都聽到了,眾多女子艷羨的目光射向宋彩,她只得慢吞吞地挪過去,沒好氣問:“沈少爺,麻煩你不要這么高調好嗎?”
沈霆放捋一捋剛做的頭發,“沒辦法,本少爺天生就這么閃閃發亮。”
宋彩嗆他,“電燈泡才天生閃閃發亮,難怪你沒一個固定女朋友,今日可算是真相了。”
沈霆放啞口無言,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才說:“得,我說不過你,上車,請你吃飯去。”
宋彩已經把包丟進車里,可是人站在車門口,叉著腰問:“無緣無故為什么要請我吃飯?”
沈霆放邊笑邊把她推進車里,“你想想這三年我無緣無故請你吃了多少飯,也不差這一頓了。”
宋彩掰開手指算了算,沈霆放號稱美食家,城里哪家餐廳好吃,哪家餐廳難吃,他一清二楚。認識初,他便帶她吃遍了城里所有的餐廳。三年來吃過的飯可以繞地球一圈。
所以宋彩常說他倆是酒肉朋友。沈霆放就說:“酒肉朋友好啊,比男女朋友單純多了。”沈霆放是富家公子,家里做房地產生意,他最擅長吃喝玩樂,女朋友一大堆。宋彩是他唯一一個認識了三年卻沒有下手的姑娘。
宋彩也曾問過他,“我長得也不差,身材也不錯,怎么就沒見你追我啊?”
沈霆放一本正經地說:“嘴皮子太厲害了,招架不住。”
宋彩作勢要踢他,他便又深情款款地握著她的手說:“我珍惜我倆的感情。”膩歪得宋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兩人在車上熱烈討論了一下吃什么,最后決定去吃日本菜。沈霆放不愛吃這個,宋彩卻喜歡得不得了。生魚片、壽司叫了一桌,蘸著芥末吃得酣暢淋漓。
酒足飯飽之后,宋彩擦了擦手,看一眼聞不慣芥末味,一臉痛苦的沈霆放,說:“說吧,什么事?”
沈霆放用紙巾把吃剩的芥末蓋起來,這才說:“知我者宋彩也。是這樣的,我準備開一家麻辣燙店……”
“麻辣燙店?”宋彩錯愕地望著他,果然富二代的世界不是她能理解的。他要說開一個精品店、花店、服裝店、法國餐廳什么的她都能理解,但是麻辣燙?
“你不覺得城里的麻辣燙都不好吃嗎?我們偌大的城市,居然沒有一家好吃的讓人難忘的麻辣燙店,不覺得很悲哀嗎?”沈霆放義正言辭地解釋。
悲哀你妹啊!小學沒好好讀吧,悲哀是哪里都能用的嗎?
宋彩說:“你開就開吧,找我做什么?我又沒有開麻辣燙的經歷。”
“你不是會寫策劃案嗎?給我的麻辣燙店也寫一個。”
“少爺,我很忙的。開麻辣燙店要寫什么策劃案啊,租個店面,東西買齊了,請個廚師和幾個服務員就可以開張了。”
這時沈霆放伸出兩只手指在宋彩眼前來回晃了一下,“我出價兩千。”
“成交。”
沈霆放鄙視的眼神隨之而來。
2、
宋彩跟沈霆放是在朋友的婚禮上認識的。
她前男友的婚禮。
宋彩跟前男友是和平分手,兩人異地戀,異著異著感情就淡了,沒了,最后分手。本來也算不上什么事,可是這貨分手半年后居然就要結婚了!宋彩心里不平衡,琢磨著他們沒分手之前這賤人就搭上了別的女人。
她來參加婚禮純粹是來給新郎新娘添堵的,順便看看能不能見縫插針地在婚禮上掀點小風浪。
沈霆放既不是男方的親友,也不是女方的親友,他是開婚車的頭車的。就用他那輛招搖的蘭博基尼,自個兒也打扮得花枝招展。他從車上下來時,宋彩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婚禮。
本來是不會有交集的。但是宋彩喝醉了,在酒店陽臺上撞見他泡一美女。她今天心情不爽,就見不得別人成雙成對或者有成雙成對的趨勢,于是走過去說:“姐夫,你跟誰說話呢?姐姐和孩子到處找你呢!”
美女愣了一下,“啪”一巴掌甩到沈霆放臉上,拂袖而去。
宋彩咯咯笑,還拍手。
一開始沈霆放以為宋彩是他N年前的某位前女友,還嬉皮笑臉解釋說:“是你啊,好巧。我跟剛剛那女的沒什么,她非要找我聊天……”
話還沒說完,宋彩就抱住了他……請不要有任何旖旎的想法!
宋彩吐了。
沈霆放阿瑪尼的西裝完全報銷。
宋彩醉酒快,醒酒也快,吐完被冷風一吹就全清醒了。看著一身嘔吐物的沈霆放,特愧疚地說:“那個啥,我不是故意的……”
沈霆放雙手不知往哪里放,咬牙切齒,“我西裝很貴的!”
話雖是這么說,他到底也沒要宋彩賠他一套阿瑪尼的西裝,就叫宋彩請他吃頓飯。宋彩欣然答應。她那時還不知道他是富二代,開婚車純屬找樂子。
她請他吃飯的餐廳屬于中高檔,平日里她也是偶爾才來消費一次。誰知沈霆放嘴巴特挑剔,才吃一口就說難吃,而且不肯再吃。
宋彩氣得半死,說:“你這人沒學過禮儀課嗎?別人請你吃飯,再不好吃也要開開心心地吃下去。這叫禮貌,懂嗎?”
沈霆放燦然一笑,“不懂。”
最后還是沈霆放帶她去了一家她從沒去過的餐廳,看外表一點看不出貴,所以她很安心地進去了。菜肴是真的好吃,她幾乎連舌頭都吞下去,連連夸沈霆放有眼光。
結賬的時候她就笑不出來了,整整兩千大洋!她心里嘩啦啦地直滴血,拿眼睛狠狠剮沈霆放,心想什么時候一定要敲他一頓。
沒等她敲沈霆放,沈霆放自個兒就送上門來了。說城里新開了一家館子,味道特好,沒人陪他吃飯,讓她陪著一塊吃飯。
基本上有人請吃飯,宋彩是不會拒絕的。
這樣一來二去,兩人的“飯情”就建立起來了。
3、
跟沈霆放混久了,宋彩的嘴巴也變得刁了。有時候跟同事一塊吃飯,會非常挑剔地評論菜肴:“賣相是有,不過味道差點,蔬菜的清香完全蓋住了牛肉的味道,且牛肉里層并未滲透湯汁,入口雖有牛肉味卻無牛肉神韻……”
一眾同事罵她矯情。
不過沈霆放是真的會吃。有一回他還親自下廚做了澳洲龍蝦叫宋彩過來吃。也就是那回,宋彩才知道他家很有錢,他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
“怪不得你整日就研究吃的,原來家里這么有錢,你用不著為生計奔波。”宋彩在沈家豪宅里邊轉悠邊說。
沈霆放穿著休閑服,靠在門框上,大長腿交叉,懶懶地說:“本少爺是美食家,天生有一條敏感的舌頭,這跟有沒有錢沒關系。”
說他是美食家倒還不如說他是大廚,他煮的澳洲龍蝦叫宋彩在其后的幾個星期內回味無窮,繞梁好幾日。
宋彩攛掇他開一間小資餐廳,他嫌麻煩,不想現在竟要開麻辣燙店了。
宋彩將策劃案交給沈霆放的時候,沈霆放正在招聘服務員。清一色的水靈美女,倒像是來征婚的。
沈霆放對宋彩說:“你幫我看看哪個好,我就招倆,誰知來了二十個。看得我眼睛都花了,你說我是該那個古典氣質型的,還是挑那個現代火辣型的?”
宋彩挑了兩個最丑的。
麻辣燙店不日開張,生意竟然還不錯。宋彩吃過一次,味道確實不錯,比城里其他的麻辣店口味好太多。也難怪,沈霆放開這店本就不是為著賺錢,一切都是最好的,他根本不計較成本。
忙不過來的時候,宋彩也會過來幫忙。沈霆放開給她的兼職工資高得離譜,她琢磨著哪天要是失業了就過來長期駐扎。
沈霆放說:“讓你來當服務員太大材小用了,你要真想給我打工,我可以考慮讓你做我的貼身秘書。”
宋彩嗤笑,“就一麻辣燙店還貼身秘書,貼哪兒啊?”
沈霆放不高興了,“你可別瞧不起開麻辣燙的,多少百萬富豪都是從做小生意起家的。”
“行了吧,你一富二代說這話也不嫌硌著舌頭。”
沈霆放笑,“跟你說個正經事,這周末有個慈善拍賣會,我家老頭子非逼著我去,我正好又缺個女伴,你陪我一起去吧?”
“你那些小芬小紅小麗梅梅琳達呢?”
“她們哪有你有氣質啊?”
這話中聽,宋彩拍拍沈霆放的肩膀,“算你有眼光。”
4、
以往宋彩也陪沈霆放參加過酒會、舞會什么的。他平日里鶯鶯燕燕一大堆,送花送巧克力送珠寶殷勤地很,一到緊要關頭卻誰也瞧不上,到最后都是拉宋彩救場。
宋彩所有的禮服都是沈霆放送的。什么場合穿什么衣服,沈霆放比她清楚。
周末上午沈霆放接了宋彩到拍賣會上,兩人挑了最后排的位置坐下。沈霆放是衣服架子,氣質又好,穿什么都好看,藍色西裝套在身上頗像年輕有為的大人物。場內的年輕女子早就在偷偷地打量他。
宋彩大眼一望,竟有許多電視上的面孔。
“喂,你說我能找他們要個簽名嗎?”宋彩輕輕推一推閉目養神的沈霆放。
沈霆放并不睜開眼睛,聲音也是低低地透著股懶散,“別給我丟臉,他們哪配給你簽名,改天帶你去好萊塢找世界頂級的明星簽名。”
宋彩想刺他幾句,不過看他一副很累的樣子也懶得跟他計較了。身子微微傾向他,輕聲問:“昨晚干嘛去了,累成這樣?”
他已經睡著了。這樣子坐在椅子上仰著頭睡覺還依然保持著帥哥的風采,雙臂抱胸,面上什么表情都沒有。宋彩側頭看了他一會兒,悄悄伸出食指在他鼻尖上戳了幾下。哪知他忽然就伸手將她調皮的手指抓在掌心里,宋彩怎么掙脫都掙不開,也不知他是真睡著了還是假睡著了。
宋彩以為他會從拍賣會開始睡到結束,哪知到中途他忽然醒了。宋彩趁機把手指抽出來,手指被他握得發麻,她用力甩一甩,低聲說:“趁睡覺耍流氓,看我結束后怎么收拾你!”
沈霆放只是笑,她又嘟囔,“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這時卻見沈霆放舉起手中的牌子,“一百二十萬!”
她嚇一跳,舉目望向主席臺,只見他叫價的是一條寶石項鏈。這條項鏈叫“真心淚”,用琥珀色的寶石雕琢成眼淚的樣子。相傳這條項鏈是某位國王送給王后的定情信物,象征著永恒不變的愛情。
宋彩上次在電視中看到,還跟沈霆放說:“這項鏈真好看,可惜太貴了,賣了我都買不起。改天我上淘寶上看看有沒有仿品。”
她額頭上的青筋忽然沒有預兆地突突跳起來。轉過頭去看沈霆放,卻見他氣定神閑,一派如常。最終他以一百八十萬的價格拍下了那條項鏈。遞給宋彩說:“送你。”
宋彩卻不敢接,“太貴重了,無緣無故送我這么貴的禮物做什么?”
沈霆放說:“我可以無緣無故請你吃飯,為什么不可以無緣無故送你禮物?”
“一百八十萬,不是一百八十塊,不是一千八百塊。我不能要。”她堅決不肯要,沈霆放生氣了,冷著臉說:“不要就不要,外頭不知多少女人爭著要。”
一直到拍賣會結束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宋彩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忽然間一個打扮艷麗、容貌精致的女子上前跟沈霆放打招呼,“霆放,好久不見。”
“Ida,是你呀,好巧。”沈霆放停下腳步有禮地回答。
宋彩一時不妨,撞到他背上,“哎呦”一聲痛呼。Ida仿佛這才注意到她,下巴微微抬起,兩只眼睛像長在頭頂上,上下打量她一番說:“霆放,你怎么把店里的服務員帶過來了?哎呀,要是臨時找不到女伴可以找我的呀,我對你可是隨時都有空的。”
嬌滴滴的聲音,嗲得宋彩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淡漠地看一眼Ida,并不開口爭辯。倒是沈霆放冷冷說:“她不是我店里的服務員,她是我店里的老板娘。”
那Ida的臉色立即就變了,由白轉黑再轉紅,訕訕地不知說什么好。宋彩嘴角微微上揚,沈霆放就是這樣,即使兩人吵了架,他也還是護著她,容不得旁人說她一句不好。
5、
在車上沈霆放還是一言不發,價值百萬的項鏈被他隨手丟在后車座上。他把車開得極快,CD里反復放一首英文歌,不留意就闖過一個紅燈,白色眩光一閃,就見他一腳踩下剎車,扳過她的肩膀,惡狠狠地問:“你到底要不要?”
她從沒見他這樣生氣,以前他也生過宋彩的氣,但不都是這副模樣。雖然繃著臉,但宋彩講一個笑話,他的撲克臉就繃不住了。
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宋彩嘆一口氣,“要要要,我要就是了。”心想,大不了放在保險箱里,再尋個合適的機會還給他。
沈霆放這才松開她的肩膀,轉過身子繼續開車。
夜里宋彩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又不敢確定。
她忽然想起來,沈霆放原本是不吃麻辣燙的,嫌臟。有一次她嘴饞,想吃得不得了,硬拖著他去了一家口味尚算可以的麻辣燙店。
她放了許多蒜泥和辣椒,吃得酣暢淋漓,吃完卻抱怨,“城里都沒有一家好吃的麻辣燙店,就這家還可以,可是這個還可以距離很好吃還差很多臺階。”
她一說話就一股子蒜味,在別的男人前早就閉著嘴裝淑女一聲不吭了。可是沈霆放不是旁人,她肆無忌憚。
沈霆放說:“還可以你就能吃這么多,要是很好吃你得吃多少啊!”
她哈哈笑,把氣味全噴在他臉上。
原來他開麻辣燙店是想讓她吃到最好吃的麻辣燙。她心里某塊柔軟的地方不經意間甜了一下。
沈霆放卻不大找她了。偶爾找他吃飯,電話里的聲音也是無精打采,“今天不行,有事。”宋彩不信他真有什么要緊事,她還不了解他,吃喝玩樂排在頭一位,現在居然有飯不吃,可疑!
果然后來被她撞見他跟一個美女吃飯,這位美女可不同于以往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她是某集團的繼承人,氣質學識均是上佳。
她想:原來是有了新人。
又為自己這種酸溜溜的心理感到可恥。什么新不新人的,她原本就不是沈霆放的什么人。
結果那段時間沈霆放沒找她,她也沒找沈霆放,兩人足足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見面。
她一度以為兩人的友情終結了。
一天,同事要買房,聽說她跟XX房地產的太子爺是好朋友,死纏爛打拖著她一起去。她很想告訴她,她和太子爺的友情正面臨崩盤,拉上她一點優惠都沒有。
結果她竟然在售樓處看見沈霆放。穿著工作服,像模像樣地跟客人介紹樓盤。宋彩疑心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可不就是沈霆放。
他什么時候轉性了?
上班?
就在她發愣的空檔,沈霆放也看見她了,熱情地過來打招呼,“宋彩,你來買房,看中哪個戶型,我給你打七五折。”
同事聽見七五折兩眼都直了,說話都不利索了,握著沈霆放的手就說:“是我我……我買。”
沈霆放特豪邁,“噢,是宋彩的朋友啊,成,也給你打七五折。”
同事崇拜地看看他,又崇拜地看看宋彩,兩眼淚汪汪。
沈霆放又說:“宋彩,我馬上下班,你等我一會兒,晚上一起吃飯。”
宋彩沒吱聲,憑什么他要一起吃飯就一起吃飯啊?
真以為她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嗎?
她才不等他,哼!
6、
宋彩在家吃泡面時,沈霆放“啪啪啪”過來敲門。
她知道是沈霆放,過了會兒才去開門,嘴角邊還沾著小半截泡面:“什么事啊,敲得跟我家死了人似的?”
沈霆放徑直進了屋,瞥見茶幾上的泡面,火冒三丈,“我叫你等我晚上一起吃飯,你一聲不吭地走掉了。我還以為你有什么要緊事,結果一個人躲在家里吃泡面。宋彩,你什么意思啊?不樂意跟我一起吃飯吶?”
宋彩的脾氣也上來了,柳眉倒豎,陰陽怪氣地說:“喲,就許你跟美女吃飯,就許你一個月不搭理我,就不許我一個人在家吃泡面嗎?你要一起吃飯就一起吃飯,你以為你是誰啊?告兒你,本姑娘寧愿一個人吃泡面,也不愿意跟你一起吃飯!”
沈霆放聽她這么一說,倒是不生氣了,眼睛里全是笑意,“你是怪我這段時間沒找你嗎?我是有原因的。”
原來沈霆放被他爸爸抓回去上班,先坐了半個月的辦公室,太無聊,又下放到售樓部買房。宋彩看見他跟繼承人美女吃飯,他倆純粹是在談公事。
宋彩聽他一解釋,臉色稍微好看了些,但仍舊不肯放過他,“那你怎么不跟我說一聲?我還以為……”
沈霆放說:“我那段時間的確是忙,我對公司的事務一竅不通,整天被我爸逼著學這學那,一個腦袋兩個大,有些事情就疏忽了。你大人有大量,不生氣了不生氣了。”
宋彩哼哼兩聲,沈霆放又說,“我請你吃飯,當做賠禮道歉。”
兩人正要出門時,忽然窗外電閃雷鳴,緊接著雨點霹靂啪啦地落下來。宋彩不高興出門了,隨便煮了一鍋面給沈霆放吃。一向對吃食很挑剔的沈霆放居然沒嫌棄,呼啦啦吃了兩大碗。吃完就賴在沙發里不肯走了,抱著宋彩的大毛絨玩具看電視。
宋彩坐在沙發的另一邊拿腳踢他,“喂,你什么時候走?”
沈霆放打一個哈欠,“你知道嗎,人吃飽了體內就會分泌褪黑素,所謂褪黑素,就是讓人犯困的一種激素……”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宋彩等了半天沒有下文,湊近一看他居然睡著了。
也不知是真睡著還是假睡著,宋彩又踹了他兩腳,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才去臥室抱了一條毯子蓋在他身上。
夜里雨還沒有停,宋彩擔心沈霆放著涼,又抱了一條薄被子出來。沈霆放睡覺時像個孩子,面容白凈透紅,睫毛又翹有長。
宋彩蹲在沙發邊上看了一會兒,伸手想摸摸他的睫毛,卻見他忽然睜開眼睛,朦朧地盯著宋彩。
宋彩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好像偷東西時正好被主人發現。她訕訕說:“我就是出來給你再送一條被子的。”起身要回臥室,沈霆放卻忽然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拉到他身上,扣住她的后腦,狠狠吻住。
她嚇一跳,被他箍在懷里死命掙不開,嘴里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沈霆放親了有半分鐘,最后終于松開手,她從他身上滾到地上,罵,“沈霆放,你發什么神經?”
7、
沈霆放從沙發上坐起來,有些惘然地看著她,片刻之后轉為清晰,說:“不能怪我,你看這環境,雷雨夜,美女,白睡衣,我難免意亂情迷。”
宋彩揚手就給他一巴掌,“我讓你意亂情迷。”
沈霆放也不躲,乖乖挨了一巴掌,宋彩下手重,他臉上登時起了五個紅印子。
宋彩氣呼呼地跑回臥室,摸著嘴唇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她想起很久之前,有一次她出差回來正是夜里,機場打不到車,就打電話叫沈霆放過來接她。沈霆放家里機場很遠,那時候又是冬天,她打電話時還擔心沈霆放不肯過來,會直接叫她在機場附近開間房。
誰知沈霆放二話不說就趕過來了。那天夜里后來下起了雪,他送她回家后,她擔心他開車不安全,兩個人就在沙發上坐了一夜,喝著熱茶聊天。
她生命中從來沒有這樣的朋友,對她義無反顧地好。
她起身,悄悄推開臥室的門,隔著門縫能看到沈霆放盤腿坐在沙發上想事情。她心想,他們之間的關系是該好好理一理了。
早晨起來看到沈霆放留的紙條:宋彩,對不起。
她把紙條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
她不接受對不起,她要一個正當的理由。
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飯時,那位買房成功的同事過來和她拼桌,說周末請她和沈霆放吃午飯。
她爽快地答應了,約沈霆放時,他還扭扭捏捏推三阻四,她火了,說:“你要敢不來一輩子別見我。”
果然沈霆放按時出現在約好的餐廳了,同事帶著她老公,千恩萬謝地給他倆夾菜、敬酒。宋彩吃得心滿意足,沈霆放卻是胃口不佳,吃一點就偷偷瞄一眼宋彩。
許是喝了酒,宋彩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沈霆放送她回家后,她自個兒又打車到了沈霆放的豪宅。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許是她臉上的殺氣太濃重,沈霆放竟然心虛地一直后退,直退到巨大的落地窗上,再無路可退。
窗外是海景,海浪一波波地涌上沙灘,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宋彩嫣然一笑,“沈霆放啊,我問你個事。”
“什……什么事?”
“你喜歡我嗎?”
“……”太直接的問題叫沈霆放噎語,半響左顧而言他,“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去游泳吧。”
宋彩“砰”一聲把手撐在落地窗上,正好將沈霆放圍在胳膊內側,沈霆放緩緩下蹲,宋彩狠狠踩他一腳,“給我說實話!”
她穿著五寸長的細高跟,疼得沈霆放齜牙咧嘴,“喜歡,我喜歡你。”
世界安靜了一分鐘。
宋彩收回手臂,一聲不吭地朝門口走去。她臉上沒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悅還是憤怒,沈霆放心里直打鼓,追上去解釋說:“那個我也不是故意喜歡你的,我知道大家能成為好朋友很難得,可是感情的事情我也沒辦法控制。我就是喜歡你,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歡了,反正就是喜歡……哎,你走慢點……我一直不說就是怕你生氣,怕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宋彩忽然停住腳步,回頭說:“我為什么要生氣?”
沈霆放敏銳地捕捉到這句話的巨大信息含量,小心翼翼地問:“你不生氣?”
宋彩搖搖頭。
沈霆放的心砰砰直跳,“你為什么不生氣?”
“因為我也喜歡你啊!”宋彩的笑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