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雪 夫復何求

古裝歷史劇新《大秦帝國之裂變》在我看來就是一部徹頭徹尾的催淚劇，淚點頻頻卻各處相異：君為青山，鞅為松柏；極心無二慮，盡公不顧私；兄弟情誼海不能及；創偉業，不惜以身護法；亙古不變知己紅顏……壯哉大秦，美哉白雪！本文僅從白雪一角切入，其它暫且不論。

姻緣相逢日 衛鞅白雪時

衛鞅，衛國人，時為魏國丞相公叔痤門下中庶子。其人見解獨到，匪夷所思，鞭辟入里，大才盤盤。白雪，魏國人，前魏相白圭之女公子，貌可傾城，胸襟寬廣，志存高遠，舉世無雙。一日，魏國安邑洞香春，大盤滅國秦予魏時，白雪聞聲而起，覓音而去，聽到的是滔滔宏論，心動的是盤盤大才。

白雪雖貴為名門之后，卻化作洞香春（消息海）梅故手下一畫工，快馬鴻雁，確有情況：她假捎信之名行布衣相交衛鞅之實。人常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貌傾城，人熱情，有禮有節有性格，每次都捎來涉及衛鞅安危的消息，這樣的畫工小妹衛鞅會心動么？衛鞅是冰山與烈焰兼具一身，雖冰山一面也曾令白雪首次登門時的快馬險失前蹄，然白雪依舊快馬加鞭，緊追不舍，以布衣之身與懷有經緯之才的衛鞅相交，得真情真性以禮相待、獲邀一同游學天下。白雪芳心已許，化作女兒身再訪茅屋，相見一瞬，冰山消退。蓉蓉烈焰，此，兩顆心便一致了跳動的頻率。

鼎力以相助 舍棄為爾妻

公叔痤死后的魏國君庸朝昏，上將軍龐涓曾施孫臏一臏刑，早已臭名昭彰，今遇衛鞅不齒于投其麾下，遂將其軟禁起來，難說不會成為“第二個孫臏”。真所謂：木秀于林，人必采之，采之不得，歹人毀之。危難之際幸遇白雪，白雪之于衛鞅不止是紅顏更是知己，紅顏走腎，知己走心。正如她在父親靈前所說的那樣：遇見了一個人，一個有曠世之才，可是被齷齪包圍，不能掙脫，甚至隨時有被吞沒的危險，我覺得心疼，想助其一展宏圖偉業。前魏相白圭給白雪留下了，一宗家業、一張大網、一種志向。緊要關頭心存高遠志向的白雪用那張大網救衛鞅這條困龍出了魏國朝野這一泥沼，借家業隱入大山（日后還將父親所藏法典書籍贈予衛鞅）。英雄救美何其多，美救英雄鮮嘗有，至此白雪之于衛鞅又多了一個身份——恩人，且還將多出一個最最重要的身份——貴人。貴人比救命恩人還重要嗎？我想是的，對于衛鞅來說身不足惜，但若抱負得不到施展定然會郁郁寡歡，抱憾終生。

一般的出逃歸隱多為私奔，卿卿我我，你儂我儂，但被救者是為政、為治而生的衛鞅他定需力行自己所學，施展才華；但施救者是有著財富圖大計、才智理邦國志向的白雪，她知道自己要做的是輔助而不是拴住衛鞅，讓其泯然眾人矣，只留其生命和肉身，這不是白雪想要的。于是在獵莊小住，衛鞅欲三日后離魏踏勘列國以覓得施展才學之地時，白雪欣欣然對衛鞅說道：你只管休息，我來準備。這是怎樣的舍與得，對于白雪：我與君相知，雖未成婚，心已為君妻；對于衛鞅：妻知我心，生恒敬之，生恒愛之——不要形影不離，不需刻刻相隨，但卻深知彼此一直都在。

衛鞅離開魏國到齊國后，尚賢惜才的白雪在洞春香得秦孝公橫掃列國之雄文求賢令，知其胸襟坦蕩如山川，求才之真誠已然空前，欣喜難耐。于是將洞香春分文不取贈予秦國密使景監三個月用于招賢士入秦，自己則策馬揚鞭，希望盡可能快的將秦國求賢令一事告知衛鞅。在齊國，衛鞅奔向白雪橫沖直撞時，白雪見衛鞅疾走只求相見的狼狽相噗哧一笑時，衛鞅見求賢令驚呼“五百年一雄文，我心已定”時，顯然他們心跳的頻率依舊是一致的。

衛鞅入秦，白雪回魏國，依依不舍的白雪說“真想化作河水伴君西去”，而衛鞅又何嘗不想化作商人在白門做事，守著白雪。臨別前白雪叮囑衛鞅“你秉性太正，初入官場不要因為一些瑕疵而萌生退意”，而衛允諾“今后之路，定以此為戒”，如此知己又紅顏豈能不敬、不愛！兩心相知，兩心相通，如此足矣。

變法初期不能亂其（衛鞅）心神、使其分心，白雪不宜以女兒身出現在秦國。于是衛鞅入秦白雪便幻化成游俠商人侯贏（白門管家）照料其所需及瑣碎事物，衛鞅在秦國各郡縣一番踏訪歸來后又幾經周折終進了秦國廟堂，但因變法而樹敵漸多，魏人侯贏鞭長莫及，于是白雪又幻化成墨家劍高手荊南（侯贏對其有再生之恩）做了衛鞅的貼身侍衛。等到變法有階段性成果時，白雪方才進入秦國看著眼前的變化，欣喜不已。變法越是深徹，阻力及危險越大，甚至連秉持兼愛、非攻思想的墨家都變的危險起來了。很多時候局外看比賽的人比運動員鼓的勁還要大很多，卻往往不起什么作用甚至起了反作用，白雪也曾如此的幫過一次倒忙——帶領白氏門下的數十名劍客襲擊誤以為秦公衛鞅是暴君酷吏的墨家，放火并嫁禍于墨家，將其趕出秦國，致使墨家對秦國的誤解更甚。但白雪必定是白雪，她后來與鬼谷門百里奚老人一同趕往神農山墨家總院澄清事實，助秦公成功消除了墨家對秦國、秦法及衛鞅和自己的誤解，化敵為友。幾乎同一時間里，雙面老梟太師甘龍策動了太子殺人事件，險些讓秦國傾覆，衛鞅為穩住秦國不亂，堅持立法如山執法不避權貴，如此以來他勢必將被更多的權貴視為死敵必除之而后快，但這就是變法、護法的代價，而這些衛鞅、白雪都深知，好在得公主及太后支持也算有驚無險，事件平息，秦國大局平穩。

衛鞅在第一次看到畫工小弟變成畫工小妹時，就知道自己的生命里從此有了這個人，當變法步入正軌，他欲與白雪大婚，萌生歸隱之意時。白雪沒有答應，因為她是衛鞅的知己，比衛鞅更了解他自己：衛鞅的內心涌動著有為之士的無盡激情，血液里奔流著強烈的權利欲望，他是天生的鐵腕執政家；意志及靈魂包括秉性和智慧都是為政、治、法而生的，選擇歸隱，靈魂就有可能沉淪，一個生機勃勃的政壇巨匠就會消失隕落，這是他逃避自己的本色表現，那么我白雪喜歡強者也將不復存在，所謂的愛都會成為除苦無味的相互折磨。雖然白雪是衛鞅的紅顏，但她更加明白，感情所需要的激情和勇氣依然存在，她與衛鞅的愛和情沒有變，但婚姻卻不得不變化了，婚姻需要權衡與深思，她看得比誰都清楚，此時不管是自己亦或侯贏，即便加上荊南甚至墨家都已經無法確保衛鞅的安全、變法在秦國的穩固以及贏虔的篡位不能得逞，而唯一的辦法是讓衛鞅融入贏氏一族，使其身及變法其生出神圣的光環或能安妥一些，愛衛鞅的第一天起白雪就曾立誓，愿意犧牲一切來成就他的烈烈偉業，也包括舍棄做他的妻子，在此之前她已經讓侯贏替衛鞅答應了與公主熒玉的婚事——而衛鞅又怎會知道此時的白雪已懷了自己的孩子。

遇丈夫如斯 但求與之眠

終了，為了釋放變法過程中受害損利者的怨氣、仇恨，給反對變法者一個泄憤的機會（實則成為反對變法者日后的一大罪責），給新君在國人心目中騰出一個位置（商君地位神圣新君初出茅廬），給秦國東出列國一統天下一個理由（列國落井下石施壓處死衛鞅），讓贏虔輔佐君心自無芥蒂（新君自幼隨贏虔長大卻畏懼衛鞅），商鞅（衛鞅因功得商於封地獲封商君稱商鞅）曾于秦公下葬之時誓言為護秦法不惜一切代價——準備以身就刑來護法。正當此時白雪選擇同赴死，與之長眠。

遇美人如斯 士不枉此生

秦國于分崩離析、危難之際得秦公渠梁，秦國何求？秦公于誓要雪恥、百廢待興之際得衛鞅，秦公何求？魏國安邑，捎去消息、帶去秋波、快馬求賢令；蛟龍脫困，不求相守、舍為爾妻、孤身撫育子；助其偉業，不吝人脈、不惜家財、益友又良師；山雨欲來，安頓獨子、質問首兇（贏虔）、赴死與之眠。冬時得雪，來年美哉，助龍出泥沼、需必有應、赴死同眠，商鞅何求？士能得雪，夫復何求？！

【責編/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