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的詩

駐 地

許多年前 我出生在駐地

一個很高大的男人

騎馬走過我的家門

他看了我一眼就走過去了

媽媽說 他就是我的父親

我這樣一直望著 那扇門

我的朋友和伙伴

走到外面 看見了

一些姣好的風景

而我與我的心

一動不動 停駐在這里

等待一個藍個瑩瑩的夢

我騎馬的父親就要回來

那時 我接過他手里的韁繩

看見駐地在腳手架上睡著了

一滴露水 緩慢地掉下來

我得得遠去

一滴露水掉下來

浸濕了駐地的風景

美麗家園

美麗的房子 我的家園

鮮花開得長久

等待游子的歸期

常常在夜里 為

大路旁 我的

家園 流淚

美麗的家園

占用我 大半生的時間

體會瓷器和木材的溫暖

老人和孩子們

生活在我美麗的家園

我小心翼翼地 捧讀

你們

一條小河 通向大海

我美麗的家園

靜坐

小河邊

當兵以后

當兵以后

看看我的軍營

我們列隊走在街道上

像一些院子里的玫瑰

裝飾城市以及鄉村

我們生活在軍營里

呼吸著異鄉的空氣

很容易地想起童貞

想起祖國 和戰場

我們把槍刺擦得賊亮

休息的時候

常常爭論一些問題

比如能不能入黨

該不該立功

用軍綠書寫這十八九歲的光景

我們有許多

想說而說不出來的話

就站進方隊里

憋足了勁兒喊：一、二、三、四

這幾個簡單的數字

被許多前輩

同樣雄壯地喊過

每喊一次

卻總有新鮮的感覺

當兵以后

我們看不清自己的軍營

但一年一度 當我們

走在故鄉的路上

就會使勁地挺直了腰板

告訴人們

──我是一個兵。

朋友從遠方寄來日歷

那些品格柔韌的亮片

秋天的樹葉 金黃的樹葉

從產生涼意的高度

掉落下來

于是你的心情

蟄伏如秋

生長得緩慢而具體

正如少年愛情的憂傷

一束幼年的玫瑰

每一個日子

當黎明到來 或者

夜幕四合

你就這樣 默默

坐在朋友從遠方寄來的日歷前

直到記憶的門里

傳出春天和雨

還有那叢閃爍的

最后的目光

在空中亮麗地展翅

這時 就有歌聲傳來

遙遠的歌聲 懷舊的歌聲

使你重新變得高尚

因為理解 你想

寬容所有的事物

而那些事物紛紛而來

一如鳥的羽毛

輕輕把你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