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的身體《為什么屁股不說話？》編輯手記

人類有很多奇怪的本能，會說會哭會笑，還會打嗝放屁。這些本能是天生如此，還是另有蹊蹺？或者隱藏著奧秘的演化密碼？

其實探究身體本能現象為時已久，大名鼎鼎的生物學家達爾文，就有一套他的演化論，但，外行人總是看不清、搞不懂這些佶屈聱牙的學理，普羅大眾需要的是一本簡明扼要又讀來妙趣橫生的“小書”。《為什么屁股不說話？》（Curious Behavior）就是一本能夠貼近讀者需求的書籍，從意趣層出不窮的字里行間，讓我們認識到——這具臭皮囊還真有趣哩！

一年多前接到美國紐約的柏克曼公司（Brockman Inc.）寄來書稿，還沒細看內文，就先被一臉絡腮胡的作者Robert R. Provine的照片所吸引。瞇成細縫的雙眼傍著燦爛陽光的笑容，不單單慈祥，更是充滿智慧。出版就是這么有趣、又充滿意外，宛如人生。

Provine是美國馬里蘭大學心理學與神經學教授，擅長以淺顯易懂的方式介紹日常科學，他從打噴嚏、打嗝、打呵欠、放屁等十三種微不足道卻特殊的人類本能，一窺我們演化起源的特征，以及理解人類的大腦如何運作，而有別于其他物種的獨特價值。譬如打呵欠，雖然常被視為嗜睡與無聊的特征，但打呵欠行為能延伸出人類的社會性和同情他人的能力；而咳嗽具有音樂、醫療和社會性的多重意義，放屁和打嗝則隱藏著人類語言的演化。此外，讀者可以從本書了解，為何性幻想之后會打噴嚏？打嗝是心臟病的前兆？男生比較會打呵欠？憋屁真的會死人？……

能從日常生活中學習趣味的科學，真的有意思！但編輯此書可真折騰人，并不是內容枯燥乏味令人頭昏，而是融入書境欲罷不能。譬如第一章，談的是打呵欠，看著看著，我就這么不自主的呵欠連連，只好先跳到第二章，豈知此章談的“笑”與“打呵欠”一樣具有感染力。Provine提到，坦桑尼亞在1962年發生感染性歡笑的古怪現象，一群女學童原本僅是零散出現笑聲，卻隨即擴散成一場有如傳染病的大流行。感染性歡笑先是從一個人傳播到另一個人身上，進而感染鄰近的社群，如同流行性感冒，那場笑導致十四所學校因此停課，受影響的人數多達一千人，且持續兩年半。

許多人想必都有過難以控制的狂笑經驗，也深知這種沖動的笑意有多么難以抑制。我們會與朋友一起捧腹大笑，或是與觀眾共同發出哄堂笑聲，五旬節派教會稱此為圣靈充滿，是“為主而笑”（Laughing for the Lord），在印度孟買甚至有愛笑瑜伽。但如果低估笑的傷害力，從古至今，在不適當的時機朝著不適當的對象發笑，可是會讓你送命的。

讓我再回到令人呵欠連連的第一章。你打呵欠的表情是如何的？想必大家都差不多，就是張口瞇眼，先長吸一口氣，接著是較為短促的吐氣：“啊……”只要是脊椎動物就會打呵欠，哺乳類動物會打呵欠，烏龜、鱷魚、蛇、鳥，乃至魚都會打呵欠，而且感染力非常強，單是想到呵欠就足以使人打呵欠，只要出現這樣的念頭，92%的人都會在三十分鐘內打起呵欠。此外，閱讀有關打呵欠的文字也會誘發打呵欠的行為，研究顯示，受試者在五分鐘內閱讀一篇講述打呵欠的文章，結果28%的人都會打呵欠。

在此打住！我又在打呵欠了。我們來談談第十二章“放屁”。還好，放屁不會感染，但是為什么屁股只放屁不說話？這可不是笨問題。其實人類的屁股除了放屁，還有潛在的表達能力。在1945年的法國，有位叫做普約爾（Joseph Pujol）的藝人就有獨特天賦，能夠由直腸吸氣，做法是閉住口鼻，然后擴張腹部，以這種方式吸入空氣，再用力噴出，力道大得可以吹熄三十公分外的燭火。真是了得！

普約爾每次在紅磨坊演出，自我介紹后就脫下長褲，把屁股浸入一個大臉盆，將水吸入直腸，隨即把水注回臉盆，藉此清洗他的“樂器”，接著他會放一連串普通的屁，再發出公雞啼聲、幼犬叫聲、狗兒的哀號聲，還有畫眉鳥、貓頭鷹、鴨子、蜜蜂、雄貓、蟾蜍與豬所發出的聲響，小提琴、低音提琴與伸縮喇叭聲，也難不倒他，甚至能演奏慷慨激昂的《馬賽曲》。

屁股除了放屁，真的能當作類似有說話功能的溝通媒介。這個問題其實沒有那么荒謬。人類用來說話的嘴巴，發聲的聲帶只不過是兩片肌肉組織，依此，用屁股說話的概念也就不再那么難以想象。有些科學家認為，人類是從海洋演化上陸地的物種，我們可以看看魚的例子。加拿大科學家發現，鯡魚在晚上會發出古怪的銼磨聲響，其實那是魚放屁的聲音，而且這些屁聲是一種信號，警告同伴回避掠食者。

人類是多話、愛交際，又懂得使用工具的兩足行走哺乳類動物，我們踏上過月球，發明了計算機，也分析了自己的演化。然而，人類會放屁、打呵欠、打嗝、咳嗽、歡笑、哭泣、打噴嚏、嘔吐、搔抓、怕癢，這些本能的動物行為卻遭到科學家忽略，“放屁”一詞更是不屑一提。本書的目的就在于，探究某些鮮少人關注的人類本能，或許古怪，但卻都是值得研究的有趣科學，這有助于我們從不同的角度看待尋常的事物，并且揭露一種理解人性的觀點。其實這種觀點就近在眼前，只是我們從來不曾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