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居江蘇連云港的武先生一次到街頭的玉器店“淘寶”,隨手拿起一塊“玉石”,握在掌心頓覺“玉石”變亮。老板朱某忙說,“好玉通人性,你一挑就是精品。”可武先生覺得“玉石”的背面不太光潔,懷疑不是好玉。朱老板對李先生的質疑,卻道出這樣的故事:這是剛出土的戰國玉。那時打磨工具落后,玉器表面都不太光潔。這塊玉表面粗糙,是年代久遠的象征。“你也知道,國家對出土文物管得嚴,我們這買賣不敢敲鑼打鼓地做。否則別說1800元,就是18萬也不見得賣給你。”老板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武先生真就花1800元把玉石買回家,可在博物館工作朋友的鑒定令他大失所望:這不過是路邊再普通不過的石頭。
一個故事就讓人上當,藏友為何如此盲從?收藏專家普遍認為,這是貪念在作怪。不少人聽多了天價藏品的故事,都希望自己也能一夜暴富。其實稍微細想不難發現,真正的貢品、孤品,價格非一般人所能企及。藏品原主人,也不會輕易將之轉手他人。可見,想在收藏市場淘到真金,不下苦功學習、辨別真偽,怕是不行的。
美國洛杉磯一位36歲的古拉斐酒收藏家庫爾尼亞萬,每年通過拍賣出售珍稀古董紅酒,累積了上億美元的財富。然而,一只“黑天鵝”讓這位“故事大王”現出原形。他在以高價拍賣一瓶1945年版和一瓶1959年版的克洛斯·圣丹尼斯老葡萄酒時,引起了其生產商法國龐索酒莊莊主洛朗·蓬索的關注并報警,因為上世紀80年代他們才開始生產這兩種紅酒。很快,警方從庫爾尼亞萬的豪宅地下室中發現數以千計影印的頂級古董酒商標,查獲數百個做舊的軟木塞,一些酒瓶浸在廚房水槽中——通過浸泡揭去原有商標,并起獲多瓶便宜的納帕瓦利葡萄酒。
“講故事講過頭”的庫爾尼亞萬,魔術師般地把葡萄酒的生產日期提前了幾十年,露出了破綻。原來,他用假商標和“舊瓶裝新酒”的辦法,把每瓶十幾美元的普通酒裝入古董酒瓶子,貼上偽造的老商標,再經由多名葡萄酒大師以講故事的方式推薦。他高價賣出的“古董酒”出自他家的地下室,通過偷梁換柱成為炙手可熱的珍饈美饌后身價飛漲,并讓許多人如癡如醉。
類似“酒干倘賣無”的故事也充斥國內的藝術品市場。幾年前,做鋼材生意發財的田先生,果敢地了結生意揣上巨資,一頭扎進藝術品收藏市場。一次,在收藏跳蚤市場,他見到一只瓷碗圖案栩栩如生。藏主楊老板介紹說,這是乾隆琺瑯彩杏林春燕圖碗。“本是一對,還有一只在倫敦大維德中國美術館。”見田先生將信將疑,楊老板補充說,他的曾祖父曾在皇宮當差,家中寶貝不少。并談及其曾祖父在皇宮的種種生活軼事。“這碗是從皇宮偷的,你若想要,只跟人說是家傳的。”張先生以為撿了寶貝,花萬元將瓷碗買回家。直到后來,貨真價實的乾隆琺瑯彩杏林春燕圖碗在拍賣會以高價成交,他才意識到自己上了當。
“藏品故事多半老套,聽信者常是新人。”這是收藏界有識之士悟出的道理。一位在收藏市場摸爬滾打多年的業內人士,總結出收藏界“故事大王”兩種類型忽悠故事:一類是從生活常識上進行技術性誤導。比如武先生將所謂的玉石握在手中變亮,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冰冷的石頭放在溫暖的手心,會在表層形成一層薄霧,使之看上去通透明亮,壓根不是剛出土的戰國玉;另一類是神化藏品身世。比如出土、貢品、祖傳等。比如藏主楊某用假冒乾隆琺瑯彩杏林春燕圖碗忽悠田先生時稱,他的曾祖父曾在皇宮當差,稱這碗是從皇宮偷的,你若想要,只跟人說是家傳的,以博得買家信任。在收藏界不少藏友把聽來的故事當成自己的故事,以訛傳訛、越編越神,最后根本找不到源頭。
國內收藏市場近年呈現“猛獸破欄”式的狂飆,一件藏品單價動輒過億元,豪擲數千萬元甚至逾億元的交易背后,往往有環環相扣的故事,但故事性越強,可信度越低。熱衷于收藏的人,第一大忌是輕信故事,還以為自己撿漏討了便宜。譬如,近年來收藏界出現一股傅抱石熱,傅先生的作品也突然隨之多起來了,大量的贗品、精仿品和摹品充斥其中,其中不乏職業化的造假團隊在運作。連國外的收藏機構都開玩笑說,中國書畫市場拍賣的槌聲驚醒了傅先生,他從棺材里爬出來接著畫了。天花亂墜的故事是假古董的說明書和護身符。造假之風盛行,根子還是暴利驚人。炒家們都在擊鼓傳花,玩“跑得快”的游戲,誰都知道,沒有確切把握的東西粘在手上意味著什么。藏寶作為消費是人生的頂級消費,而作為投資也是人生的頂級風險投資。聽故事大王們忽悠來玩收藏,十有八九會陷入騙局而不能自拔!
潮水退去的時候,你才知道誰在裸泳,誰只靠一張巧舌如簧的嘴在講故事。在流動性泛濫成災的今天,收藏市場上的“故事大王”頻頻現形。(來源:金融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