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色的思念

1

親愛的弟弟，最近很想你，你在海藍色的國度里還好嗎？

打開昨天你發給我的短信，我又傻呵呵地笑，可是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要是你看到我這模樣，又該罵我了吧？

短信上你說：姐姐，天冷了，要好好照顧自己，多穿件衣服！

你什么時候開始懂得去關心別人了？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你按著鍵鈕打這條短信時那別扭的表情。但心里暖暖的，真的！

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2

凜冽的風吹亂我的發，我的思緒不知飄向何方，很多與你一起的片段在腦海里不斷閃爍。

他們說，在我和你還穿著開襠褲時，你就老愛欺負我。睡在同一輛車籃里，每天你醒來必做的一件事就是用你那胖乎乎的小手抓我身上胖乎乎的肉。你怎么能把我也當成你身邊的玩具了呢？我唯一應對的方法就是哭，因為我知道我是打不過你的。可“奸詐”如你，一旦我嗚嗚嗚地哭了，你便隨之“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那聲音可比戰場上的沖鋒號還要激昂。所以老媽每次都會教育我不能欺負你。

我就是在你這樣的“欺壓”下，堅強地長大。

3

隨著年齡增長，你的惡劣行為不但沒有改掉，還變得越來越搗蛋。我很懷疑你是不是得了兒童多動癥，要不然你怎么老喜歡伸著腦袋在窗口用彈弓對準別人家的窗戶射石子呢？

每當“砰”的一聲巨響后，看到窗戶的玻璃碎了一地，你那顆躁動的心才安分下來，然后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回到房間睡覺。

老爸迫不得已給別人道歉，還幫你把打爛的窗給裝上。但，你卻優哉游哉地走到我背后悄悄地說：“等過幾天，我再砸爛它！”

我不禁汗顏，真想不明白那窗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心里不由地罵一句：你個禍國殃民的王八蛋。

4

沒錯，你在家里是“禍國殃民”的，在學校也一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這坨爛泥到哪兒也扶不上墻。

在學校你就心安理得地闖禍——課堂上跟女生講話，下課帶著那幫肯稱呼你是老大的弟兄們到處挑事……

而我三番五次地被你班主任請到辦公室“問候”，在批評你的同時順便也把我批個狗血淋頭。你說我怎么不惱火？走出辦公室后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扒了你的皮！但我沒這么做，因為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當你回到家時才發現——前幾天辛辛苦苦抓回來的麻雀居然消失了，昨天剛洗的衣服又臟兮兮地趟回到洗衣機里，那雙奧特曼的拖鞋不見了一只……

我壓抑住內心的強烈竊喜，安靜地坐在一旁看電視，眼睛偷瞄到你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心情突然特別好。

5

總的來說，你差不多占據了我童年的全部回憶，在我身上發生的大小事都少不了你。

前段時間我站在你身旁，驚訝地發現你已高出我一個頭，便嬉笑著問你：“你鞋里裝了增高墊兒嗎？”你奇怪地瞥了我一眼，很不屑地說：“嘁，我有必要墊這種東西嗎？”瞧你這囂張樣兒，我狠狠地白了你兩眼。

其實是我沒發現，在不知不覺間我們早已長大。時間這個無情的東西，帶走我們最初的容顏，帶走曾經的歲月，還帶走了你。

6

你執意要離開，離開這片生養你的土地。在你走的前一個晚上，老爸打了你，狠狠地扇了你一個耳光。你倔強地抬著頭，沉默承受所有的打罵。那時你沒哭，但我卻哭了。

12點，夜越來越深，越來越寧靜，靜得讓人無法呼吸。你房間沒有開燈，當我走進去的時候，依然能洞穿所有的黑暗，找到安靜坐在窗邊的你。

月亮淡淡的光芒灑落在你落寞的臉上，空洞的雙眼凝望著窗邊無盡的黑暗。我緘默著在你身旁坐下。

“明天我要走了。”你平靜開口。

“好！”

“幫我照顧好爸媽。”

“好！”

一陣涼風吹起，吹痛了你的眼。一顆晶瑩的液體無聲地在你眼角滑落，打在你的手背，一滴，兩滴，三滴……最后被你壓抑的情緒像決堤般釋放，你顫抖著肩膀像個小孩兒般嗚嗚哭了起來。我輕輕把你的頭靠在我懷里，強忍著自己泛酸的眼，心像撕裂般疼痛。我不能幫你承受生命中的痛苦，但我多想讓自己給予你堅強的力量。

7

第二天，你果然離開了。我看到你留在我房間里的紙條。你說：我曾經努力讓自己去學好，讓自己像個正常點的學生好好學習，但我還是辦不到。我不想被人安排著一條路走下去，我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標，我想去闖一闖。

從小到大，你最叛逆最讓人操心，卻是活得最逍遙自在。我多么羨慕你。你再也不是我眼中那個愛闖禍的壞小孩兒，你已經在無聲的時光里轟轟烈烈地長大。從一個小男孩兒蛻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那只是一個過程罷了。在不斷向前的路途上，你終會找到你的方向，闖出一片廣闊的天。

現在我終于懂得你那晚流下的眼淚，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決定放棄一切，獨自走向未知的世界。但我始終相信，你終會找到真正的自己。

窗外下起了毛毛細雨，此時我又在思念你，我親愛的弟弟！

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