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周瑞峰 ：那是我遇見的最初的你】

2009年夏天，我以高分考進了縣城最有名望的省重點高中。曾經有太多輝煌的事跡發生在這所學校里。當我在這里待上一段時間以后才發現，想象總不能與現實持平，其實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學校換了新校長，校風校紀都開始呈下坡趨勢。

還好仍然和初中好友趙南分在同一個班級，當別人都無心向學的時候，他們倆還能彼此相依抵擋外界的誘惑刻苦學習。

日子渾渾噩噩，大家都在沒良心地揮霍著，快10月份的時候，趙南突然告訴我，他表妹要來這所學校。世事大概就是如此吧，就像錢鐘書先生寫的《圍城》一樣，有些人拼命想出去，有些人卻拼命想進來。

于是就有了第一次的相遇。那是星期五吃早飯的時間，我和趙南在做值日。有個女生出現在我們的視線里，她在校園的槐樹下小跑著，走到我們面前停下來輕輕地叫了一聲趙南的名字。她就是之前趙南口中所說的表妹。

晚自習的時候，老師就帶著她進來了，并且安排她成了趙南的同桌。她叫孫筱霖，我覺得這個名字和人一樣，很別致。班上也有她以前的同學，她不在教室的時候，那個男生爆料說以前上初中的時候男生們都在私底下叫她“紫衣仙子”。

我的座位和孫筱霖離得很近，所以從一些瑣碎的小事和話語中，大家都漸漸熟絡起來。不知道怎么說自己心中的那種矛盾，一邊覺得她是個挺好的女孩子，一邊又覺得她不三不四的朋友特別多，隱隱覺得她和那種開放的女生沒什么兩樣，所以在心里莫名地小小地厭煩她。

【孫筱霖：你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該怎么來定義自己呢，可能在外人眼中，我只是個家里有點錢就特別任性的大小姐。成績并不是很好，之前花錢上的高中不想念了，又讓父母花錢來到了現在的學校，或許對于那些真正認真念書的人來說這很不公平，但是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真真正正地公平過不是嗎？

班主任安排我和表哥同桌，觀察了一下周圍的人，有自己初中同學。和表哥一起值日的男生叫周瑞峰，座位離得比較近。

有一節物理晚自習的時候，想起一些事情就哭著跑出了教室。那個時候我和周圍人的關系已經相處得很好了，第二天我給周瑞峰寫了張紙條，我說，我和武威威戀愛了。不知道為什么，瞞著所有的人卻獨獨說給他聽。我想，人本來就是種奇怪的生物吧，很多事情都是沒有原因的。

【周瑞峰：你是讓我奮不顧身的光源】

我一直都是個中規中矩的學生。不多話，和女生說話會莫名其妙不自在。我加了孫筱霖的QQ，常常關注她的動態。

看到她寫過來的紙條，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像是之前自己認為她是個不三不四的女生這種猜想得到了證實，但一邊又極力想要推翻這種猜想。我很少和別人傳紙條，可是和她就特別情愿。我心里覺得她是一個善良、溫和、懂事的女生。

我們雖然是封閉學校，但中午出去逛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要和門衛大爺搞好關系就行了。有一天中午大家都出去了，第一次這么一群人坐在一塊兒吃飯。

慢慢的我和孫筱霖的關系就特別好了，經常在一起聊天，她經常給我講在她身上發生的各種在我看來都非常具有傳奇色彩的故事。我開始找借口晚一點回家，經常陪她去溜冰場、網吧等一些作為高中生本不該去的地方。認識她，讓我覺得自己進入了另外一種生活模式，不再是中規中矩一成不變，而是好像什么時候生活里都會照進一些奇異的光亮。這樣的光亮讓我奮不顧身地想要靠近。

我想，這樣的光亮是孫筱霖身上散發出來的。

【孫筱霖：你莫名其妙的小情緒

被我看在眼里】

2010年2月14日是大年初一，晚上和周瑞峰在QQ上聊天，他發了一朵玫瑰過來。我不是那種敏感愛多想的女生，朋友間都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這應該只是單純的友誼和祝福。新的一年就這樣開始了。

高一下學期開學的時候，我的座位被安排到前面去了，因為我的父母去找過班主任。我的生活就是這樣，從來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走，沒有人想過我的感受，我的爸爸媽媽也從來不問問我的意見。

開學沒多久就下了一場雪，那天下午我帶了相機，大家一起在操場上拍了好多照片，玩得特別開心。和很多朋友拍單獨合影，唯獨周瑞峰一副不情愿的樣子，雖然不明顯，但我還是看出來了。

【周瑞峰：你足以讓我鼓起所有的勇氣】

說出來很可笑，我是個傳統的人，我并不想和孫筱霖單獨合影，骨子里的抵觸，我覺得不應該和不是自己女朋友的女生在單獨拍照。

武威威沒事兒的時候愛寫詩，有一次他寫了“花濁”一詞，我說，用得好。然后武威威把那首詩到處傳，孫筱霖看到了，很明顯她知道武威威寫的是她，而我評的也是她。其實我覺得那個時候她已經濁了，挺世俗，和班里那些不好的女孩子整天在一起。她問我為什么那樣評，我如實回答，說她不如以前單純。

這并沒有影響到我們之間的關系，大家還是和以前一樣經常去外面玩，吃飯聊天偶爾喝點兒酒，對我來說，那樣的日子真的很快樂。

高二開學的時候，又換了新校長，開始整頓校風。文理分班，好學生和壞學生分班，分開后，我們各自訴說著對新環境的看法和想法，我和孫筱霖會在一個本子上寫著彼此發生的故事。她說她怕時間和距離，怕失去。

她和武威威分手后又和好了。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我們每天晚上都會上一會兒QQ。有一次她感冒了，我買了感冒藥給她并叫她注意身體，她感動地哭了，感冒幾天沒見好，她一個人在醫務室打點滴，我逃課去陪她，希望她不要覺得只是她一個人。

我想就是這個夏天，我便把她放在了心上。

終于有一天，我問趙南要不要鼓起勇氣向她表明心意，他說你們關系那么好，邁出這步應該可以，試試吧。語文晚自習，我給她發了QQ消息：我可能把咱倆的關系搞混了。她一頭霧水，我問她看出我最近有什么異常嗎？她說有，是不是戀愛了？我說，我就直接說吧，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她明白了，并且迅速轉移話題說，快考試了想什么呢。我說，我知道，我現在無法承諾你什么，明年高考完，我會追求你，你就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如果影響到你的心情，我會自責的。

說完那些話，我輕松了許多，終于放下了一個壓在心頭沉甸甸的擔子。

【孫筱霖：你問了那么奇怪的問題】

周瑞峰說的喜歡，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我并不曾想他會把這層紙捅破。感情都是脆弱的，我經歷過的很多就足以說明。和武威威的感情很淡，分分合合，其實到最后除了疲憊什么都不會有，就一直單純地做朋友多好。

有段時間周瑞峰情緒特別低落，沒有去參加期末考試。他到處找補習班，剛好我媽媽也在幫我找補習班，后來就在一起補了。我們坐在最后一排，很少學習，有時間就聊天，聊我初中那些不平凡的歲月。我有一幫好朋友，都是特兇特有名的那種人。聊到關于我的情感生活的話題的時候，他問我：“我算不算追過你？”我說不算。

那怎么能算呢，就只是說過那么幾句話而已。

【周瑞峰： 你選擇的路途讓我覺得壓抑】

孫筱霖去北京學雅思，來學校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們一群人請假出去給她過生日，她哭了，最后我們都哭了。她擁抱了我，我覺得很幸福。

回家的路上和趙南回憶起關于她的好多事情，又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來。

后來她回來過一次，我們大家在一起拍了好多照片。

高三生活開始了，我上課開始經常走神，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她來，我開始很少聽老師講課，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十二月份她沒有課回來了一次，那時髦的打扮讓我有了很真實的距離感，我開始害怕見到她。那種莫名其妙的陌生讓我不知所措。

她在我空間留言，就算是人間有風情萬種，我依然情有獨鐘，狗屁歌詞。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發生了。

有一天大家聚在一起吃飯喝酒，各自打電話給家里找理由騙爸媽說晚上在同學家睡不回家了，最后大家都喝醉了，開始在一起說瘋話。

第二天早上，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我們吃完了早餐，我還一口氣吃掉了7根雪糕，喝掉一瓶飲料。每個人都亂糟糟的，像一群瘋子。

【孫筱霖：就是想要唱歌給你聽】

我在空間發了個狀態說一個人在公園，沒想到周瑞峰會和老師請假出來找我。

兩個人沿街聊天，吃完飯我們去唱歌，那天我唱了好多歌，晚上走在路上談過往，談未來，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唱起了《很愛很愛你》。

時間和距離都是不可忽視的問題，越來越覺得大家仿佛都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偶爾會在周瑞峰的空間留言，我說我知道你們在奮斗，只是不想就這樣杳無音訊，我想你了。我說，我覺得那是我唱得最好聽的一次。

可能，也許，我對周瑞峰的感情有些異于常人，不過，就算這樣又能怎樣呢，畢竟，我們走的是完全沒有交點的兩條路。

【周瑞峰：你要飛翔，我只能祝福你】

一直都很喜歡《我要的飛翔》這首歌，因為是在孫筱霖的MP3上聽到的，在后來的很多個日子，只要一聽到這首歌就能輕而易舉地想起她來。

她在我空間留言說，那是她唱得最好聽的一次。那么親愛的女孩，我多想問一問，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點點喜歡我？

也許，就算喜歡又怎么樣呢，畢竟，她走的路，是我無論如何都追趕不上的。那么，除了祝福，我好像再也沒有任何話要說。

【后記：我只是一個旁觀者】

和周瑞峰的認識源于網絡，或者說是源于文字。

那個時候，我發表的一篇小文章后面公布了作者信息，他加了我的QQ。后來彼此建立了足夠的信任，他說，幫我把我的故事寫下來，好嗎？

我答應了。

于是在不久后我收到了他寄來的故事，寫了整整十七頁的信紙，收到那沉甸甸的信封的時候我嚇了一大跳。

我認認真真地看完了，突然覺得有些羨慕甚至是嫉妒那個叫孫筱霖的姑娘，你看，這個男生把你喜歡得這么好。

前兩天剛在微博上看到過這樣一段話：但愿你，有這樣一群朋友：可以坐下來聊聊青春的事兒，就是一個家，酒肉完畢，壓壓馬路，黑夜不太長，白天不太慌。說的不就是他們一群人么。

我生日的時候，收到了周瑞峰寄來的書，安妮寶貝的《彼岸花》。

我喜歡這本書的名字。

我們遇見的很多人，就是那開在彼岸的花，她的美，也許只能容許旁人遠遠地看著。

至少，她的世界，你曾經走過，這樣就足夠了。

編輯/苗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