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家出發(fā)了,朝著太平洋南邊游去。在游泳的過程中,柯提克從媽媽那兒學(xué)會了仰躺在水面上,用兩只前肢在身體旁邊劃水。只是讓鼻子露在水面上呼吸。用這樣的方法,他就可以一邊游泳一邊休息。這樣一來,在千里萬里的旅途中,即便是很多天沒有遇到一個可以休息的海島,他們也不會覺得累。
學(xué)會這種游泳姿勢以后,柯提克常常躺在海面上,讓身體一動不動地隨著海浪一上一下地漂浮,天啊,世界上恐怕再也沒有比太平洋的海面更舒服的搖籃了。
有時候,柯提克突然感覺得渾身皮膚一陣陣輕微的刺痛,他趕快告訴媽媽,瑪珈回答說,如果有這種感覺,就說明天氣快變了,他們海豹祖祖輩輩就是這樣通過皮膚來感覺天氣變化的。一旦感覺到附近天氣的變化,海豹們就飛快地游離這個地方。他們應(yīng)該朝哪兒游呢?媽媽告訴柯提克說,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知道自己判斷方向了。不過目前他只需和爸爸媽媽一道,跟在海豚背后游就行了。
“因為海豚是一個聰明的家伙。”媽媽告訴柯提克說,“他的經(jīng)驗可豐富啦”這時,柯提克看見一群小海豚在他們前面游動,他趕快追上去,跟他們一起朝前游。“你們怎么知道該朝著哪兒游呢?”柯提克一邊喘氣,一邊問那只老海豚。聽了他的問話,那只領(lǐng)隊的老海豚朝著他翻了一下眼皮。朝下潛了潛身體,然后回答說:“因為我的尾巴有一種刺痛的感覺,這說明我們背后有一場暴風(fēng)雨馬上就要來了。不過。等你到了赤道南邊以后,如果你的尾巴再次發(fā)生這種刺痛的感覺。那時的情況正好相反,那說明你前面有一場暴風(fēng)雨馬上就要來了。所以你必須立刻往北游。趕快跟上,小家伙!這兒的水太糟糕了。”
一路上,柯提克學(xué)了許多許多新知識。而且,他是一個很喜歡學(xué)習(xí)的小海豹,總是不停地問這問那,他的爸爸媽媽呢,也總是很耐心地教他。比如,在媽媽的引導(dǎo)下。他學(xué)會了巧妙地跟在鱈魚或比目魚后面,照著他們的樣子在海底游泳。也學(xué)會了怎樣耐心地尋找出路,從密密的海草里掙脫出來。他還學(xué)會了像深海里的魚那樣,不慌不忙地順著沉在海里的舊船邊沿慢慢地游動,而且他還會像那些小魚一樣從那些破船的一個窗口鉆進(jìn)去。從另一個窗口鉆出來。除了這些,他還學(xué)會了在水面上跳舞,有幾次,當(dāng)信天翁飛得很低的時候,他還頑皮地用他的前肢友好地摸了摸信天翁的尾巴。當(dāng)他看見飛魚在海面上滑翔的時候,他也學(xué)著那樣做,嘿,他還真的能夠像飛魚那樣在空中一下子躥出三四米遠(yuǎn)呢。不過他的姿勢可沒有飛魚優(yōu)美,因為他的兩只前肢緊緊地抱在胸前,而且尾巴也不像飛魚伸得那么直。

媽媽告訴他不要理睬飛魚,因為他們身上盡是骨頭;她教他在海底全速前進(jìn)時,怎樣一口咬下一只鱈魚的肩胛肉;還教他決不要停下來看一只小船或是一艘海船,尤其是一只劃艇。六個月以后,柯提克可以算是完全精通深海捕魚的本領(lǐng)了,在這段時間里,他的鰭從來沒有挨過干燥的陸地。
然面有一天,他正半睡半醒地躺在海島附近溫暖的海水里時,突然覺得全身暈乎乎懶洋洋的,就像人類感覺春天要到了一個樣,他記起了七千英里外又舒服叉結(jié)實的海灘,記起了他和同伴們玩過的游戲,記起了海草的氣味、海豹的咆哮和扭打。就在那一刻,他扭轉(zhuǎn)頭,不停地向北方游去。他一路上遇見了幾十個同伴,他們都和他游同一個地方,他們說道你好,柯提克!今年我們?nèi)伎梢栽诒R坎龍那邊的激浪上跳火焰舞了。可你這身毛皮是從哪兒搞來的呀?
柯提克的毛皮現(xiàn)在差不多成了純白色的,他對這身毛皮十分自豪。“我沒有搞來,”柯提克說它是自己長出來的。他正要把說話的那家伙掀一個跟頭,從沙丘后面走出來兩個有著黑頭發(fā)和扁平的紅臉盤的人,柯提克從來沒有見過人,他嗆咳起來。
這兩人不是別人,他們是島上捕海豹的獵人首領(lǐng)克里克?布特林和他的兒子帕塔拉蒙。他們是從一個離小海豹窩不到半英里遠(yuǎn)的小村莊里來的。他們正在考慮把哪些海豹趕到屠場去(因為海豹是被趕著走的,和趕羊一個樣),以便把他們變成海豹皮外套。
“咦?”帕塔拉蒙說,“瞧,有只白海豹!”
盡管皮膚上蒙著一層油膩和煤煙,克里克?布特林的臉色還是一下子變得慘白。他是阿留申島民,阿留申島的居民都不愛干凈。接著他嘴里喃喃地念起了禱詞。“別碰他,帕塔拉蒙。打從——打從我出生以來,還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只白海豹。它也許是老扎哈羅夫的鬼魂。他是在去年那場大風(fēng)暴里失蹤的。
“我不打算到他跟前去,他是不吉利的。”帕塔拉蒙說,“你真的認(rèn)為這是老扎哈羅夫回來了嗎?我還欠他幾只海鷗蛋呢。”
“別瞧他,”克里克說趕那群四歲的海豹吧。工人們今天該剝出二百只海豹的皮,不過季節(jié)剛開始,他們還都是新手,剝一百只就夠了。快些!”
帕塔拉蒙敲起了一對海豹的肩胛骨,其他海豹都呆住了,呼哧呼味地直喘氣。后來他往前逼近一些,海豹們便開始移動,于是克里克就領(lǐng)著他們朝內(nèi)陸走去,他們根本沒有想回到他們的同伴那里去。好幾十萬只海豹眼睜睜看著他們被趕著離開,卻不聞不問,只管照樣玩下去。柯提克是唯一提出問題的海豹,可是他的同伴什么也沒法告訴他,他們只知道每年有六個星期或者兩個月的時間,人們總是這樣來趕走海豹。
“我要跟蹤他們。”他說道。他就跟在那群海豹后面爬過去,他的眼睛都差點兒要掉到腦袋外面了。
“那只白海豹跟在我們后面來了。”帕塔拉蒙喊了起來,“這是第一回有頭海豹自己獨自去屠宰場。”
“噓!別往后看!老扎哈羅夫的鬼魂,我一定得把這事告訴神父。”克里克?布特林告誡兒子。
到屠宰場去有半英里路,但是他們卻要花費1個多小時才能走到, 因為克里克知道,海豹們要是走得太快了,他們就會發(fā)熱,剝了皮以后他們的毛就會一簇簇地脫落下來。于是,他們慢吞吞地朝前走。
柯提克氣喘吁吁、滿懷好奇地眼在后面。走了很久,他以為他已經(jīng)到了世界的盡頭,可是他背后哺育小海豹的營地的吼叫聲仍然那么響亮,就像一列火車隆隆地穿過隧道一樣。接著克里克在苔蘚上坐了下來,拿出一只沉重的錫鍛懷表,等了三十分鐘,好讓這群海豹涼快下來。柯提克都能聽見?晨的露珠從他的帽橡上滴下的聲音。然后,有十幾個人走了過來,手里都拿著三四英尺長、包著鐵皮的木棒,克里克把海豹群里一兩只被同伴咬傷或是趕路趕得太熱的海豹指給他們看,那些人便抬起他們用海象脖頸皮制成的厚靴子,把這幾只海豹踢到一邊去。接著克里克說了聲:“干吧!”于是那些人舉起木棍朝海豹的頭上砸去。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