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社會活力”的提出,乃中國眼下的必需。
大饑荒年代,陳云提出“開籠放雀”,救民于水火;“文革”浩劫后,萬里們力挺小崗村“包產到戶”,迎來“一年翻身,改變面貌”的局面;胡耀邦們平反了數以千萬計的冤假錯案,舉國振奮人心大快;30多年前由鄧小平、任仲夷、習仲勛、吳南山、梁湘?zhèn)冮_創(chuàng)的“拓荒?!蹦J?,帶給全國“小漁村效應”……無不證明釋放社會活力的巨力。
《說文解字》上解“活”,本義為流水聲。流水之“魅”,在于她的活潑、活躍,活蹦亂跳、活色生香,活生生、活脫脫,與死板、死硬、死呆八板、死氣沉沉,正好相對。唯有社會的“活”、民眾的“活”,才有社會的活力、國家的活力、民族的活力?!扒Э凇敝?,不光用來吃飯,還要用來發(fā)聲。
當承載“資產階級腐朽生活方式”的牛仔褲、迪斯科,連同“靡靡之音”鄧麗君、《鄉(xiāng)戀》“沉渣泛起”之時,出版界則由嚴濟慈、杜潤生、丁學良、王岐山、鄧樸方、湯一介們編纂出《走向未來叢書》、《文化:中國與世界》、《二十世紀文庫》、《中國文化書院文庫》,一掃此前的“鴉雀無聲”、“萬馬齊喑”、“千人一腔”,是真正的江海襟懷!
筆者之所以激賞《詩經·南風歌》“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詩句,就在于她提出了任何為政者都必須面對的“解慍”、“阜民”兩大課題。百姓有“慍”,是重要的“輿情”。及時采集,予以重視,即尋到了改革的指向與動力。解百姓之“慍”,正是激發(fā)社會活力的著力點,也即是改革的出發(fā)點與歸宿。不著力于“解”,老使力于“掩”、“壓”、“禁”、“堵”,視“慍”為“敵對”,為外人之“蠱惑”,也太低估了民眾的覺悟了吧。不在廣大民眾的“阜”上下功夫,讓少數特殊利益集團瘋狂“阜財”斂財;動用所費不貲的經費“維穩(wěn)”,只能釀出更多的“慍”,“維”出更多更大的“非穩(wěn)”。有人老說“門窗開了蒼蠅會飛進來”,事實是咱們國土上的蒼蠅、老虎,老往人家那兒飛、跑。
必須認定,無論經濟、精神領域,“活”是全方位的,不單是經濟范疇的“活”,也是思想文化范疇的“活”。社會活力,牽涉社會組織,相當于經濟領域中的“民企”。讓經濟充滿活力,須讓民企“活”;讓社會全方位充滿活力,須讓社會組織“活”起來。視“私有”為洪水猛獸,讓“公有”、“官有”壟斷暢行,乃是另一種形式的“國進民退”、“官進民退”。成天“群眾,群眾”地掛嘴上,卻漠視群眾的真正訴求,乃是老不忘自己的身份、時時強化著這種身份的意識流露,是“官貴民輕”、“公貴私輕”意識的浸入骨髓。
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搞“自由市場”、“旅游開放”、“出國留學”、民辦學校、私人醫(yī)院……都曾經那么憂心忡忡,生怕會出大事;后來的事實表明,不都是好好的而且愈來愈好么?頂多是個“完善”的過程。民間固然不乏郭美美之流“掛羊頭賣狗肉”鉆政策空子,然而投此“鼠”可別傷了廣大民眾之“器”。民眾豈能只是“被引導”、“被教育”、“被武裝”的對象,也當是引導、教育、武裝官員的師長。相互教育,彼此引導,這才是社會活力四射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