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社會——中國人的良心之二

1.此題無解

據說，戰國時期的楚國有一道難題：“誰能把大象裝進冰箱？”回答上來者可以升官晉職、免于一死。

屈原受累、受辱、受懷疑、受排擠，被判罪后流放到遠方。走到江邊，披散著頭發沿著水邊走邊吟唱。臉色憔悴，形體和容貌都如枯樹一般。

一漁翁見屈原，問：您不是三閭大夫嗎？為什么來到這里？

屈原哀嘆，詞不達意：此題無解，此題無解！

漁翁了解清楚后，試圖幫助屈原解題。說，不就是“把大象裝進冰箱里嗎”？方法有四。

一、抓一只貓，讓貓在強大的攻勢下承認自己是大象。

二、公布計劃，生產一種能裝進大象的冰箱，動員國民捐款，實際上并不生產。

三、收買證人，證明大象已經被裝進冰箱里。

四、利用媒體反復強調“貓是大象的祖先”這一理論，以防后患。

屈原搖頭，他不愿做違良心、悖道義的答案。

他說：全世渾濁卻只有我一人清白，大家都醉了卻只有我一人清醒。可如今，我被放逐了。

漁翁說：全世界的人都瘋了，只有你一個人不瘋，那你就是瘋子。聰明賢哲的人，不被事物所拘束，而能順隨世俗的變化。全世上都渾濁，為什么不順著潮流推波助瀾？眾人都醉了，為什么不一同吃那酒糟、喝那薄酒？為什么要保持高尚的節操志向，卻使自己被放逐呢？

屈原說：我聽說，剛洗過頭的人一定要用手彈去冠上的灰塵，剛洗過澡的人一定抖掉衣服上的塵土。一個人，誰又能用清凈潔白的身體，去受臟物的污染呢？我寧愿跳入水中，葬身魚腹，又怎能用高尚純結的品德，去蒙受世上的塵垢呢？

他知道自己是詩人，是心憂天下的政治家，而不是毫無原則的政客。不能茍且偷安，不能隨波逐流，不能同流合污。他說，我本來就知道正直敢言會成為禍患，但還是忍耐著而不能停止。始終“忍而不能舍也”。

誠信而被懷疑，盡忠卻被誹謗。屈原可以不死，可以卑微地活著。但他不。于汨羅江懷石自殺。

……

端午節是屈原的忌日。用悲慘換偉大，供后人懷念、瞻仰的肅穆之日。

怎能如此輕松地說“節日快樂”，怎能喜形于色地講“端午吉祥”？

能聽到屈原的聲音嗎？

他說，時光匆匆而過不久留，春去秋來更替時序，時間過得太快，轉眼就已兩千多年。但，只要合乎我心中美好的理想，縱然再死掉九回我也不會懊喪。

他在唱：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我們在玩、在吃、在縱情。淪為“吃貨”“情種”的社會人聽到屈原的聲音了嗎？

他說，時光飛快，我似乎要趕不上啊，心里總怕歲月流逝不把我等待。他在呼喚：汩余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

過節，就是放假，就是旅游，就是歡聚，就是無所顧忌、放蕩不羈嗎？

過節，就是消費？就是以品牌為噱頭，以時尚為藥效，將人卷入無休止的購買與淘汰的惡性循環中，戀物成癮嗎？

幸好，沒有人說“清明節快樂”。

幸好，屈原投江日，“神十”上天時。

幸好，汨羅江中下游，還有30萬人保留著傳統的過節方式。

路漫漫確實修遠兮，還不上下而求索？

那么，你，一定是瘋了。

2.窮富，都是社會

一咖啡廳。

坐在我旁邊桌子的一位先生叫服務生：兩杯咖啡，一杯貼墻上。

這種點咖啡的方式新奇。

我注意到只有一杯咖啡被端了上來，但他卻付了兩杯的錢。他剛走，服務生就把一張紙貼在墻上，上面寫著：一杯咖啡。

這時，又進來兩個人，點了三杯咖啡，兩杯放在桌子上，一杯貼在墻上。他們喝了兩杯，但付了三杯的錢，然后離開。

服務生又像剛才那樣再在墻上貼了張紙，上面寫著：一杯咖啡。

似乎這種方式是這里的常規，令我感到新奇和不解。不過由于事不關己，喝咖啡，付錢，離開。

幾天后，又去這家咖啡店消費。正享受咖啡濃郁氣息時，進來一個人，此人衣著與這家咖啡店的檔次和氛圍都極不協調，一看就是個窮人。他坐下來，看著墻上，然后說：墻上的一杯咖啡。

服務生以慣有的姿態恭敬地給他端上咖啡。

那人喝完咖啡沒結賬就走。我驚奇地看著這一切，只見服務生從墻上揭下一張紙，扔進了紙簍。

真相大白！

當地居民對窮人的尊敬讓我感動得熱淚盈眶。

顯然，咖啡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當我們享受美好東西時，是否也應該想到別人。有些人也喜歡這樣的東西，但卻無力支付。

服務生為窮人服務時一直都是面帶笑容。而那位窮人，他進來時無須降低自己的尊嚴討要一杯免費的咖啡，他只需看看墻上。

應該記住那面墻，人們提前買了咖啡，讓付不起的人享受溫暖。

最近才知道，原來中國晚期癌癥病人可以憑檢驗結果領取免費的止痛藥，如杜冷丁。而這個之所以能免費，并非是國家醫保提供的，而是因為有李嘉誠基金會的全盤買單。

想起陳光標。到2010年10月已經捐獻款物約14億元人民幣。自費在《紐約時報》登廣告宣示釣魚島主權。好像中國的大小事兒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他很認可“中國首善”的稱謂，說不服你和我爭。并宣布死后捐出全部財產。無論人家說“暴力慈善”“虛偽慈善”還是沽名釣譽，他都認。不爭，不辯。繼續做。

大愛存心，還懼別人微詞？是呀，不服的和說閑話的就比捐贈，比助人。

《大學》說：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

懂得仁道的人自然會運用財富充盈自身，回報社會；不懂仁道的人用自身賺取財富，只顧眼前利益。

郭美美在微博中炫其奢華生活。搞得紅十字會亂了好一陣，新浪微博也因為實名認證失職向社會道歉。

追求錢，卻不顧社會責任，是擁有財富還是被財富擁有呢？

房地產商也跟著起哄，廣告詞里盡是“奢華”“世家”“公館”“皇家”“至尊”“豪宅典范”“上流人家”等誘引富貴尊榮的花花炫富之語。

原來社會人喜歡財富，鄙夷貧窮。

所以就以錢為中心，以錢為中心人們就容易迷失方向，喪失尊嚴。

于是，有人自作聰明，鋌而走險，作奸犯科。搞商業賄賂，牟取非法利益，生產或銷售非法食品、藥品大發橫財。

違法亂紀、以權謀私算得上智慧和本事嗎？從近年來揭露的腐敗案件看，還不是一人作奸，全家坐監；家破人亡，臭名昭著。

孔子的學生子貢問老師：貧窮不諂媚，富貴也不驕傲怎么樣？孔子說，好呀，但不如貧窮還快樂，富貴也能彬彬有禮，回報社會。

錢，少的時候是自己的。多了，就是人民的。所以叫人民幣嘛。

一個既尊重財富，也尊重道德，既尊重富人，還尊重窮人的社會才是文明的社會。向“富而好禮”和“貧而安樂”的人致敬！

3.漢字通《聊齋》

北大國學課堂。

一漂亮女同學對我說：你真悶騷。

我嚇壞了。臉嚇白了。沒有性騷擾呀，只不過是多看了她兩眼。難道她讀出我的意淫？

課后壯著膽子、紅著臉問：我，我傷害你了？

她一頭霧水：你挺好的？怎么了！

你說我悶騷，我騷在哪里呀，哪里得罪了你？我問。

她笑了。笑得花枝震顫、肆無忌憚。

笑后靜靜地說：我是夸獎你淳樸善良，合情合理。中規中矩，嚴肅內向。不經意展露內心的狂野和感性。你智商高，因為藏九分露一分比統統露要難得多。你很自我，因為你懂得個性保存，不在他人面前表演或爭寵。悶騷是東方美學精神的體現。若隱若現，欲說還休。追求象外之象，景外之景！

原來如此，我心安穩許多。

她繼續說：悶騷好比女人的裙子一點不短、領口系得緊緊，但出眾的身材和優雅的底蘊，叫男人對這女人所有被遮蓋住的美麗與靈魂都遐想無窮。春光乍泄式的令人驚鴻一瞥久久難忘。

那風騷是什么呢？我問。

風騷好比是熱情女郎上身唯一掩體的文胸，讓人想到的只是尺寸的大小，三兩肉還是半斤肉的問題。風騷的人大多生活層次不高，只求溫飽，沒什么追求。即便物質滿盈，也改不了暴發戶底子里的窮苦。而悶騷就不同，是一種境界，代表了精神文明與物質文明的共同進步。

我驚呆了，良久無語。

悶騷就悶騷吧，雖受人夸獎心里也感覺有點賤。

那你是什么呢？我問。

我嘛，就簡單了。屌絲一個！她很輕松，很隨意地回答。

屌？我懵了。這是男人生殖器的意思。屌絲，不就是男性下陰陰毛嗎？是大多地區民間表示埋怨或憤怒時的粗口。“屌絲”應是“屌毛”之意，是一根細小、羞恥的毛發。“屌”，在老舍的《茶館》里出現過，意圖打劫茶館的大兵有句著名的罵人臺詞：屌！揍他個小舅子！

我讀不懂。看著眼前長發清純、性感風韻的美女，手里拿著《論語》與我討論“屌”的問題。

她看出了我的心思。說你又在瞎想了。屌絲是自謙的說法，對自己不精通世事的戲稱。自我嘲諷，又不自暴自棄。相當于你們文人表示謙恭的“末學”和“一介寒儒”之意。

我開始佩服她博古通今、上通下達的理解。

她又給我列舉了一些網絡詞語，并說我幫你普及一下吧，不然你就奧特了。如“雷”“ ”“打醬油”“俯臥撐”“舌尖上的XX”“杜甫很忙”“元芳，你怎么看”“甄嬛體”“維修性拆除”“最炫民族風”“高富帥”“白富美”“親！”“熬夜不好噢！親！包郵噢！”

她滿臉正色地說：一個小學文化的趙本山都可以創造出“忽悠”、“馬甲”等詞，我們新時代的大學生咋就不行？

……

從事多年文學創作，知道有些漢字是具有特定含義的：廿（niàn）指二十，卅（sà）指三十， （xì）指四十，圩（xū）指五十，圓（yuán）指六十，進（jìn）指七十，枯（kū）指八十。

但，如此迅速膨脹的網絡詞匯一下子接受起來還真有點費勁。

思考。

追溯世界文明古國所有象形文字。如巴比倫的楔形文字、美索不達米亞的丁頭文字、埃及的象形文字、印度的象形文字，雖然都曾輝煌過幾千年，然而最終都消亡在中世紀，成為歷史的陳跡。唯有中國的漢字，歷經滄海桑田、朝代頻繁更迭，甚至外族入主中原，卻始終不見漢字的消亡。

聽說漢字通《易經》。因為漢字不僅是記錄漢語的文字符號，而且是負載著古代科學知識和文化觀念的全息標志。

若按照中國現狀的詞匯發展，恐怕要漢字通《聊齋》了。

4.洛陽大叔值得敬？

中國人問美國人：你們為何不帶孩子到肯德基過生日？

美國人：你們為什么不帶孩子到沙縣小吃過生日？

中國人明白了。明白后又糊涂了。

這不，洛陽大叔到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門口擺攤去了，賣肉夾饃和涼皮。聽說每天都不少賺。中國人引以為榮，媒體爭相報道。說中國人自強了，可以用航天技術榮耀世界，還可以用肉夾饃賺外匯。

可能不久的將來，也會有一個叫“洛陽大叔”的頭像，如肯德基牌匾上的老人，向美國大街小巷微笑。把肉夾饃標準化，店內搞得燈火通明，恒溫在24℃，美國服務員身著唐裝站在店門口迎賓，說，歡迎光臨，謝謝，請慢走。

于是，美國人在孩子過生日的時候，也到“洛陽大叔”店內吃肉夾饃，像中國人吃漢堡一樣，既享受，又興奮，還榮光。

中國人爭相效仿。相繼向美國輸出了牛肉拉面、驢肉火燒、煎餅果子、麻辣豆腐、炒肝、灌腸、油炸臭豆腐等系列名吃。

于是，美國孩子都到驢肉火燒店過生日，到油炸臭豆腐店談戀愛，到炒肝、灌腸店接待貴賓。美國的青少年和白領們，上班、下學時手里都托著煎餅果子、牛肉拉面、麻辣豆腐、肉夾饃、涼皮。

美國人成了吃貨。

中國人成了老板。

后來，有的美國貪官就把貪污的錢存入中國銀行，把孩子送到中國留學，一家老小神不知、鬼不覺地成了中國國籍。讓生他們養他們的美國政府、美國民族憤怒，憤怒后罵街，罵完街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家伙大搖大擺地乘飛機到中國定居。

但，美國人依然在招商引資，努力增加著GDP。對于中國企業還在積極地引入，引入后就保護，就尊敬。

中國人越來越聰明。覺得美國政府真好騙。不僅停留在把吃文化植入美國，還在美國做工程。一個億的建筑項目只花3000萬。但要有2000萬向美國市長行賄，包括幫他們找女人。剩下5000萬都是利潤。

中國人在美國順風順水，甚至有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政府準備花2000萬美元做一個宣傳片，把宣傳片包給一個中國人開的大公司。大公司扣下1000萬包給一個小公司，小公司扣下500萬包給一個還小的公司，還小的公司扣下200萬，包給一個更小的公司，更小的公司留下了100萬利潤，找了一個導演，給他200萬。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宣傳片做好了。

200萬美元做個片子可是不小的數目了。媒體質問，為什么不讓好萊塢做，而找一導演就辦了，聽說這導演還沒開發票！

美國人很愛國。

有個農民撿到了一個價值一億美元的石頭。他把石頭交給村主任，村主任把石頭交給鄉政府，鄉政府把石頭交給縣政府，縣政府把石頭交給市政府，市政府把石頭交給國家。國家給了市政府5000萬獎金，市政府給了縣政府2000萬，縣政府給了鄉政府1000萬，鄉政府給了村委會200萬，村委會給了農民20萬。農民拿著20萬感動得哭了。

后來，農民拿著20萬開了一家“洛陽大叔”的肉夾饃連鎖店，鎮上的孩子們都到他店里過生日。

5.夢未醒，心已滄

政治課。

老師說：鐮刀代表農民階級，斧頭代表工人階級，把鐮刀和斧頭放在一起代表什么？

學生齊聲答：農民工。

幽默之后不無感懷。城市哪來這么多農民工？

農民工大多是做低級體力勞動的建筑工，無非是搬水泥、彎鋼筋、搭架子、上灰土等苦差事。歸根結底都是為蓋樓而忙碌。城市又哪來這么多樓要蓋？

有需求。

買房的需求是為住，賣房的需求是為錢，政府開發房地產的需求是為了GDP和財政收入。

一種運動空前繁榮，在中國大地上紅紅火火、風風光光地行進著。

商人們在以多樣化的手段玩著圈地、蓋樓的大游戲。或電子商務，或文化創意，或動漫游戲，或旅游開發，或體驗中心，或商業綜合體。似乎可以找出各種理由來打地的主意，然后，堂而皇之地做房地產生意。

而政府，恰如梧桐樹，想方設法地把“金鳳凰”往自己的地盤上拉。以至市、縣長行業術語“錢不夠，拿地湊”流行甚廣。

西南某縣級市。

在建的房地產開發面積達到1000萬平方米，可以提供超過10萬套住房，而目前市區總人口才30萬出頭。也就是說，至少需要15年才能完全消化現有的住房。

南方某城市。

人口500萬，外來人口約170萬。但這些外來人口多數是受教育程度不高、消費能力有限的務工人員，其購買能力基本與購房無緣。有關部門測算的是人口數量與剛性住房需求的比例是可笑的，無異于蒙住自己眼睛問自己是誰的荒誕游戲。

我走過被媒體譽為“鬼城”的鄂爾多斯。白天鮮見人，晚上少亮燈。有時甚至出現清潔工比行人多的壯舉。

耗資50多億打造、面積達32平方公里的一座豪華新城，基礎設施一應俱全，有辦公大廈、行政中心、政府建筑、博物館、電影院和運動場，中產階級式的復式公寓和別墅，將成片的小區塞得滿滿當當。但問題是，原本是用來安置100萬人口的康巴什新區卻很少有人入住。

后來，又聽說貴陽、遼寧營口、江蘇常州、河南鶴壁和湖北十堰，也開始出現鬼城的魅影。

為何會出現這種投資巨大、產業空心、市場需求不足、房地產泡沫欲擴大蔓延的趨勢？

一份統計數據顯示，2012年中國GDP增長7.8%，房地產開發投資上漲16.2%，占國內生產總值的10%。而2007年為8%。

在日本泡沫高峰期，該數值從來沒有超過9%。在美國，從來也未超過6%。

國際上這樣評價：中國人均消耗的鋼鐵、鐵礦石和水泥比歷史上任何一個工業國家都多。這一切都將會導致鐵路不賺錢，公路無人行駛，城市無人居住。

盡管如此，我們的很多城市仍然愿意在地產上大斥筆墨。真不知泡沫的背后，有多少是沖動，多少是面子，多少是利益關系，多少是政績。

但，這些問題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都和這些城市的未來一樣，前程未知、命運未卜。

人們大罵房地產抬高房價的時候，地產商也在叫冤。地價貴、稅負高、建筑成本大、受管理的部門多，讓房地產商想說聲愛你都不容易！

有心人算了筆在北京買房的賬。

1.農民：種三畝地從唐朝開始至今才能湊齊（不能有災年）；

2.工人：每月2000元從鴉片戰爭上班至今（雙休日不休）；

3.白領：年薪8萬，需從1968年上班至今不吃不喝（取消法定假日）。

……

30出頭的年輕人，就已經暮氣沉沉，心力憔悴。身為80后，你們真的那么老了么？如此苦不堪言，到底為誰辛苦為誰忙？

若買房夢漸行漸遠，中國夢如何實現！

6.被美國人抽了一記耳光

一美國律師朋友說：趙本山的紐約演出無聊、下流。一諷刺殘疾人，二諷刺肥胖者，三諷刺精神病患。把自己的歡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美國脫口秀主持人個個伶牙俐齒，但是借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嘲笑殘疾人、肥胖者。他們嘲笑的主要對象就是總統和明星，即有權有勢者。

可能中美文化不同，本山大叔對美國人忽悠不成。

美國朋友又問：為什么趙本山可以買得起私人飛機，而錢學森、竺可楨和袁隆平這樣的科學家卻買不起？

這叫什么問題？我一時語塞，無言以對。只好說：我國的科學家、哲學家、作家和中醫學家都一心忙事業、學雷鋒，沒工夫賺錢。不但錢學森、竺可楨和袁隆平買不起飛機，就連中國古代的墨子、張衡、張仲景、祖沖之、孫思邈、畢升、李時珍和近代的馮友蘭、魯迅都買不起。孔子那么偉大，有時連吃飯都成問題。

我的解釋不著邊際、蒼白無力，像在說相聲、演小品，像本山大叔和德綱大哥一樣。

美國朋友似乎明白了，邊點頭邊說：原來在中國科學不值錢，哲學不值錢，文學不值錢，中醫不值錢。我很奇怪，科學解決人類生存問題，哲學和文學解決人類思想問題，中醫解決人類健康問題，怎么就不值錢？為什么明星、歌星、影星卻那么值錢？

你還有完沒完？我有些生氣的樣子。你是美國律師，先管好美國的事情好不好？你們華爾街的次債危機不亂嗎？讓中國那么多國債受損。你們的轉基因食品、宣傳暴力色情的影片往中國輸送，不覺得良心不安嗎？你們不好好過自己日子卻來干涉中國釣魚島的問題！美元一個勁升值，讓中國人民幣貶值，致使中國CPI指數升高，你們不但將侵占中東地區，還想把控亞太，像話不像話！

美國朋友笑了，說華爾街事件是我們的失誤，像“9·11”恐怖襲擊一樣。但事后自省、自檢。以后絕不會如此。如古希臘唯物主義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所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不過你們已經買了美國國債損失一些又該如何？誰不知道中國錢多。轉基因的問題么，可能是美國的戰略高度，但對于你們這樣的大國，我們有信心用幾十年或者百年來和你們戰斗，不使用戰爭，不使用核武器，就是用你們貪便宜的心理，弱化你們的心志，拖垮你們的身體。輸送大片嗎？因為你們中國人喜歡明星，喜歡視覺沖擊，因為你們有時間、有精力，而且我知道你們不但年輕人看，中年人和領導干部也看。《孫子兵法》的最高境界不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嗎？美元升值我們一定要這樣做呀，有本事你用人民幣替代美元，在世界流通。參與釣魚島不是很好嗎？你們和日本吵架又不敢打架，我們美國坐收漁利，中國和亞太地區是個好地方，誰不向往呢，追求幸福的美國人，有什么錯誤呢？

美國朋友繼續說：中國，我們喜歡！我小的時候就喜歡從小朋友的手中搶巧克力吃，如今到中國繼續來搶巧克力。100年前叫侵略，100年后叫指導，再過100年叫擁有。因為你們不自強，只尊重名人、富人、偉人，卻不愛戴好人。“好人沒好報”是你們中國的俗話吧？就是因為你們不知道做一個名人、富人、偉人首先要做個好人。你們一切以結果為導向，認為成功了就是好樣的，不管是貪污腐敗還是卑躬屈膝甚至和領導睡覺。

我氣憤了！

他不顧我的感受，仍然趾高氣昂：一個把演藝界明星捧得比天還高的民族是不堪一擊的。記得你們中國有句詩吧？“暖風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當汴州”！一個連科學家、哲學家、作家和自己的中醫事業、文化事業都不重視的國家，即使航母再多，兵力再強，也形同虛設！

我被美國朋友上了一課，也如同被抽了一記耳光，但不是在臉上，是在心里。

7.小便大成

朋友不敢去深圳了，害怕小便尿歪被罰款。

《深圳市公共廁所管理辦法》規定：自9月1日起，男人于公廁小便到池外，罰款100元。

此法一出，網絡嘩然。

不久前，甘肅省蘭州市男子在公交站臺當眾小便與人發生沖突被打死。如今，深圳“立法”：公廁尿歪罰100元。

看來，男人小便風險越來越大。關鍵是要尿對地方，在不該尿的地方尿，有可能引發血案。在該尿的地方尿得不準，要被開罰單。以后在深圳公廁要注意，不但提高小便水平，還要擔心城管介入，保不齊一怒出手，又傷人命。

男人生理優勢，所以小便難管。

相傳，民國時期于右任先生見許多人隨地小便，就在墻角貼一張“不可隨處小便”的告示。有喜好于先生墨寶者，把告示撕下來，拼接裱糊成一幅“小處不可隨便”的條幅掛于廳堂。

“小處隨便”莫非來源于此？

見過嚇人的標語：禁止小便，違者沒收小便工具。

如今，于深圳小便有些尷尬，怎么就被管了？據說是為了提高市民素質和文明程度。

修養可以標準化嗎？制作漢堡可以，工作流程可以，尿尿似乎也可以。

于便池前屏住呼吸，氣沉丹田，舌抵上顎，解皮帶，扒褲子，正對中間，小便下垂，夾角45度，左右角度偏差不得超過10度，控制水流速度，但一定不能超過音速，因為一旦超過音速，必然產生激波。小便后要及時收回工具，以免滴漏。

問題來了。

年輕人尿力旺盛，尚可達標。老年人尿力疲軟，如何堅守？孩童尿力不夠，該怎樣懲罰？或許，城管可以發揚雷鋒精神，尊老愛幼，像攙扶老太太過馬路一樣，幫助老人小孩去尿。畢竟，孟子講“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嘛！

敬請放心，為避人隱私，組織不會裝攝像頭取證。

若聘請下崗工人、殘疾人、刑滿釋放人員上崗，現場執法，按照罰款的20%提成，既可以解決就業，還可使文明提升。一舉兩得！

什么，怕執法不嚴，營私舞弊？擔心工作人員感情執法，受賄貪腐？

建議：成立深圳廁所執法管理委員會或紀檢機構。可以組建工作組，先做思想工作，搞解放小便思想大討論，然后下基層、搞尋訪，查你個底兒掉！嚴格規定，監督機構不得吃請，最多四菜一湯，或上廁所享受免費。

小便成了大事。

估計會帶動深圳科技型企業發展。企業與大學聯手，發明國家專利產品——小便瞄準器。隆重上市的那天，企業界同仁和相關領導紛紛到場祝賀或發來賀電。誠招全國代理和各級經銷商。廣告語為：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只收小便器！電視上一群老頭瘋狂跳舞，嘴里高喊：尿不歪，尿不歪，爽呀，爽歪歪！

深圳尿業怎么還向全國招商？深圳是特區，改革開放不都是從南往北嗎？深圳都實行了，上海、南京、北京還會遠嗎？

深圳作家、媒體為“深圳尿業”喝彩，說最早白居易在《琵琶行》中早就描述了男人小便的景象：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多美！

有關部門便開始評選“小便能手”“尿力大王”“尿業的十大好人”。培訓界說：“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和誰尿到一壺。”學校進行“尿前教育”，樹立正確的“小便觀”。各單位開始自查“尿風建設”。學術界建立“尿學研究”。人們見面不問“吃了嗎？”改成“尿了嗎？”最讓人佩服的是某寺院，竟然把“阿彌陀佛”改了，見人雙手合十，拉長音說“尿-得-不-錯”。

社會一片尿聲，滿是臊氣。

8.不知你是誰，但知你怨誰

一段時間里城管經常打人。或打傷，或打死。

有人讓我擇吉日。我說看網上新聞，哪天沒有城管打人的消息，出行、動土、搬家、結婚、開業，均可。

好不容易城管不打人了，或打人我們也不知道了。社會又開始流行摔孩子。

一個多月前，北京大興發生磕碰摩擦。駕車男子怒摔對方嬰兒。我們還在恨那混蛋的兇狠，還在怨孩子母親脾氣毛躁，還在思念孩子可憐，幾乎沒看清世界，就在一場沒有征兆的紛爭之中失了小命。

扼腕嘆殘暴，怒自心頭生。

正在疼痛時。河南林州一個有著30年警齡的警察，酒后當街搶過別人七個月大的孩子，高舉頭頂，猛摔于地。

更令人恐怖的是，當地政府的刻意隱瞞，一度悄無聲息。制造這幕血腥的警察，只受了關禁閉的處理。政府寂靜無聲，為千方百計躲避媒體嗎？

還沒來得及罵街。

河南安陽市年僅24歲的周江波，于8月19日下午，在公交車上持刀搶劫殺人。車上33名乘客，15人不同程度受傷，其中3人在途中和救治中死亡。這3名遇難者均未成年。

又是公交車。6月份不是剛剛在廈門被人爆炸，死傷60來人嗎？

老百姓還怎么活！

聽說行兇者都是因為心理障礙、糾紛無果、上訪無門，于是，便把氣、把恨撒在最弱小、最無辜的百姓身上了。

人，何時變得這樣兇惡？

人性，何時轉成了獸性？

那日，于大街上看公狗和母狗毫不避人、得意洋洋地交配。晚上，就在網上欣賞了一情婦舉報男人的交歡艷照。二人親昵和縱情，與女人舉報的怒罵，如狗屎與鮮花樣般的扎眼。

次日早晨上班。車剛開半路，就被眾多行人堵住。是人們在仰頭看7樓一準備輕生的小伙子。聽說是老板不發薪，日子沒法過。已經站在樓頂一個多小時了。

人們紛紛張望、議論。

一老大姐抬起頭喊：喂！小伙子，你要是跳就趕緊跳。我們都還要上班，誰跟你比得了？

原來，人們寧可不上班，也要送小伙子走完最后一程。像看電視連續劇，這集沒完，寢食難安。

看來，這些上班即將遲到的人們是讓小伙子死定了。

聽說，“我爸是李剛”案子有些蹊蹺。

李啟銘撞完人之后害怕被打。于是，趴到一個警察耳邊輕聲說：我爸是李剛。一石激起千層浪，網上說那小子撞完人態度囂張，口出狂言，還說他爸是李剛。

網民們不怕事多，不怕事大。輕敲鍵盤，巧移鼠標。在微博轉了，在論壇發了，在博客罵了。

不弄死你，還叫中國網民！

實在搞不懂中國人的自相殘殺。誰害了你，你就去殺誰，你就去炸誰。為什么把仇恨都放在老百姓身上？

還是比較佩服上海人。被法官欺侮了忍著。任憑法官把法律、尊嚴、公正塞進褲襠。我讓你怎么塞怎么進就怎么拔出來！于是，暗訪明查，取證跟蹤，拍攝視頻，上報組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下，再嬌生慣養的孩子也得管了。因為捅婁子了，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

似乎，這叫冤有頭債有主。

但，這仇，這債，如何結下？像殺人、炸車、摔孩子的獸性之徒，怎么就出現了？

莫非，真正可怕的不是大灰狼，而是我們身邊的同胞？

中國歷來講究安分守己，逆來順受。寧可忍辱偷生，也不愿鋌而走險。從小就被教育得規規矩矩，大大方方。唯家長、老師、領導、上司的意志為尊，不敢越雷池半步。以致造成“理解的要執行，理解不了的也要執行”。

如今，怎么一下子就亂了。一下子就從人變狗，從人變獸，從人變鬼？

記得在部隊訓練的時候，一個戰友犯錯誤，以致全排一晚上被拉了八次緊急集合。排長訓話時，已是拂曉。迎著即將到來的朝霞說，為什么要折磨大家？因為我們組織里有個人目無領導、目無紀律。如果你們怨，就怨這毫無團隊意識的家伙吧！

到現在我也弄不明白，身體、心理受挫，該怨排長體罰，還是怨那位戰友影響大局？

9.邀三人，上春晚

一天，烏龜和兔子賽跑。兔子太驕傲，被烏龜搶先了。兔子拼死狂追，結果撞到樹上死了。恰巧一農夫經過這里，拿起兔子回家燉了吃。從此他便整日守在這里，不干活。禾苗長得很小，然后他就把禾苗一一拔高。

這就是龜兔賽跑、守株待兔和拔苗助長的故事。

三個深刻寓言放在一起講，便成幽默。哈哈一笑的背后，可以思考，可以不思考。

三個經典人物放在一起說，便成大戲。每一句話都睿智，睿智后是思考。當然，可以思考，也可以不思考。

楊振寧，莫言，范曾三位業界宗師，于五月份在北京大學對話。科學，文學，藝術，相融。真情，妙悟，文章，貫穿。

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楊振寧92歲，詩人、國學家、國畫大師范曾75歲，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58歲。身份各異，年齡懸殊。對話，卻妙不可言。范先生調侃，楊先生深邃，莫先生玄妙。

全場掌聲和笑聲。一個多小時的節目，結束得太快。如同小時候的一塊巧克力，慢慢、輕輕地用牙齒磨蹭，生怕一口吃完。

整場節目充滿正氣，無絲毫做作，無半點商業，無一句廢話。

沒有用煽情賺人眼淚，沒有用名人帶新人出名，沒有用炫技刺激視覺神經，沒有陰陽怪氣、怒罵喝斥、置主持人與觀眾而不顧，沒有自傲與清高引學生不滿而哄堂。

而是低調，低調得讓整個世界都知道和尊敬的三位大師。

想邀請三位上春晚。

三位大師的節目和三個寓言改編的小品都可以上春晚。因為簡單、深刻、純粹、說人話、無廣告意味和無人情照顧，除了精彩、幽默就是意蘊深遠。

再邀請三人上春晚。

阿里巴巴的馬云，聯想的柳傳志，長江實業的李嘉誠。

還邀請三人上春晚。

當代文學巨匠蔣子龍、賈平凹、路遙。

什么，路遙去世了？那好，請路遙的女兒。讓我們在全國人面前追憶一下《平凡的世界》本不平凡。

還想請三個。

比爾·蓋茨、巴菲特、索羅斯。

外國人不合適？外國人上中國春晚不行？那么，為何中國錢存到外國，中國官移民外國？

繼續請三人。

南懷瑾，季羨林，馮友蘭。

是。此三位國學大師都已故去。故去有何？玩穿越呀！沒把孔子、老子、釋迦牟尼請來還不是手下留情。現在很多電視不都在玩穿越嗎？孩子們遇到困難不想解決，就想穿越。然而不腳踏實地地干，只是海闊天空地想，何時能穿越！

還想再請。

梁思成、林徽因夫婦和曹雪芹、徐悲鴻。

不是一個領域，不是一個朝代也請？

是。因為這些前輩名人的故居被“維修性拆除”。沒有家的鬼魂，到央視來做客不是很好嘛。央視是我家，維護靠大家！

最后再請十個人。

袁隆平、鄧稼先、茅以升、竺可楨、錢三強、錢學森、李四光、華羅庚、趙忠堯、陳景潤。

只是覺得現在厚顏無恥的排行榜太多。期待社會在“十大社會學家”“十大經濟學家”“十大藝術家”“十大影視明星”之后，排行一把十大科學家。

都上春晚可能有點亂。沒關系，只要心不亂、情不亂。今年不上，明年上。別該上的不上，不該上的瞎上。

不覺得這樣的春晚異彩紛呈，換了人間嗎！

（《說情感——中國人的良心之三》將

在本刊下期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