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父親的名片（外二首）

刀刃般的切割土地

父親，一年年接近土地的內部

那些在水花中翻滾的泥土

絢麗如他的衣裳

在村莊，農民是父親的頭銜

土地是父親的名片

那些陽光下金燦燦的谷穗

是父親名片上飽滿的簡介

坐在夕陽下，土地上的莊稼體態豐滿

父親抱著三歲的孫子，逗著樂

我知道，立在田邊的稻草人

取代了父親

一把種子

沉默，當種子撒向田間的那

一刻

父親的臉色沉重，他從沒有

超越過種子

在四十年的勞作里

每一個播種的季節，種子似

乎就直接

埋在父親干癟的胸腔里

每一粒種子都不是輕易拋向

泥土

父親虔誠的姿勢，仿佛將自

己一起植入

蓋薄膜，堆土壘，填鼠洞

當天色暗下來，父親站在田

壟上

對豐收的期待，已嵌入骨髓

深夜，父親手捧農經與農事

對話

在母親反復的催促下

他熄滅了山村最后的燈盞

而憂愁像刀鋒一樣尖銳起來

夢中的土地

父親有夢，夢里有牛，有農具

有相依為命的老母親為他在

田地里拔草，驅趕偷食的麻雀

父親的夢是虛擬的芳香

他距離土地和稻穗最近

他離城市和奢侈最遠

父親的夢會走，在無人的夜晚

會像父親的想象

在一棵禾苗前蹲守田鼠

在禾苗的拔節聲中唱起山歌

完成一次次虛擬的收成

完成一次次對土地的重新閱讀

責任編輯 黑 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