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

婉然

窗外，已到隆冬，回想曾經綴滿枝頭的花朵，輕輕地滑落在心底，夢想開過后，只剩下了沉重。去年高三走的時候，同桌說我們高三了，我不以為然，而今年，我卻已經快離開高中了。

距高考還有一學期，比平常更短暫的一學期，似乎也是高三學生距死亡的倒計時。心里這么想著，腳步開始變得匆忙，從小的夢想被蒙上了一層不確定的色彩，美麗又奢侈。班上的某些女孩的厭學情緒，更增添了我莫名的煩躁，似乎能活著走完高三，已是英雄。夢想在“我到底行不行”的追問面前，開始變得蒼白。深夜的被窩里混著眼淚，我一遍一遍地問著自己：“我為什么而學？”迷茫，仿佛是我們特有的情緒，它逼著我們對青春和夢想開始更深切的思考——這樣美好的年華該干什么？是背上行囊踏遍萬水千山，還是靜謐的午后品著時光的咖啡，亦或是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我們到底是抓住青春的尾巴徹徹底底地瘋狂一次還是為了夢想全力以赴？

去年看《全城高考》，這被稱之為幼稚的影片卻真真切切感動了我。它讓我明白在這個社會里。我扮演著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它告訴我要么我就爛在社會的最底層，要么我就拼命地往上爬！是的，我爸不是李剛，我家不住在江南，我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在這個世界，我平凡，沒有顯赫的背景，沒有雄厚的家世，沒有如花的美貌，沒有橫溢的才華。我只剩了高考這一條路，可以拼得過高富帥。

遲疑之間，我輕輕點開相冊，看著我心心念念的北大。

她如同鋒芒畢露的青虹，有著讓中華震驚世界的銳利之勢。

漫步在溫婉秀麗的未名湖邊，我沉浸于她民主科學的人文底蘊。走在巍峨壯麗的博雅塔下，我驚嘆著她兼容并包的氣度。

幼年的驚鴻一瞥，她驚艷了我的時光。《全城高考》里說得對，求學不是求分數。我們求學，理應是為了夢想。一年前，兩年前，或是十年前，你跟夢想的約定還記得嗎？你還敢為它而奮斗嗎？耳旁，似乎有什么話輕輕響起：擁有一個別人想都不敢想的并為之奮斗的過程，理應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我開始輕輕地告訴自己：“每一個優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時光。那一段時光，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忍受孤獨和寂寞，不抱怨不訴苦，日后說起時，連自己都能被感動的日子。”我現在的不夠優秀，是因為我不夠努力。心里有什么東西漸漸明朗開來，不是我不夠聰明，不是我距離夢想太遠，只是我根本不夠努力。行不行，只有自己試過了才知道。

夢想不能一擊就碎，一擊就碎的人不配有夢想。這場拿夢想下注的賭局，我們不敢輸。高考前的日子或許注定是這樣痛徹心骨的冬日，漫長昏暗得無邊無際，混著眼淚汗水，忍受著無數次的失敗無數次的迷茫，卻始終堅強而執著，只為了那六月，在高考雷聲中蘇醒，萬物回暖，重獲生機。那時的我，要將木槿花瓣夾在通知書里，品著燒仙草，醉給未名湖畔的夜風。這一路的故事，是該講給博雅的月啊。

同桌突然推了推我，問道：“你是選擇抓住青春的尾巴徹徹底底地瘋狂一次，還是為了夢想全力以赴？”

我轉過頭來微微笑道：“全力以赴。”

是的，全力以赴，只為夏天的那一次驚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