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與路易·艾黎在中國

吉奧夫·斯蒂芬

20世紀70年代后期，新西蘭看起來是個非常孤立的國家，而在太平洋的另一端，中國是一個相對未知的大國。兩個國家有一個獨特的聯系，這個聯系讓兩國走得更近，增加了對彼此的了解和接受程度，這個聯系就是忠實的新西蘭人、中國的偉大朋友路易·艾黎（Rewi Alley）。路易·艾黎是工業合作運動的發起人之一，工業合作社在20世紀30年代末40年代初，在整個非敵占區總計建立了約2000個大小不一的合作社和作坊，生產數十種民用消費品和部分軍需品，為抗擊日本侵略者和國民黨作出了貢獻。

每個國家都需要英雄。那個年代，新西蘭主要為體育明星，及偶爾在國際獲得成功的歌手或演員進行慶祝，政治活動家的成就是相對不確認的，而且也并不十分值得欽佩。

那時，我已經是一名紀錄片和故事片導演，我的第一部故事片《膚淺》已經完成了，而且準備在紐約著名的現代藝術博物館舉行的“新電影一新導演”藝術節上作一個成功的發布，我還導演了一部關于新西蘭的土著們抗議他們喪失土地的紀錄片，即關于新西蘭毛利人土地游行的。

在拍攝需要演員的戲劇電影之后，我想要拍一部關于“真實”事件的電影，一部電影講真實的人……我在尋找一個有意義的、有文獻價值的主題，并且有一個我相信需要述說的故事。我聽過一點路易·艾黎的冒險事跡，但是他的非凡成就的重要性并不為普通大眾包括我所知。我相信新西蘭需要一個新的英雄，也需要路易不同尋常的事跡，而且伴隨著新中國的誕生，需要讓最廣泛的潛在的觀眾所知。

電視是最能廣泛傳播的媒體，憑借我的關系和一點鍥而不舍的精神，我得到了當地電視臺黃金時段的支持，制作關于路易和他的一生的特別節目。然后，為了讓電視攝制組到中國拍攝，我開始與中國相關機構進行了曠日持久的談判。那個時候，很少有西方媒體代表能夠訪問中國，但是，在路易和新西蘭中國友好協會的幫助和支持下，我最終獲準開始激動人心的事業。

我們與路易橫跨中國走了將近10000公里，記錄他的重要故事，并和他重游他卓越生涯中的那些地方。我們到了韶關、廣州、瑞金、南昌、上海、無錫、南京、武漢、鄭州、蘭州、酒泉、玉門、張掖、山丹、永登、包頭、北京和天津。

這是在那個年代，不可思議的、獨一無二的有能夠深入中國內地去看去體驗的機會。

其時，中國正在準備進行由鄧小平發起的現代化進程，去訪問中國是非常特殊的，因為很多事情都將改變。

我做了兩部60分鐘長的關于路易和他介紹給我們的中國紀錄片，讓人高興的是，這兩部紀錄片至今仍然被關注，而且路易的成就已經被確認為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

在導演紀錄片的同時，有時我會用相機進行電影腳本的拍攝，這使得我利用這個獨到的機會重新與我最初的愛好——攝影聯系起來。我原來是一個攝影師，后來成為一名電影攝影師，再后來成為電影和電視節目的導演和制作，所以，我的攝影工作被擱置了。訪問中國，并且擁有這么特別的機會，讓我把自己投入到那個非凡的國家去，在也許是歐洲最好最優秀的向導——路易·艾黎的陪同下，重新激發起我對攝影的熱愛。

在那獨一無二的旅行中我拍攝了400多張照片，這些照片都是我在旅行途中發現并抓拍的，我相信，那個時候中國的許多方面都未被大多數人所知，而且還被許多人所害怕。希望這些照片展示了我們遇到的人的溫情和率真，同時為那個永遠消逝的年代提供一瞥的機會。我們遇到了一些普通的老百姓，訪問了一些不平凡的地方。他們生活在國家不斷發生變化的時期，作為物理形態的地方在照片里得到了很好的保存，以供未來的人們觀看。

這些照片直到現在還從未被展示。當電視節目制作完成后，我跟路易再次回到北京，把制作好的紀錄片送給中國政府存檔。之后，我直接進入一些大型電影項目的制作之中。現在，35年之后，這些歷史性的照片才有機會進入公眾的視野。

我特別高興這些照片即將被中國公眾看見，包括攝影愛好者和普通公民，而且我想他們一方面會受到教育，另一方面也會被這些照片所吸引。希望這些照片里的人的生活能夠成為適宜的遺產，也希望這些照片能夠激發起人們對中國人民的偉大朋友、新西蘭卓越的英雄——路易·艾黎，即中國人所稱的“艾老”的懷念。

路易是個狂熱的攝影師，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在中國的大部分行程中他都攜帶了一部相機。似乎沒有人知道在他死后，他的那些有價值的底片保存在哪里，我相信這些重要的沒有被看見的照片集應該被找到，并且為后來的歷史檔案保存起來。他們對中國和新西蘭的歷史都很重要。我希望有人能夠感興趣，幫忙找到這些照片現在在哪里，并且和我們一起把那些照片編目保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