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瓦多·達利(1904—1989)與我的父親皮埃爾·阿吉利特(1900—2001)相交、合作長達五十年之久,此間創(chuàng)作出大量被藝術史家稱為“畫家最好的藝術作品”。
我?guī)еp重目的踏上旅程:開辦個人展館和展示父親的藏品。我應邀對展品進行評價。就我理解,采訪者在向我尋求一個清晰的解釋,可是,作為達利和阿吉利特之間協(xié)作的唯一見證者,對于那種場合、那種感受、那種責任,我能夠說得清楚嗎?
我是這樣回答的:“‘達利作品:阿吉利特收藏是敬獻給我父親這個達達主義和超現實主義的熱愛者和出版者的,是父親傾注心血持之以恒地努力收藏的作品,不僅有達利的蝕刻版畫和掛毯,還有我們家庭成員的照片、影片、逸聞趣事,以及對達利與他妻子加拉的回憶。此展覽是對我家與超現實主義運動最具魅力的藝術家之間親密關系的真實寫照。”
父親是一個記者,狂熱地迷戀超現實主義。他對達利既真摯誠懇又激情澎湃,他們經常就當時盛行的藝術活動和達利所闡發(fā)的藝術主題長時間地促膝交談。達利認為,世上的萬事萬物都在冥冥之中相互聯(lián)系著,并將這種觀點呈現在自己的藝術作品中。對他而言,這并非意味著萬事萬物有一個共同的聯(lián)系物,而是具有一種普遍的共性??梢哉f,這就是達利的哲學。自打孩提時代,我就觀察、見證著達利的這種世界觀。在我父親的所有藏品中,這種世界觀都有所體現,經常成為我們茶余飯后談論的話題。
達利的作品曾經在世界上最享譽盛名的美術館中展出,博伊曼斯美術館(荷蘭鹿特丹)、普希金美術館(俄羅斯莫斯科)、達利美術館(美國佛羅里達州彼得斯堡市)、蘇黎世美術館(瑞士)、國立美術館(德國斯圖加特)、伊勢丹美術館(日本東京)、大丸美術館(日本大阪)、廣島市立美術館(日本)。法國的默倫和西班牙菲格雷斯的達利美術館是他的藏品的永久性收藏地。
父親喜愛美麗的繪畫和銅板蝕刻畫,他本人是一個了不起的攝影師,曾經為自己刊登出版的幾百個達達主義和超現實主義藝術家們攝影,其中有馬塞爾·杜尚、讓·阿爾普、特里斯·坦查拉、漢斯·貝爾默、喬治·德·基里科,當然,還有達利。
父親與達利從1934年開始交往,兩人的關系一直持續(xù)到1973年,在此期間,達利直接在銅板上蝕刻作畫,以非凡的能力創(chuàng)作出奇妙的畫作,他的做法類似于阿爾布雷特·杜勒或倫勃朗。我感覺,正是他的這種能力深深地吸引了我的父親。
達利希望成為20世紀的列奧納多·達·芬奇,正如達·芬奇這位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大師一樣,達利希望在創(chuàng)作銅版畫的過程中尋求一種與眾不同的繪畫思路與藝術風格。
在我看來,達利構圖的即興靈感和非凡之美簡直無與倫比,這些構圖隱隱地流露出他對歷史上一些重要作品的理解以及他為這些作品進行配圖的功底,他能夠將某一主題呈現為不同的風格——例如,他為約翰·沃爾夫岡·馮·歌德的劇作《浮士德》或利奧波德·范·薩克·馬索克的《穿裘皮的維納斯》作的配圖。
蝕刻版畫的特殊性在于,一旦在銅板上勾勒出線條,畫家就無力改變這些線條。達利的創(chuàng)作充分體現了他嫻熟的手法和靈敏的動作。在展品中,有一組由50件作品組成的手工上色的蝕刻作品,名字為“歌聲”,這組作品以前只展出過一次。
1965—1973年間,達利用鋒利的鉆石筆或紅寶石筆作銅版畫,這樣的筆使他能夠輕松地在金屬上游走筆鋒,此間,他為父親創(chuàng)作出200件銅版作品。這套作品屬于同一個收藏者,所以,所有藏品的風格、構圖都和諧連貫。父親有時會告訴他:“這個我不要,我不喜歡?!痹谶@樣的場合,達利往往不反駁,他知道父親并非在批評他的作品,是父親的個人性情和熱忱使他對藏品提出具體要求。當達利在1973年決定停止銅版畫創(chuàng)作時,他和父親的合作告一段落,也保證了父親這套收藏品的完整性和唯一性、權威性。
1973年,達利在西班牙開辦了自己的藝術館,父親在法國巴黎附近的一棟別墅開辦了超現實主義藝術館,兩人都需要大量作品,所以,他們決定在奧布松定做一批手工織作的壁毯,蓋住這些具有歷史意義的地點的墻壁。我相信,這些壁毯會給此次展覽添加一種奇妙的神韻。
此文是阿吉利特女士所寫。阿吉利特女士是達利展品的保存者和管理者,她是皮埃爾·阿吉利特的女兒。皮埃爾·阿吉利特是達達主義、超現實主義作品的熱愛者和出版者,他與薩爾瓦多·達利交往達五十年之久,是達利作品的出版商及達利本人的密友。所以,作為皮埃爾·阿吉利特的女兒,阿吉利特女士不僅是達達主義、超現實主義運動的見證人,更對達利的生活及創(chuàng)作情況了解甚多。在她看來,達利“很樸實,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工作狂,總是在對新的創(chuàng)作技巧進行實驗,總是從不同的角度看待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