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腦洞大開的人

李方方

最近，一部講述技術宅博士李柯男和機器人喵妹同居趣事的網劇《高科技少女喵》在愛奇藝播出，創下了7085萬的點擊量。那些詼諧的臺詞和帶彩蛋的片尾是不是有點眼熟？沒錯，它就是以叫獸易小星為首的萬合天宜團隊打造的。“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風靡一時的《萬萬沒想到》就出自他們筆下。這是一群愛演又善搞怪的家伙，并且產量驚人，在《萬萬沒想到》大獲成功之后，接連制作了《萬萬沒想到》第二部，《報告老板》《高科技少女喵》等劇，每一部都被網友們追捧，更被奉為——“周指活”，意思是一周就指著看它活了。那么這究竟是怎樣一個神奇的團隊呢？本刊專訪了萬合天宜幾位主創，聽他們聊作品、聊創作、聊眼中的彼此。

叫獸，精神的領袖

出生于1984年的叫獸長了一張圓圓的臉，反光锃亮的腦門和黑框眼鏡讓他站在眾人中極具辨識性。和他的長相一樣極具辨識性的還有他的才華。百度詞條上對他的解釋是“他是中國新媒體影像界最具影響力代表人物，網絡最為火爆的原創作者之一。”

一提起叫獸易小星，很多網友的臉上已經泛起了壞壞的笑容。作為點擊率超過10億的《萬萬沒想到》的導演，萬合天宜的內容總監，叫獸以其腦洞大開的笑料和極具搞怪效果的表演在網絡上贏得了眾多粉絲。而在大家眼里，他在編劇方面很有才華。平時他不光拍片子，還寫長篇小說。說起話來語速快且思路清晰，生活中有點神經，有時一臉呆萌“騷”遍天下無敵手，有時又是一副逼格很高的文藝青年狀。

要知道以前的他可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工程師呢。“叫獸之前是搞工程的，在工地上一盯一天，晚上12點回去還繼續寫劇本。并且叫獸看電影要拉片子（一格一格地看電影并深度解讀），拉了厚厚的一本書。”在《高科技少女喵》里面扮演主角李柯男的本煜談起叫獸的從前一臉崇拜的表情。

“叫獸在很多人心目中一直是個‘精神領袖。雖然現在他已經是個管理者了，但是他還是很多人追隨的偶像。”在萬合天宜首席運營官柏忠春看來，叫獸作為萬合天宜的開拓者，在觀眾心里有著無可取代的重要位置。即便他在公司更重要的職能是一個領導者，但是對于觀眾而言他永遠是那個有點猥瑣、重口味的導演兼演員叫獸易小星。

悶騷明騷的好搭檔

無論是《萬萬沒想到》還是《高科技少女喵》《報告老板》等劇，觀眾都不難發現萬合天宜的一群人包辦了編、導、演，個個都身兼數職。這么多一專多能的人才聚合在一起，頻出高質量的網絡劇也就不足為齊了。

本煜在進入萬合天宜之前原本是海歸男做著高大上的進出口業務，由于喜歡創作，回國后就誤打誤撞進入了土豆網認識了子墨，在出演《高喵》的技術宅男之前，他是公司的第一男配加專業龍套，還寫過三四百個微電影劇本。《高喵》劇本出來后，由于本煜本身性格偏內向、有點木訥還有點悶騷，跟角色的性格很像。用叫獸的話說，本煜的臉很多變，不管什么樣的妝什么樣的造型在他的身上都很貼切，遂被慧眼識珠的他和子墨選中，成為李柯男的不二人選。

而此劇的導演劉循子墨更是叫獸的老搭檔。曾在大三的時候拍攝了一部著名的《定福莊風云》，在學校引起了很大反響，后來加入了土豆網。子墨也恰恰是能演善導的代表人物，他先后與叫獸合作了《小強快跑》《漫品生活秀》《水煮鹿鼎雞》《看不見的女朋友》以及《萬萬沒想到》等多部作品，此后又執導了《圣境傳說》《暴力實驗室》《報告老板》和《高科技少女瞄》。在叫獸看來 “子墨很外放，有非常自由不羈的藝術氣質，比較隨性。內心是小清新，還有點少女心，是典型的明騷。

當然團隊里還有鬼馬的柯達，吸粉無數的白客，說話略帶禪意的小愛，熱愛網店的葛布和能搞怪又會做特效的孔連順……“在這里大家都能打成一片，沒有階級，上下級的這種觀念，大家都比較隨意，不裝不端著，沒有隔閡，對于創作者來說是一個特別好的很自由歡樂的氛圍。”叫獸這樣評價他的團隊。

自身員工參與創作的每一個領域，如此運作模式也與其他影視公司頗為不同，對此叫獸有一套自己的理論“這樣的優勢在于流程上是特別快速，我們能很順暢的邊拍邊播，制作部門就在這里，有問題可以隨時調整，能夠很快地完成流水線的生產，我們還不缺群眾演員，大家有一個其樂融融的生產環境。”

而柏忠春也表示，在這個環境里，大家更愿意參與到各個環節中去，公司在管理上秉持很開放的心態，否則企業本身如果沒有足夠吸引力，很難讓團隊把未來和夢想放在這里。

能抓住一部分觀眾就好

如果說《萬萬沒想到》是廣大“直男癌”的“周指活”， 那么《高科技少女喵》就是為廣大網絡女青年而生的。不僅如此，偶像、懸疑、恐怖各式類型的網劇都在緊鑼密鼓的創造之中。或許你會認為萬合天宜是當下最牛逼的制作公司，但叫獸會告訴你“能抓住一部分的觀眾就已經很不錯了”。

“觀眾是不停在成長的，作為創作者應該比大眾變化得更快，很多事情我們要搶在觀眾的前面發現市場動向，未來的潮流是什么，我們不能做跟風狗，對于我們來說要開拓不同的東西和品類，不同的垂直屬性，來滿足不同領域的觀眾的不同需求，在中國的這個大市場里沒有哪一家影視公司或是內容創造者能做到一統天下。”

如今的萬合天宜還處于一個磨合的階段。不斷地有新人加入，開發出更多的生產線，會有更多的想法迸發出來。90后的成員已經占到百分之八九十，正處在一個非常健康向上的狀態。

在這個影視爛劇迭出的當下，萬合天宜這樣一個年輕的品牌內容公司卻制作出了播放量驚人的網劇，說他們惡搞也罷，腦洞大開也罷，但是不容忽視的是，具有創新精神的年輕一代的影視創作人正在迅速崛起。

JJ：生于1985年，華誼藝人助理，在華誼工作期間為著名男演員段奕宏的宣傳人員。英文專業，擅長德語。現為拾捌文化藝人宣傳。

藝人助理干什么活？

作為藝人宣傳助理，日常的工作，關注影視圈里每天的新聞動態，包括關于藝人的一些失實的新聞。

危機新聞處理，也是一項重要課程。當出現一件危機事件時，我們會去看那個藝人的團隊怎么做，宣傳方式是什么。結合我們自己的藝人去看他應該有一個怎樣的定位，應該在這個階段做什么，制定一個策略。

第二，我們要跟媒體打交道。藝人在他發展的每一個階段都要制定相應的宣傳方案和內容。如果某個時間段有他主演的電視劇在播出，我們就會去約一些雜志和媒體，做跟作品相關的采訪報道與活動，包括宣傳上的定位。

比如對一個藝人來說，在宣傳方向上他是一個硬漢，我們就要結合劇制定一個具體的方案。這個方案必須做得特別詳細，要發掘一些具體話題、新鮮的點。

當然還會約我們比較喜歡的客戶談合作。這些事情都是事無巨細，有時甚至會細化到某場活動現場的主題顏色是什么，因為這可能關系到我們給藝人訂服裝的色彩搭配問題，所以一定要特別仔細。

其實我們整個工作尤其是在宣傳期，幾十個場地的跑，幾乎沒有睡覺時間，比如跑完當天的通告，還要編輯稿件，包括對照片的修復處理之類，再發送出去。

想進大公司

一開始工作的時候覺得很新鮮很好奇。而且剛剛接觸的話還會覺得不錯，做久了有一段時間真的產生心理的排斥。只要一提到這類事情，就會想吐。

我休息了大概快半年才好，做我們這行要會的太多了。

你要會市場營銷，要懂如何與人溝通，還有個人的心理素質，承受能力。

然后你要有寫作能力，要會拍照，會分析商業價值。我覺得做我們這一行會讓你覺得，進步特別快，也迫于一些壓力吧，就會不斷地逼迫自己，前進。

其實人的壓力過大時，會讓人想起工作的事就想吐，再也不想提，總體還是因為環境，比如藝人的一些八卦緋聞，我指的是娛樂圈的亂引起的。還有在工作方面的，我們本來壓力就很大，比如說某個藝人他這幾年作品不是特別多，對于他來說，應該有一些影響，應該上什么雜志，都上了。我們就希望他能去更高級的，比如一線的大牌、時尚類雜志。

可能公司啊，藝人啊，要求要雜志的封面。但看到的位置是內頁，就會產生不平衡，認為你這一整年也沒有幫我工作，沒有很好的處理我的事……我覺得，他思想上沒有做調整，對于媒體也有他的要求，你要有一部大作品，你是時尚度夠高夠旺的人，對于我們的壓力就已經到這了，所以產生一些不平衡，包括會對我們產生不信任感。很難受吧。

當初選擇這一行時覺得這個工作很有趣，見不同的人，還可以在世界各地旅行。包括剛畢業，就想著進比如像華誼這樣的大公司比較有前途。但壓力真挺大的。

我們跟著藝人去過不少國家，但是出去之后的每一分鐘都被安排好了，一下飛機對方派車來接我們去酒店，看酒店，幫藝人看場地、住處、活動服裝打理、活動流程等等，不容半點差錯，包括我每一次吃飯幾乎都是在酒店里，沒有辦法出去看一看。

當然相較而言，即便是想換另一種工作，我發現涉及的東西不是特別的全，不如做我們這行需要挑戰的更多。

成長經驗值

做這份工作，成就感談不上。只能說成長很多，開心不開心，沒法說。也可能開心都是自己給自己的，也可能是我自己確實需要調整。

這個首先我覺得是我的態度吧，說是我幫你工作其實我也在幫自己工作，我在學習在成長，這種態度就很好。

現在我對待藝人的態度，跟我以前有一個不一樣，我以前當下沒做好，會比較煩惱、著急，或者給自己壓力。現在不會，畢竟是工作，工作就是這樣。

如果藝人覺得有不喜歡的，那我們就繼續調整，只能這樣。不能因為他太強大，迫使我做什么我就怎么樣，我也會跟藝人說一些利弊分析給他看。我會比較理智一點的去看事情。

陳俊龍：電影側拍師，劇組人稱胖胖。1989年出生，廣播電視專業，曾經參與過側拍的影片有《等風來》《心花路放》。

隨時被大家呼來喚去

我的工作主要是給電影劇組做側拍，為一部影片后期的宣傳做準備。拍這個劇組的工作狀態，還有一些導演、演員，他們在演戲、拍戲的過程，把整個劇組的工作狀態全部記錄下來。從工作性質來講我直接打交道的人就是助理宣傳，助理宣傳一般情況下是片方的人，或者是宣傳公司的人。

我會按我們的步驟讓他知道要拍哪些東西，宣傳方也會有一些想法，說要拍明星這個或那個狀態，后期宣傳要用到什么要求這類，我們配合他們。

但是具體深入到拍攝，幾乎要跟劇組所有的人打交道。尤其跟攝影部門，因為拍攝時你要在他們附近，會阻礙到電影攝像。

最早我剛做這個工作時，就有人跟我說你要把自己擺在隨時被大家呼來喚去的位置上，因為做側拍對劇組進程沒有直接貢獻，而是間接的，所以劇組的人會覺得你這人比較礙事，你會占攝影師、錄音師的位置。

有時候會被別人說，“唉，你能不能讓一下”，這還是溫柔一點的，直接點兒的就 “你一邊去！”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我畢業之后就在做這個了，到現在也有三四年。其實你拍的多了，就會知道，很多事情你需要等待，不像電影有劇本，我們是到了現場后自己預測，比如說這場戲難度挺大的，要會估測這場戲會出哪些鏡頭，做準備。一直拍的話工作量是特別大。

好多事情可遇不可求，都是臨時發生的，我記得當時在《等風來》劇組時，拍戲用到一頭大象，大象在劇組受到了驚嚇，就在片場跑，當時看大家都跑了，我第一時間就在想，開攝像機，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把這幕拍下來。之后滕華濤導演看到這個就說，哇！太驚險了。一天下來可能這個東西就是最精彩的部分。

他們會覺得這是我朋友

在片場就是，眼快手快，勤快一點，片方的人也能看到，他們會覺得這個小孩還可以，很多事都能照顧到，其實就是導演的人也說，這人不錯，就讓他看到你在工作，工作狀態什么樣的。你的工作狀態會影響他們對你的態度，平時他們不會特別在意，但會看在眼里，如果你不把事情當回事，他們會有反饋的，有可能會把你換掉。

其次，你在劇組中工作熟了以后，你會有意無意地去拍一些好玩的，我印象中拍到好玩的東西之后及時跟附近的人分享，比如說你拍到某個演員特別搞笑的畫面，演員他自己有時是沒有察覺這個狀態的，你可以去叫他過來看，看過之后覺得很好笑，跟他熟了后就會有更多機會拍到更好的東西。這樣一來二去，他們會覺得這是我的朋友，我們在拍電影，他在記錄我們拍攝過程中有趣的事情，會抓到更多平時抓不到的東西。

我剛做這個時和朋友聊過，他們遇到過比較不愉快的經歷，其實就是溝通不暢，溝通順暢，你可能也會站到比較礙事的位置上，但他們會更溫柔地說，“胖胖，讓一下”的話。

有些東西一輩子也看不到

我本人喜歡旅行，之前我和朋友就說，你和劇組在一起的好處就是能去好多地方，是旅行觸及不到的。

印象特深的一次是2013年我去尼泊爾跟組拍《等風來》，當時有一場戲要在雪山下邊拍，我們每天大概都是早晨四五點一起從賓館出發，先坐一兩個小時的車，再坐一個四驅車，因為都是山路，普通的車上不去，我們所有人到了上面，日出已經開始了，天將蒙蒙亮，景色正當時，發現我們就處在正雪山腳下。

我跟朋友說，如果不是跟組，我不會到這塊旅游，我這輩子也不會來到這種地方，電影美術他們都太厲害了，能找到你根本都找不到的地方，這是我覺得特別幸福的事。有好多這種情況都特別逗，有時這種東西，帶給你的影響蠻大的。

要說做一行，有什么理想，也有。去年我老板說讓我跟寧浩的組，就現在上映的《心花路放》，當時蠻激動的，能去看寧浩導演如何導戲，對我來說吸引力挺大的。

我印象特別深，之前就聽《海角七號》的導演魏德圣說過，寧可去給侯孝賢的劇組做司機都特別高興，這個狀態我也能感受到。因為我也做視頻，回頭還可以重新翻這段視頻再來看，怎么導的好。

電影《天注定》在金馬獎獲得了最佳剪輯時，我刷微博刷到一個讓人很震驚很竊喜的事情，這位剪輯師之前是做側拍師出身的，是個外國的剪輯師，曾在伍仕賢導演的電影里做過電影側拍師。

我老板說你看，這是之前和你從事一樣工作的人，現在做了剪輯師，還獲了金馬獎。因為我平時也不光拍，也做剪輯嘛，所以這個事情對我觸動挺大的。

也希望將來有一天能做自己的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