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

蘇麗梅

少年背著書包，無精打采地走在回家路上。想起剛才班里其他同學的一些表現，少年感到心情非常落寞。

少年邊走，邊踢著一塊小石子，等小石子被他踢到一個攤位旁邊時，少年的腳步定住了。他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正忙著下關東煮的母親，囁嚅著說：“媽，我要給老師送月餅券。”

攤位前來了幾個學生，嘰嘰喳喳地叫著：“阿姨，我要這個;阿姨，我要那個。”少年母親手忙腳亂地忙著，沒功夫搭理孩子，只應付地說：“送什么月餅券啊？”

“中秋節不是到了嗎？班里的同學都給老師送月餅券，就咱沒送。”少年嘟著嘴巴說。

“我這正沒空呢，晚上回去再說行不。月餅券？那得多少錢啊，至少要一兩百元，孩子，咱家窮，你不要跟其他同學比，好嗎？再說了，老師收那么多月餅券也用不完。聽媽的，咱不送了。”

“不行，我就要送。”少年話還沒說完，眼圈先紅了。

“好好好，媽答應你，等晚上媽收攤回去，咱再說這事，行不。”攤位前又圍了幾個人過來，少年母親更忙碌了。

少年看母親實在忙，一轉身回家了。

少年就讀的是重點小學，很多有條件的家庭為了把孩子送到這所小學，特意在旁邊買了房子，把孩子的戶口轉入這個片區，名正言順進入這所小學就讀。少年的祖祖輩輩一直住在這里，雖然是低保戶，卻也可以順順當當地進入這所小學就讀。唯一不同的是，班里的大部分孩子，家境都很殷實，他們時常表現出很富有的樣子，時不時的，會讓少年自卑一把。

“這次不能再輸給別人了。”少年在心里暗暗想著。一直以來，自己就好像處處不如別人，可家里實在沒錢，少年心里清楚，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認真學習，取得好成績讓自己揚眉吐氣。中秋節快到了，班里同學早就陸陸續續給老師送月餅券了，少年覺得這次不能再落后了，不然讓同學笑話。

平時少年做完作業，早早就上床睡覺，可是今天，為了從母親口里要一個準信，少年一直在等待夜歸的母親。十一點多，少年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響聲，少年知道，母親回來了。

少年趕緊迎上去，還沒說話，母親就先開口了，說：“兒子，媽媽打電話問老師了，老師說不用送了，老師一直在班里強調同學不要給她送東西，可是這股送禮的風氣依然如洪水猛獸，擋也擋不住。你看，我們還是別送了？”

“不行，別人都送了，我也要送。”少年口氣堅決，絲毫不肯讓步。

“行，你先去睡覺，明天中午放學回來，媽就把月餅券給你買回來，好嗎？”母親見商量未果，慈祥地說。

少年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點笑意，回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少年放學回來，母親果然拿給少年一張月餅券，少年驚喜地接過月餅券，下午早早地到學校，把月餅券送給老師。

多年后，少年考上了大學，畢業后的第一年，少年在一所學校教書。這年的中秋節，少年從學校帶回很多月餅券，他把月餅券拿給母親，說：“媽，您看看，多年后，我也有這份收獲。”

母親看了看少年，說：“孩子，這么多年過去了，你也長大成人了，可是媽媽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就是你當年送給老師的月餅券不是媽媽買的，是老師給的。”

“這？不可能吧。”少年非常驚訝，不相信地看著母親。

“這件事千真萬確，那時候咱家窮，媽媽實在拿不出幾百塊錢買一張月餅券，所以給老師打了電話，老師聽了后，叫媽媽到辦公室找她，她那邊有多張月餅券，拿一張回來給你，你再送給老師，媽媽真的去了。那時候你一直鬧著給老師送月餅券，等月餅券送出去了你才安靜下來。”

少年聽了，低下了頭，似乎在想著什么。

“孩子，媽媽跟你說這件事是想告訴你，你現在為人師表，要想想自己的過去，在你的班級里，肯定也有像我們一樣窮苦的家庭，孩子們給你送禮，是因為看到班里其他同學都送了，而實際上，還有很多家庭經濟條件不是很好，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少年聽了母親的話，誠懇地對母親說：“媽媽，我知道怎么做了，我明天把這些月餅券全部退回去;還有，我想去看看我以前的老師。”

第二天，少年把所有的月餅券帶到班級，還給了學生。當天晚上，少年鄭重地拿出自己的工資，買了一盒精致的月餅，往老師的家走去。

（編輯 林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