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
有一次,電視臺舉行知識競賽。一道賽題是:“‘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是誰的名句?”選手答:“蘇軾。”主持人判定:“錯,正確答案是蘇東坡。”主持人的判定不妥,引在這里不過是想說明:蘇軾別號蘇東坡。他的別號比名字更廣為人知,這個別號牽扯出對他一生有重大影響的烏臺詩案。
烏臺指的是御史臺,漢代時御史臺外柏樹上有很多烏鴉,所以人稱御史臺為烏臺,也戲指御史們都是烏鴉嘴。元豐二年(1079年)3月,蘇東坡由徐州調任太湖濱的湖州。他例行公事地作《湖州謝上表》,但他在后面又附上幾句牢騷話:“陛下知其愚不適時,難以追陪新進;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養小民。”句中“其”為自稱,他以自己同“新進”相對,說自己不“生事”,就是暗示“新進”人物“生事”。“新進”是蘇軾對王安石引薦的新人的貶稱,司馬光給和王安石的長信中又指責后者“生事”。6月,監察御史何大正摘引“新進”“生事”等語上奏,給蘇軾扣上“愚弄朝廷,妄自尊大”的帽子。群小挑出了100多首“諷刺圣上”的詩篇,寫《夢溪筆談》的沈括也積極參與“揭發”。在神宗的默許下,7月28日蘇軾被逮捕。雖然群小都要蘇軾死,但神宗皇帝不愿殺他,只同意拘捕他,而且不同意蘇軾在進京途中被關入監獄過夜。8月18日蘇軾被送進御史臺的監獄。20日,被正式提訊。這一關就是103天,每天被逼要交代他以前寫的詩的由來和詞句中典故的出處,還牽連了37位親友。下獄后的蘇軾未卜生死,一日數驚。一天,平時給他送飯的大兒子蘇邁去籌錢,臨時請朋友代為送飯。朋友熱心地送去了一條魚,而這是父子倆約定的已經判死刑的暗號。蘇軾見狀大哭,為其弟蘇轍寫下訣別詩兩首。宋神宗讀了,為其深情和才華感動,加以王安石等朝野一大批說話有分量的人求情,到了12月28日,神宗遂下令對蘇軾從輕發落,貶其為黃州團練副使,但不得簽押公事,近于流放。
次年開始,蘇軾在一片荒地上經營開墾。為了表示仰慕白居易在四川忠州墾地種花的事跡,就把這片地取名為東坡,并自號“東坡居士”。黃州五年,蘇軾思想轉變很大。一方面他沒有放棄儒家經世濟民思想,繼續關心國家政局,因壯志難酬而苦悶;另方面他消極彷徨,又時時向佛老思想去求解脫。但這幾年卻是蘇軾創作上的豐收時期,雄偉的江山,淳厚的民風,溫暖的友情,不能忘懷現實的壯心,促使他寫出了許多著名的詩文,或雄健豪放,或清曠淡遠,那一時期成為他一生創作的高峰。
回到開頭的烏臺詩案上來。其中有一首詩差點讓蘇軾死于非命,這就是詠檜詩中的《王復秀才所居雙檜》:
凜然相對敢相欺,直干凌云未要奇。
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蟄龍知。
這首詩是寫給錢塘秀才王復的,其時王復懸壺濟世,口碑甚好。王復在候潮門外的家,庭院中有兩棵高大的百年古檜。詩的意思是說,兩棵檜樹相對挺立,表現出一種不可侵犯的氣勢,令人敬畏。它們不僅樹干筆直地聳入云天,更為奇特的是,雙檜的根也直直地扎入地下,在九泉之處也毫無彎曲。當然,這只有潛伏地下的蟄龍才能了解。
沆瀣一氣的朝中內外在“蟄龍”這兩個字上大做文章,極盡誣陷對宋神宗說:“陛下飛龍在天,而軾求之地下之蟄龍,其不臣如此!”只因歪曲得太離奇牽強,宋神宗沒有相信。其實,詩中以檜喻人,贊美威武不屈、剛正不阿的優良品德,頌揚表里如一、光明磊落的高風亮節,這正是蘇軾一生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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