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外傳（連載十六）

聽腳步聲好像是秋葉師兄，我對燕十七說，只有他內功這么深厚的人才能夠踩出這么重的腳步聲來。

我覺得是小默師弟，燕十七說，內功深厚的人腳步會很輕，而小默師弟腳步聲重是因為他胖。

小默師弟會比秋葉師兄胖，你一定是沒被小默踩過腳，我說。

那你知道秋葉師兄的床塌掉過幾回嗎？燕十七說。

推門進來的是盈盈姑娘。我和燕十七都呆住了，幾乎是同時說出，盈盈姑娘你真得減肥了。

剛進門，盈盈姑娘便播報了本日頭條新聞：聽說了嗎？下個月初九是大掌門師伯的六十大壽，已經給各大門派下了壽帖。

一直在旁不作聲的小米開了口：大掌門的生辰不是臘月初五嗎？

我拍了拍小米的肩膀，說去年的確是臘月初五，但今年看樣子是大掌門等不及了。

正當我們幾個在后廚為本日頭條跟帖評論的時候，三掌門像陣風一樣吹開了門，他說有沒有今天新到的蔥，給我換一棵。

一棵新蔥又插在了三掌門的腰間，三掌門一副充滿電的表情，如同對待寶物一般撫摸著他的新武器，順便聊起了江湖中各派掌門這些年間爭先辦壽辰的事情。

這哪是簡單的生辰宴會啊，其實就是變相地回收送出去的禮份子錢，本來大掌門根本沒興趣辦什么大壽，不止下月初九不是他的生辰，六十壽辰也不準確。但這幾年來蜀山送出去的禮份子錢太多，又趕上這兩年物價漲勢兇猛，如果不趁機撈一撈，不對，是收一收，蜀山會很吃虧的。本來沒打算這個月過大壽，后來我們三位掌門合計了一下，假如等到冬天再舉辦大壽，定然會有很多門派說什么大雪封山、我派還要冬眠呢等諸多借口而推脫不來，非常不劃算，所以就訂了這個月。

至于你們，也不用太破費，能夠表達一下心意就成了。三掌門這陣風臨走前，如此說道。

我問小米和燕十七：你們打算破費了嗎？

他倆一同搖頭，不過三掌門已經不打算放過我們了，所以破費就在所難免指日可待了。

蜀山的大門又重新地掛上了喜慶的燈籠，事實上上次過完端午節燈籠就一直也沒有摘下來過，蜀山派喜歡喜慶，就像喜歡各種節日，這些住在山上的人們愿意把每天都過成節慶的節奏，而我也漸漸熱愛并習慣了這種懶惰成啥樣了的生活態度。

一進大門的比武場在今天變成了售票處，當然根本不會有什么門票出售，但如果不在禮單上署個名，接著放下點兒禮品紅包什么的話，再閃亮的江湖明星也休想能夠順利地進入蜀山正堂。蜀山七劍大清早就已經擺好了劍陣，都咧著嘴忍受著腰酸腿抽筋的不舒服感，還得留意著有沒有逃票的江湖混子混入正堂。

我們來到比武場的時候，收禮儀式剛剛啟動，三掌門正摩拳擦掌，準備守株待兔呢。

燕十七慢動作般地從錢袋里掏出十兩銀子，便被三掌門搶了去。盈盈姑娘帶著九月和燕無雙特意下山買了壽桃和幾盒糕點，她們快樂的樣子好像這些禮品三掌門能夠給她們報銷一樣。

我和小米羞澀地蹭到三掌門面前，我說雖然我跟小米的壽禮輕如鴻毛，誠意卻重于蜀山。

三掌門說那還不快拿出來走人，沒看我這忙著呢嗎。

小米說，我和令狐昨天已經演練了一天，我倆要為大掌門的壽辰助興，合演一段舞蹈，三掌門您說我們是現在就開始表演呢，還是等人齊了再跳？

三掌門下意識地把大蔥拔了出來，估計是覺得這個日子見到血光不吉利，便又將大蔥收回到了腰間。三掌門非常不耐煩地說，至少十兩銀子，要不就逐出師門。

很快，蜀山上熱鬧了起來，各大門派該來的都來了，禮盒紅包已經堆滿了比武場。江湖中人好面子，相互見了面都要打聽下對方送了些什么樣的壽禮，然后吹噓自己送來的是百年人參千年靈芝之類的，但三掌門是明白人，知道這些也就值捆大蔥、十棵白菜什么的，唯有紅包里的銀兩不會唬人。

就在賓客們進入蜀山正堂，紛紛入座，準備開席吃酒的時候，小樓光著腳飛奔到三掌門的跟前。不用說，小樓從不會帶來什么好消息，一定是麻煩事兒。

小樓平復了下激動的情緒，似乎這次跟原來會不一樣，他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三掌門忙了一整天早就失去了理性，一腳就把小樓踹到了地上。三掌門說：先說壞消息。

大掌門被綁了票了，小樓興奮地說道，綁匪說要五百兩贖金。

三掌門又是一腳狠踹，說：說壞消息的時候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情緒，快說好消息。

小樓揉了揉屁股，站了起來，哭喪著臉回答：好消息是綁匪送來了壽禮正好是五百兩銀子。

三掌門說，整個江湖能夠動得了大掌門的一共也不多于十位，而這十來位人物素來與蜀山毫無瓜葛，必不是他們，就算是他們其中的某位也綁不了大掌門，除非是……

這時候，少林派的覺遠禪師接起了話茬：除非是用毒，那就只能是五毒唐門干的。

三掌門這才看見小樓的手上拿著一張銀票和一份信，銀票和信封上都印了一朵梅花，這正是五毒唐門的門派符號。三掌門說：可為何唐門會綁了大掌門？還送來了壽禮？

一股花香的味道頓時布滿了整個正堂，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縱身跳到三掌門的跟前，作了個揖，說：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這兩年隨的份子越來越多，只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原來，半個月前唐門收到了大掌門大壽的壽帖，這可愁壞了唐掌門，門中可用銀兩只有五百兩了，總不能讓弟子們餓著肚子練功吧，便想了這一出先送出銀兩再綁票回來的主意。

大掌門安然無恙，已經坐到了壽星席與唐掌門手拉手唱起了生辰歌，我們幾個也開始大吃特吃，準備把被搶了去的禮份子錢吃回來，三位姑娘好像忽然之間成為了閨蜜，正討論著蜀山派弟子誰最帥的問題。大掌門的壽辰終于回歸到了快樂喜慶的氣氛，如果不是三掌門說了句“賠了賠了，禮份子錢還沒有酒席錢多呢”，這場壽宴絕對是一次完美暢快的生日趴了。

（未完待續。令狐大廚私下里對本編說，在這次的生日會之后，江湖中再也沒有人收到過壽帖，再也沒有人辦過生日宴。所以可以這樣說，蜀山派為推動整個江湖的良好風氣做了一件大好事，當然三位掌門一定不會這樣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