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小札

裸夏木槿

[一]

今天下午的風(fēng)吹得很大。

剛剛周考的成績出來了，毫無意外地又是第二，我皺了皺眉。

同桌小聲地說，“喂，你和第一就差一分欸。”我抬頭小心地看了看講臺上的老師，沒有說話。

講臺上，老師在不停地解釋冷氣團主動向暖氣團移動的過程。此時，距離高考只有150天。

老師突然指了我后面的女孩兒回答問題，問她黑板上等壓線處為什么會出現(xiàn)冷鋒。她站起來就說自己不知道，我低著頭，在草稿紙上畫著風(fēng)向，整理可能出現(xiàn)的原因。

老師讓她好好思考，她卻說，你不和我說我怎么知道，我都沒學(xué)過。老師愣了一下，便問她難道高一都沒學(xué)過么，那個女生直接說高一都在玩沒學(xué)習(xí)。我想老師此時一定是呆住了，咳了咳，然后就讓她坐下了，而此時全班人的目光應(yīng)該都應(yīng)該集中在她這里了吧。

她坐下來的時候，全班一陣喧嘩。我回頭偷偷看了她一眼，她則若無其事地趴在桌子上睡覺。我偷偷瞥了一眼同桌手里拿著的名次表，劉天琦，第五。我暗暗嘆了口氣，其實我不太喜歡這么有性格的女生。

[二]

距離省統(tǒng)考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天天在畫室里黑天暗地地畫畫，忙得好像丟掉了靈魂。

拿著身份證去學(xué)校報名的時候，才感覺到高考是真的來了，而且那種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波波之前和我說離高考還有兩百多天，那時候我還覺得怎么還有這么多天啊？現(xiàn)在僅僅是報個名我就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我嘲笑自己，干嗎弄得那么緊張，不是還早么？

省考分還沒下來的時候，每天都有小道消息說明天下午幾點幾點招生院出來成績，可是還是沒有出來。

那天放假，分?jǐn)?shù)早上十點出來的時候，我在床上接電話，小強告訴我分?jǐn)?shù)出來了問我查了沒有。我說怎么可能出來了？但是聽對方的語氣，我打了一個寒戰(zhàn)，感覺他好像真的沒有騙我。小強告訴我他完蛋了，這次省考考得不怎么好，我就確定了，分?jǐn)?shù)是真的下來了。

我立馬起床把電腦打開查分，輸完最后一個號碼的時候，我祈禱著結(jié)果不要太令人失望就好。

可是結(jié)果卻是出乎意料地讓人失望。

[三]

省統(tǒng)考的分?jǐn)?shù)下來之后，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

終于他還是和我說出了分手。

他說：“你根本不喜歡我，在你眼中，分?jǐn)?shù)才是最最重要的。”

說的真是實話，確實，分?jǐn)?shù)比你重要多了。沒有分?jǐn)?shù)怎么可能考上，就算沒有你我以后還會有很多個他。

于是我們就這樣分了，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不過，最后我還是沒有忍住哭了，不是因為我舍不得，是因為我看見他和她在一起了。

我覺得自己有時候就是這么不可理喻，明明是自己不想要的卻還不準(zhǔn)別人拾起。

無奈最后，他還是離開我了。以前說好的要考一個學(xué)校現(xiàn)在都成了浮云。

我哭了很久，但是想想覺得就算我再怎么哭，也阻止不了他和她在一起。于是我就不哭了。波波安慰我說沒關(guān)系的，我笑笑說，就這樣算了吧。

我抬頭看著波波，他無奈地笑著。前不久，他好像也和女朋友分手了。愛情經(jīng)不起高考的打擊，在高考面前，它是多么無能為力。

只是愛情于我而言，不過是一件奢侈品，是可有可無的，我好像從來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從一而終。

距離高考也就一百來天了，既然他說我那么在乎我的成績，那么我便要成績提高給他看。

[四]

3月13日，這天于我來說很特別。

下午我剛走進(jìn)教室就有人告訴我我過了上海大學(xué)自招，全省第一名。

我覺得我當(dāng)時膽子也挺大的，直接在考試命題的文章后面露骨地表達(dá)了我要考上這個學(xué)校的渴望。沒想到居然讓我過了，還以為老師會非常反感呢。

那一個下午我都沒認(rèn)真聽課，我在想大學(xué)以后的生活，想著想著就笑出了聲。

同桌冷冷的聲音傳來，“就算過了又怎么樣，文化課的分?jǐn)?shù)你覺得有可能過么？”

他說完之后，我就覺得他這人怎么這樣，是嫉妒還是什么？可是我仔細(xì)想想他說的也是對的。但我就是不想理他，干嗎在這個時候潑我冷水。

其他學(xué)校的自招也都快出來了，每天都有人在不停地討論是否過了學(xué)校。李玉琢過了景陶的時候全校都驚呆了，她學(xué)畫畫學(xué)得晚，而學(xué)得早的人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過的學(xué)校，自然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到后來就沒人說“李玉琢居然過了景陶”這樣的話了。因為大家都知道了藝考集訓(xùn)前她每天早上四五點就起來練習(xí)畫畫的刻苦是他們效仿不來的，她付出的遠(yuǎn)遠(yuǎn)不止老師嘴巴上說得那么多。

原來勤奮真的可以彌補很多缺失，勤奮是可以打敗天分的。

[五]

劉天琦突然告訴我她要準(zhǔn)備復(fù)讀了。

我沒有說話。

她說她一點都不喜歡畫畫，喜歡跳舞，只有在跳舞時才可以完全投入，她說，“那是我的靈魂。”

我問她，“那為什么當(dāng)初不選表演？”

她笑了笑，額頭上的粉似乎還沒有涂開，好像一張白色的面具戴在臉上。

她說，“除非你的家庭非常有背景，不然選表演是根本不可能通過自招的，即使你很有實力。”我無言。無奈的笑中表達(dá)更多的是可惜。但我想，若是真正有實力的金子是不會被埋沒的吧？

省外學(xué)校很多自招成績都下來了，班上有很多人每天都在期待著自己的那一根救命稻草。前面的兩個女生和另外一個男生討論去哪里復(fù)讀，她們說就算今年可以走掉，那也不是一個好的學(xué)校，復(fù)讀一年一定可以走一個更好一點的學(xué)校。人的野心就是這樣，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最好。

我低頭寫我的作業(yè)，我可是一個要上大學(xué)的人。

[六]

當(dāng)黑板旁邊倒計時的牌子上的數(shù)字在一天一天減少，班上有的人依然沉浸在沒過學(xué)校的深淵里痛苦，有的人還在等著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是有些人確實很不幸，壓死騾子的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班上有個男生大家都叫他考霸，也真是，他的省考考得也不怎么樣，但是偏偏省外學(xué)校過了六七個，過的概率為百分之八十。也許這就是運氣，真的與實力沒太大關(guān)系。所以很多人就很悲憤，在背地里詆毀他，可是又能怎么樣呢？那是別人的運氣，有本事自己也能有那樣的運氣啊！

我想了想，然后就低下了頭。我拼命地演算書上那一道一道的算式，強迫自己記住一百多個文言實詞和虛詞，還有三千多個英語單詞。

也許我并不聰明，但是我很努力。我不想讓運氣決定我的未來。我一直相信，上天不會虧待了勤奮努力的人。

最后的五十天，高考先生，愿我能被你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