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外傳（連載十八）

令狐蔥

二掌門囑咐我，此次和盈盈下山一定要多加小心。我說有我保護盈盈姑娘您就放心吧，雖然我武功不如她，可我有社會經驗啊。二掌門說我的意思是你要小心盈盈，這孩子太能花銀子了，上回和她芙蓉師姐下山帶了半個月的盤纏，結果不到三天她們就回來了。

下了山，盈盈姑娘問咱們下山得呆多久??？我說你想呆多久我就陪你呆多久。盈盈姑娘問銀兩可帶足了？我說你放心吧丐幫的兄弟我認識一大半。盈盈姑娘又問我說的是你銀兩可帶足了？我說你放心吧有我在盜賊近不得身。盈盈姑娘停住不走了，臉沉了下來，說，你是不是沒帶錢？我說咱又不是逛街購物去，帶錢干啥。我從未見過盈盈姑娘的輕功如此之好，眨眼間，她便返回到了山門之內。

一天之前，大掌門突然從掌門椅上摔了下來，咣當一聲，嚇醒了正在武堂大廳開會的二掌門和三掌門。這兩位掌門倒也沉得住氣，打了個哈欠后又繼續響起了呼嚕聲，大掌門睡覺不老實，經常會從掌門椅上摔下來，開始的時候二掌門和三掌門還會搭把手什么的，后來也就習以為常，懶得管了。

不過，這次跟以往卻不相同，大掌門喊了一聲“疼”。無奈之下，二掌門和三掌門不得不睜開眼睛，三掌門說二師兄你去把大掌門扶起來，你的掌力比我淳厚，大掌門那么胖我真怕弄成了兩敗俱傷。二掌門說還是你去吧，我這兩天打麻將打得手太臭，摸什么都能點炮還是你去吧?！耙辉蹅z石頭剪子布吧?！比崎T眼睛一亮，說道。

就在二掌門和三掌門戰了幾十個回合還未分得勝負戰意正濃之時，大掌門自己爬了起來。他說，召集所有蜀山派弟子到武堂大廳，我想起一個事兒來。

師兄弟們剛剛吃過午飯，也都正打盹兒養膘呢，好不容易叫醒一個，之前的又睡著了，如此反復了幾次，兩位掌門氣得相擁著也睡了起來。直到晚飯時間，蜀山派弟子們才陸陸續續地來到武堂大廳。

大掌門說，最近有誰見到你們三清師叔了？

我說，根本沒聽過有這么個人啊，大掌門。

大掌門說，不能夠啊，我怎么記得前一陣子他還給你們講課來著，講的是什么來著，誰還記得？

小樓趿拉著鞋，最后一個跑進了武堂大廳，還沒站穩呢他就急著舉起了手，小樓說，壞了，三清師叔已經失蹤兩年了。

三掌門一拍大腿，說道，這兩年我總感覺咱們蜀山派少了個人，就是想不起來是誰，每次想要點個名什么的，又覺得萬一不少人呢。

二掌門跟著也拍了拍大腿，說，我也是。

大掌門半天沒說話，似乎在醞釀著一段深刻而警醒的話語，最后他說，我也是。

在我還未到蜀山之前，三清師叔已是蜀山派的一個明星級的傳奇人物，他的一句“我拿青春賭明天”不知勵了多少蜀山弟子的志，直到大家發現口袋中的銀子被紅眉師叔忽悠沒了，才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心靈雞湯。

后來，蜀山派弟子都不待見三清師叔，就連三位掌門見著他也裝作急著解手，護著兜里的銀子，匆匆而別。

大掌門說是咱們傷了三清啊，所以他才一氣之下離開蜀山，而整個蜀山，包括我在內沒有一個人愿意站出來承認這個事實，是咱們蜀山對不住三清啊，你們有誰愿意下趟山，打聽打聽三清的下落？

眾師兄弟們毫不猶豫地向后退了一步。此時，正巧有一只蝴蝶從外面飛進武堂大廳，落在盈盈姑娘的頭發上，我怔怔地盯著這只蝴蝶和盈盈姑娘陽光下柔軟的發際，心突然間顫了一下，我輕聲地對盈盈姑娘說，別動。

大掌門一拍大腿，說好樣的，辛苦你倆了，明日就下山吧。

看到我腰間的口袋鼓了起來，盈盈姑娘終于肯隨我下山了。我在想此刻的盈盈姑娘和昨日里蝴蝶落在頭發上的盈盈姑娘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究竟哪一個才是更真實的盈盈姑娘。直到盈盈姑娘在熱鬧的明鏡城首飾店里看上一支金蝴蝶釵時，我才在心底哦了一聲。

盈盈姑娘說明鏡城的月光是世間最美的月光，我撇了撇嘴，搖頭不信。晚上，盈盈姑娘牽著我的手坐在明鏡城的城墻上，指著天上的滿月問我，漂亮嗎？我看著盈盈姑娘的臉，半天回答不出她的問題來，她又問了一遍，你覺得我比九月漂亮嗎？

我覺得我還是沒有把二掌門的囑咐聽進心里去，更對不住大掌門，現在沒了銀子，甚至還沒來得及打聽三清師叔的下落，就得選擇回蜀山了，我和盈盈姑娘此次下山為何而來，我恍惚了。

就在我和盈盈姑娘在蜀山大門口商量著就這么跟大掌門說吧：從此三清師叔和三清師母過著快樂幸福的日子。忽然聽到有個好聽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盈盈和這位少俠可真是般配得很呀。

失蹤了兩年的三清師叔竟然自己回來了！重情重義的數十位蜀山派弟子幾乎是同時沖了出來。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這是三清師叔回來后的第一句話，僅這一句話便終止了這場盛大的歡迎儀式，眾人頃刻間散了。沒人埋怨三清師叔一句，想要動殺念的也都暫時忍住了。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蜀山有了一個雖不正式但人人謹記在心的山規：借命不借錢。

三清師叔失蹤前的那一次大規模借錢，三清師叔也是豁出去了，他原打算在江湖上建造一個大型連鎖刀劍笑客棧，他想三五年之后成本肯定會賺回來，然后連本帶利地還給大家，這本該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后來，店雖然是開起來了，客人也有了，可沒想到這幫行走江湖的太不仗義了，不是賒欠就是裝喝醉了逃單，不到一年，三清師叔的刀劍笑連鎖客棧就關門大吉了。本沒臉回蜀山，三清師叔就在江湖上隨便做點買賣，誰知干啥都賠，他才恍然大悟專業對口有多重要，一咬牙他才決定回蜀山。

用最后的銀子買了兩本醒世名言，三清師叔又開始給蜀山弟子們講解成功學了。

盈盈姑娘說：“三清師叔這種勇于選擇、敢于面對的氣概我很喜歡，那么你呢，喜歡嗎？”

（未完待續。挑一件衣服，選擇一種熱愛，再或者比對一下現在與過往，這對于選擇性障礙的人來說，都是個痛苦的差事吧，可又是個慰藉自己的借口也說不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