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城市的量販式（四章）

漫塵

1

無數次走過這條街。瀝青路面經歷了酷日暴曬和雨水傾注，依然承受住記憶的柔軟與歲月的堅韌。梧桐樹枯了又榮，胖了又瘦，見證了弄堂里的小姑娘褪去蝴蝶裙，穿上潔白婚紗，透過婚車的車窗，她的回眸如同春繭抽絲般綿長……

拐角處，有位長發飄飄的吉他手在歌唱，“親愛的請停下腳步，月光下我們喝一杯紅酒，看城市變幻，看人潮分流，看明天報紙的緋聞又是一場愛情秀？”有個熟悉的身影駐足聆聽，她俯下身子，扔出來的是硬幣還是戒指？

華燈初上，人們臉上流淌著不一樣的情緒……

2

細雨灑在櫥窗上，撐傘的女孩盛開在玻璃中，她的紅鞋子就是一朵在水光瀲滟中移動的安祖花……曾經的雨巷，丁香一樣幽香的姑娘，如今直發黛眉，步履匆匆，身線圓潤而性感，吸引著無數濕潤而又熨燙的目光。

你不知道她的姓名，來自何處，去往何方，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你時不時的將她牽掛，像期待月食一樣期待再次偶遇。

那樣的雨是浪漫的，欲望的菌絲質地優雅，而憂傷是天生的靈芝。

3

手機鈴聲響起，“昨天你去哪兒啦，想不想現在就回家？”歌聲中，接聽的人輕輕滑動手指，嘴角浮現出一絲會心的微笑。此時，如果我是那個打給她的人，我會說些什么呢？

“你是一個幸福的人，在這個蒼茫的藍色星球上，至少還有一個人惦記著你，用聲音耕耘兩畝心田。”看著逐漸遠去的你，我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摸向口袋，手機像一只乖巧的波斯貓躲在口袋里。

4

來吧，現在請你坐下來，喝一杯琥珀色美酒，任時光在身旁靜靜流淌。現在請你說說十年、二十年后的生活理想。“我會依然生活在這里，或許心事重重，或許鬢絲染霜，或許手心里還是攥著那支畫筆，而城市的一些角落會爬滿扶芳藤……我會在一個明亮的晌午，坐在微暗的客廳里，等待某人摁響門鈴……我的擺滿錦帶花的陽臺上蜷伏著一只城市的流浪貓……”

窗外飛過一只小鳥，我不知道它在嘀咕著哪個族類的語言，很好聽，像一個喜訊的傳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