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行者

伊云

1

你們無法在這里找到我，這只是我暫時寄居的軀殼。

我眼中所見，非我目中所視。

我手中所持，非我心中所思。

我面之所向，非我行之所趨。

云天浩渺，冷月寒塘，潛行者的歧途從此地開始。

2

一群拍打翅膀的野鴿，掠過我震顫的肩頭。

一只好奇的母鹿，遠遠地，隔水與我相望。

一位蒼白憂郁的天使，憐憫地伸給我她頎長的雙臂。

3

時光在衰頹，意念在消散。

無處不在的灰塵，早已潛伏在我的每一處毛孔。

無處不在的風暴，早已封閉了我的每一個出口。

4

升入天空，或者遁入泥土。

隱于水下，或者匿于火中。

5

一縷輕煙，自頭頂升騰，晴空明藍，白云凈潔。

一枚種子，自掌心飄墜，巖層暗赭，草木葳蕤。

一滴清淚，自眼角滾落，它匯入大海，覆蓋了所有的傷口。

一朵烈焰，自心頭迸出，它奔跑且燃燒，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6

潛行者，在黑夜的大地上漫游。

我在潛行者的家園離群索居。

7

潛行者的大門，油漆剝落，銹跡斑斑。

潛行者的庭院，荒草叢生，蜂蝶亂舞。

潛行者的房間，空空如也。

我在惟一的鏡子中，照見惟一的自己和指引潛行者歸來的全部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