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家：風行世界的《解密》

郭黎霞

2014年3月18日，浙江省作協主席麥家的長篇小說《解密》在美國和英國同步上市，當日就打破了中國作家在海外銷售的最好成績。

其實，在正式上市前長達一個月的預售期內，《解密》也一直雄踞中國小說的榜首。近日，《解密》全面在24個西班牙語國家上市，首印3萬冊。在馬德里18條線路的公交車車身上更是打出了“誰是麥家？你不可不讀的世界上最成功的作家”的宣傳語，這個廣告將連續投放40天。在馬德里的書店，《解密》更是被成堆擺放在書店中最顯眼的位置。

截至目前，《解密》已簽下21種譯本的合約，更多的語種版權正在洽談中。對于這樣的成績，麥家自己也打趣稱：“照這勢頭下去，到年底我也許可用美元去北京購房了。”

“走出去”的成功典范

雖然，目前很多中國作家已經走出了國門，很多中國的文學作品開始在海外銷售，但總體而言，在海外的影響力仍然有限，這次麥家的《解密》卻創造了很多“前人”未曾達到的紀錄。

首先，簽約的兩家出版社都是國際出版界的“超級豪門”：一家是大名鼎鼎的英國企鵝出版集團。此前，中國大部分當代作家作品只是被企鵝亞太地區簽約出版，更別提象征著榮譽和權威的企鵝經典文庫了。該文庫自1935年誕生以來，早已成為國際文學界最著名的品牌，收入的作家有：博爾赫斯、卡爾維諾、楚門·卡波提、加繆、菲茨杰拉爾德、馬爾克斯、勒卡雷、阿瑟·米勒、普魯斯特、海明威、薩特……《解密》是迄今唯一的中國當代文學作品。同時，作為第一個入選“企鵝經典”的中國當代作家，在《解密》英譯本上市前一天，企鵝亞洲區總經理周海倫風塵仆仆趕到杭州，給麥家送上第一本精裝的《解密》英文版和一幅《企鵝歡喜圖》；另一家是美國的FSG出版集團，向來有“文學帝國守護神”之美譽。因為它的旗下有著22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因此也有“諾獎御用出版社”的稱號。從上世紀80年代以來，FSG旗下的作家們還贏得了15個美國國家圖書獎和6個普利策獎。在此之前，它從未出版過中國作家的書，所以麥家是FSG旗下的第一位中國作家。FSG總編艾瑞克先生還預言“麥家可能是這個世界上你們尚未聽聞的最受歡迎的作家”。

其次，高達15%的版稅已經讓麥家與國際一線作家并肩。此前，中國作家海外出版的版稅一般只有7%、8%，能達到10%的已經是鳳毛麟角，所以15%的版稅不論在國內還是海外，都已是超級暢銷書作家才有的待遇。如此“重量級”，也體現在編輯出版和宣傳的全過程中：由于體制和市場運作方式的不同，歐美國家的新書在還沒上市前，會提前制作樣書給各大媒體及書評人來進行樣書的宣傳和推廣。一般為3到4個月，重磅圖書則提前6個月，但《解密》的樣書宣傳罕見地提前了整整8個月。

從莫言喜獲諾貝爾文學獎，再到麥家的作品在海外獲得如此熱銷，無疑給中國的文化產業“走出去”打了一劑強心針，折射出中國小說家已經開始逐步被西方讀者所接受，中國文學作品已經漸漸在全球范圍內發揮重要的影響力。

其實，麥家作品的商業價值之旅才剛剛開始：從今年的5月份開始，麥家進行了環球的新書宣傳活動；在6月份的行程中，僅馬德里一地，他就有27場專訪，并且有2場高校發布會，并與西班牙當代最著名的作家哈維爾·西耶拉和阿爾瓦羅·科洛梅爾進行對話。同時，代表著全世界作家人氣風向標的英國作家節Hay Festival、美國的BEA及新加坡國際文學節也都向麥家發出邀請。最值得一提的是，他們還用心地為《解密》制作了如工藝品般的展架、禮物及很多衍生產品。這樣的待遇，是中國作家從來沒有“享受”到的，有人稱，2014年是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麥家年”。

外媒的高度好評

麥家小說的語言流暢卻帶著詭異，文字中暗藏玄機；在題材方面，他的小說聚焦“秘密”，描寫個體的人在高度壓力下的生存狀態和心理變化，放到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會暢銷。這種獨特的魅力和商業價值，使麥家成功地“走出去”，也是西方媒體對《解密》保持一致點贊聲的原因。

2013年9月，美國FSG出版集團派出一支專門的攝制團隊從紐約飛到杭州，用了一個星期、花了數十萬為麥家和《解密》量身定制了一個預告片，來為新書在美國的出版造勢。

2014年2月，美國《紐約時報》派出了文字和攝影記者趕赴杭州，對麥家進行了專訪，并在2月21日以顯著的篇幅刊登了題為《中國小說家筆下的隱秘世界》的深度報道，稱其寫作具有“現實意義”和“世界性”。

美國《華爾街日報》評語：《解密》一書可讀性和文學色彩兼容并包，從一種類似寓言的虛構故事延伸到對諜報和真實的猜測中，結局是全文最夢幻并令人稱奇的一部分，這本書存在一種特有的微妙的奇異氣質，并不斷設置懸念，從故事的開始一直延伸到故事的結束。

法國《獨立報》的記者艾德伍德稱：《解密》是一部讓人沉迷并愛不釋手的非同尋常的小說。

英國《泰晤士文學增刊》更是連續兩次介紹麥家：上世紀80年代中國文壇出現了莫言、蘇童、余華、王安憶等一大批優秀作家，但從新世紀以來，中國文壇崛起的只有一個作家，就是麥家。

3月18日《解密》正式出版上市后，西方的主流媒體又進行了一波鋪天蓋地的宣傳。其中，英國《每日電訊報》做了上萬字的報道，盛贊《解密》是一部“你不可錯過的中國小說”。

4月4日，《華爾街日報》又以《中國小說家麥家走向國際》為題，大贊《解密》熱銷歐美，說“有人更把他的書跟丹·布朗的作品相提并論”，并評價《解密》“可讀性和文學性兼容，從一種類似寓言的虛構故事延伸到對真實諜報世界的猜測中”。

《解密》的英國出版方總監也稱：“麥家顛覆了我們對中國作家的傳統印象，我們沒想到中國也有這樣的作家，他寫作的題材和價值是世界性的。”

拉美國家的媒體對于麥家也熱情高漲。墨西哥新聞社、墨西哥國家文化電視臺22頻道、墨西哥《改革報》都已經提出了專訪麥家的計劃。阿根廷《號角報》邀請這位中國作家訪問；7月5日，麥家順利到達拉普拉塔市，開啟了《解密》的新書宣傳。

對于外媒如此密集又不惜筆墨的報道，麥家卻覺得具有一定的偶然性：“如果當初譯者沒有在機場看到我的書，如果她的爺爺當初沒有從事過情報工作，可能這些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美國《紐約客》主筆說：“麥家的成功源于他的某種能力，他的小說專注于故事……”要看好故事，看有關中國也有關世界的故事，是許多海外媒體在報道和文章中表露出來的強烈的閱讀期待，而麥家和他的《解密》，正好滿足了這樣的期待，這也是中國作家與海外讀者在寫作的“供”與閱讀的“需”上，少有地達到高度契合的成功范例。或許，這對我們推動中國文學的“走出去”，有著全新的意義。

麥家理想谷與“中國夢”

作為一名前軍人，麥家一直書寫著一群隱形的特殊人的故事，他覺得他們是單純的，他們默默無聞地工作，不求名利，很多人甚至連真名都要隱去。也正是對他們的這種敬意，讓他把筆尖一直留在了這個領域來進行文學創作，并且取得了不少成績：2008年，《暗算》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同年，《風聲》獲得第六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小說家獎、《人民文學》2007年度最佳長篇小說獎和第十二屆巴金文學獎。

但很多人不知道，其實2002年出版的《解密》才是麥家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最初從1991年開始寫的時候是短篇，后來改成中篇，最后才變成了長篇。麥家曾經在1992年將該作品投給某雜志，但等來的是退稿信，他背起包就出門了一個星期，自己到了哪里都不知道，用他的話說是“完全崩潰了”。在整整10年后，才等來了《解密》的出版。

“文學讓我變得寬廣坦然……我敢對魔鬼發話。”正是麥家心中最大聲的吶喊和宣言。

麥家是作家，但他念叨了很多年，想開一家書店。在實體書店越來越不景氣的情況下，他的這個想法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

2012年，“以文學之名、啟理想之行”的麥家理想谷，依然在杭州富陽開張了。在理想谷的一樓，可以看書、喝咖啡；而二樓給文學愛好者提供了寫作空間，可以住宿，而且一切都是免費的。對麥家來說，這是自己始終堅持的文學夢想的另外一種實現形式，也是屬于他的一個“中國夢”。

麥家說理想谷不僅僅是一家書店，更是一個同時具備創作封閉性和思想流動性的交流據點和交友棲居地。這樣一個“書店+咖啡館+寫作營”的綜合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把作者和讀者的文學熱情黏合起來，而在國外，這樣的書店，早有先例。

作為一個過來人，麥家十分理解寫作的路并不好走，需要理解、關懷和支持，更重要的是能夠堅持夢想。“每個文學青年，剛開始寫作的時候都很孤獨，也很艱辛。寫出來的東西好壞不知，也不知道投到哪里，我自己就是這么過來的。所以，我在所謂‘功成名就后，樂意幫助他們。”希望他們能在理想谷寫出滿意的作品，而理想谷則收獲了在這個浮躁的社會中難能可貴的“文學、夢想、詩意、公益”——這是麥家理想谷的信條。□

（本文圖片由達飛欴、夏莉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