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艷秋
【摘要】小提琴協奏曲《梁祝》呈示部副部段落采用的是哪種曲式結構,在學術界是存在爭議的。文章認為這段音樂采用的是回旋曲式,并針對“板式一變速結構”的“快板”段落觀點和“三部性歌謠體”兩種觀點提出不同意見。
【關鍵詞】梁祝;曲式分析;呈示部副部
由于小提琴協奏曲《梁祝》采用了“中西合璧”的創作手法,所以其結構帶有某種混合自由曲式或邊緣曲式的特點。在學術界,對其曲式結構的認識還存在不同看法,主要表現在對總體曲式和次級曲式的兩個方面的認定。其中對次級曲式的分歧集中在表現“同窗三載,共讀共玩”內容的這一段音樂,也就是總譜的51~243小節。主要存在三種不同的意見:“板式一變速結構”的“快板”段落;三部性歌謠體;回旋曲式。
一、板式-變速結構的“快板部分”
在這些意見中,武漢音樂學院陳國權教授的觀點是比較具有代表性的。他在《“板式一變速結構”與我國當代音樂創作》一文中,將《梁祝》的總體曲式分析為“板式一變速結構”,這是一種我國傳統音樂常用的曲式結構。以此為依據,“同窗三載,共讀共玩”這一部分就是“板式一變速結構”的“快板部分”。
二、“三部性歌謠體”
此外,還有一些學者認為《梁祝》的總體曲式是奏鳴曲式,但其中呈示部副部——“同窗三載、共讀共玩”一段是具有三部性(AABA)的,持此觀點的王震亞教授稱它為“三部性歌謠體”。
認為副部是三部性歌謠體,主要有以下三點理由:一是這段音樂只出現了A、B兩個主題,并且A主題有再現,這符合三部性的特點。二是這段音樂中兩個主題各自都做了大量的變奏性處理,這種處理手法可能給人以“多段結構”的印象,而誤認為是回旋曲式。三是副部的調性可以劃分為“B徵-E徵-B徵”三大部分。從調性布局的角度看,其“三部性”多于“回旋性”。
三、奏鳴曲式呈示部副部
雖然以上兩種觀點都提出了相對比較充分的依據,但本文作者還是比較贊同這段音樂屬于“奏鳴曲式呈示部副部”的觀點。首先,《梁祝》的總體曲式比較符合奏鳴曲式的特點,雖然其再現部省略了副部,造成了奏鳴曲式結構的不完整,但只能認定它是一種變形的奏鳴曲式,也就是省略再現部的奏鳴曲式。而這種結構,在西方著名作曲家的作品中也屢見不鮮。所以,不能認定它是“板式一變速結構”,也就不能認定“同窗三載,共讀共玩”這一部分是板式一變速結構的“快板部分”。
對于“三部性歌謠體”這種觀點,也是值得商榷的。首先,在《梁祝》總譜中可以找到這段音樂屬于回旋曲式的依據。《梁祝》總譜的樂曲說明中這樣寫道:“在一段自由的華彩尾聲過后,引入了活潑的回旋曲,獨奏與樂隊交替出現,描寫梁祝‘同窗三載,共讀共玩的幸福生活。”由此可見,采用回旋曲式是作者創作的本意,這種觀點在學術界也得到普遍認同。如王安國教授曾明確指出:
“如歌的第一插部與歡樂的第二插部穿插于副部主題的三次呈示之間,表現出主人公不同的生活側面。”
其次,相對于“三部性歌謠體”的特點,回旋曲式更適合表達這段音樂所承載的內容。回旋曲式,源于歐洲民間的輪舞曲,是以一個反復的基本主題(三次以上)與若干不同的插部交替出現的形式。用回旋曲式寫作的樂曲,可以是獨立的作品,也可以是作品的組成部分,作為一種結構,回旋曲式可以表現各種不同情緒和場面的對比。但由于回旋曲式的舞曲體裁特點,使得它更加擅長表現活躍歡騰和生活化的場景。《梁祝》的副部表現的是梁祝二人“同窗三載,共讀共玩”的歡樂場景,回旋曲式的特點使其尤為適合作為《梁祝》副部的曲式結構。
最后,以主題對比、再現關系來否定副部回旋曲式的特點,這樣的理由是站不住腳的。副部主題,基本音調取自越劇過門的音樂,因此在音樂風格上與主部主題較為接近。從插部的角度,回旋曲式可分為“展開性插部”回旋曲式和“對比性插部”回旋曲式。展開性插部回旋曲式的特點是其插部通過展開主部材料而形成。而對比性插部回旋曲式是通過不同主題與主部主題進行對比而形成插部。也有些回旋曲式是將兩者結合起來,也就是一部分插部是展開性的,一部分是對比性的。而且回旋曲式的第一插部往往較接近主部,第二插部才遠離主部造成強烈的對比。《梁祝》這段音樂正符合以上特點,也就是第一插部主題是根據主部主題展開的,將主部主題在節奏上放寬了一倍,形成了速度上的迂回和對比。并且這一部分采用了卡農式陳述手法,使音樂變得更富有歌唱性和抒情性,與A部主題歡快、跳躍的特點形成對比。
至于沒有轉調的問題,作為第一插部的B段與主部A段都采用B徵調,沒有實現調性上的對比,這成為否定副部為回旋曲式的重要依據之一。但在回旋曲式的早期形式——古回旋曲式當中,插部往往采用主調或其近關系調。所以,不能以沒有轉調來否定這段音樂的回旋曲式特點。
四、結束語
基于以上觀點,認為作品呈示部的副部采用的是回旋曲式較為準確,其結構為:AAIBA2CA3。由于小提琴協奏曲《梁祝》采用的是“中西合璧”的創作方法,中國的文化背景、思維模式、文學結構、審美標準、傳統音樂等都對《梁祝》的結構產生重要的影響,所以結構中帶有很多自由性和邊緣性。正如胡凈波在《西方協奏曲形式在新中國的嬗變》(上)一文中所說:“音樂創作發展到今天,即便在西方,純經典曲式的運用也不多見,各種邊緣性的結構演化,使得人們無法將他們生硬地歸類于某種模式。因此,只有通過多視角的觀察,才能較為全面地對音樂做出合理的解釋。”這種開放的、發展的、辯證的思維方式無疑會得到更高的認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