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眼魔咒

對于了解NBA的球迷來說，“榜眼魔咒”早已不是什么新鮮的話題了。邁克爾·比斯利在星光熠熠的2008新秀中泯然眾人，2012年榜眼邁克爾·基德-吉爾克里斯特被調侃為“喬丹的又一個失敗作品”，去年的榜眼維克托·奧拉迪波看起來不錯，可他所在的魔術隊卻依然羸弱。

事實上，“榜眼魔咒”在聯盟流傳得已經不是一天半天了，具體指的是，NBA歷史上的那些榜眼們要么厄運纏身，要么因為各種離奇的原因無法出人頭地，更有甚者成為不折不扣的“水貨”。至于“榜眼魔咒”的起因，流傳最廣的兩種說法：一說是因為1956年榜眼比爾·拉塞爾一個人就獲得了11次總冠軍，帶走了榜眼們太多的運氣，結果導致后來的榜眼大多遭受不幸；另一說是因為1986年榜眼倫·拜亞斯在選秀大會后第二天因過量吸食可卡因猝死，從而讓接下來在榜眼位置選中的球員大多受到了詛咒。有意思的是，兩種說法之間整整相隔了30年，更巧合的是他們兩個都是在選秀大會上被凱爾特人挑中的榜眼，而且這也是波士頓歷史上僅有的兩次榜眼簽。

拉塞爾之前的那些榜眼們的運氣也并不怎么樣。

歷史上的首位榜眼是1974年被多倫多北極犬挑中的戈恩·希爾伯，但是他僅僅參加了13場比賽留下42分后就因為球隊解散是丟掉了飯碗。1948年的榜眼喬治·庫卡更是連一場比賽都沒打，就不見蹤影。好吧，就算早期的職業聯盟并不穩定，不過別著急，這也僅僅是一點點“魔咒”來臨之前的先兆而已。

1949年被印第安納奧林匹亞科斯挑中的阿列克斯·格羅加是第一位在NBA歷史上打出身價的榜眼，他入選了NBA首屆全明星賽，并且在1949-50賽季和1950-51賽季憑借場均23.4分以及21.7分、10.7個籃板兩次入選最佳陣容，但這也是他在NBA效力僅有的兩個賽季了。1951年1月份，格羅加牽扯進了當時足以使當時全美大學體育基礎崩潰的賭球案中，被NBA終身禁賽，隨后除了曾經在ABA執教過幾個賽季外，在職業籃壇上再也沒有看到過格羅加的身影。因為賭球案受到牽連的還有1951年榜眼梅爾·赫欽斯，不過影響他的是1953年NBA球員杰克·莫利納斯的賭球事件。赫欽斯和這次案件一點關系都沒有，但他還是被活塞一腳踢開，就因為他與莫利納斯曾經是朋友。用當時活塞老板佐爾納的話說：“我不管這些，我就是要他們離開。”交易很顯然對赫欽斯有了很大的影響，此前六年基本上場均能夠拿下“兩雙”并且四次入選全明星的他。在之后的一個賽季僅有場均7.0分、4.8個籃板入賬，并且僅僅在18場比賽之后就被迫退役。中間的1950、1952、1953三年的榜眼秀雖然沒有遇到什么大麻煩，但是同樣也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數據最搶眼的也僅僅是1953年的鮑勃一霍布雷格的場均9.3分和5.5個籃板了。直到1954年，密爾沃基鷹在首輪第二順位慧眼識珠的選中了日后入選NBA歷史50大和名人堂的雙料傳奇鮑勃·佩蒂特，榜眼們的頹勢才宣布告一段落。

可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1955年榜眼的厄運再次降臨。羅徹斯特再第二順位挑選的莫里斯·斯托克斯是那屆選秀大會上最耀眼的人物，他在NBA處子戰的數據是32分、20個籃板和8次助攻。在斯托克斯職業生涯的前三年，數據統計從沒有跌倒過“兩雙”標準以下，籃板統計一直保持在聯盟前三，作為一個大前鋒，他的助攻統計居然也在聯盟“三甲”之內。奧爾巴赫認為他“是‘魔術師之前的‘魔術師”；鮑勃·庫西說他是第一個擁有超強運動能力的大前鋒，是心靈手巧的卡爾·馬龍；前教練戈恩·舒形容他是所有籃球教練的夢。然而，這個夢醒的太過突然。1958年3月12日的一場常規賽，斯托克斯與湖人球員爭搶籃板時身體失去平衡頭部直接摔在地面上。三天后，斯托克斯被送到醫院，最終的診斷是顱腦損傷術后引發的腦炎，并且已經嚴重損壞了他的運動中樞神經，斯托克斯賴以生存的四肢癱瘓了，而后一家辛辛那提醫院成為他最后六年的家。

很顯然，和我們所看到的一樣，拉塞爾導致“榜眼魔咒”的說法并不恰當。相比較之下，關于拜亞斯猝死導致“榜眼魔咒”的說法似乎有些道理，因為從那以后，榜眼們的確開始了迄今為止24年平庸、乏味的職業旅途：1989年榜眼丹尼·費里始終表現得和一個第二輪球員沒什么兩樣；1993年榜眼肖恩布拉德利憑借“做人”的身體條件，成為歷史上最知名的“騎扣背景男”；1995年榜眼安東尼奧·麥克戴斯更是在重傷之后不復當年之用，連在職業生涯末期跟隨強隊贏得一枚總冠軍戒指都成為奢望。此外，佩頓、莫寧、基德、畢比這些有實力進入NBA第一陣容的榜眼，在奧尼爾、艾弗森、鄧肯們的打壓下，要不是在暮年選對了隊伍，幾乎沒有任何專美的機會。至于韋曼·蒂斯戴爾（1985）、阿爾曼·吉列爾（1987）、里克·史密茨（1988）、尼克·安德森（1991）、馬庫斯·坎比（1996）、基斯·范霍恩（1997）甚至史蒂夫·弗朗西斯（1999）這些二流“榜眼”更是早就流于歷史長河，更不要說費里這樣的貨色了。一個更直接的數字對比就是，1986年以來的常規賽MVP得主中，狀元出品了八位（“魔術師”約翰遜、奧拉朱旺、大衛·羅賓遜、奧尼爾、艾弗森、鄧肯、詹姆斯和羅斯），1984年探花秀喬丹一人拿走五屆，第五號新秀也出產了加內特和巴克利兩位MVP，即便是更低的順位也都有斬獲（馬龍、諾維茨基、納什、科比），偏偏榜眼獲得MVP的數字是0——最近的一次以榜眼身份獲得常規賽MVP的球員，還得追述到1975年得到這項榮譽的鮑勃·麥卡杜。

不過，就此對“榜眼魔咒”這個盤踞在聯盟上空最邪惡的詛咒蓋棺定論還稍顯過早，因為我們畢竟還得看看1956年和1986年之間30年榜眼們的生存狀態，難道他們就順風順水嗎？

1956年之后的七年里，榜眼位置上出現了巴里·霍威爾和杰里·韋斯特兩位名人堂級人物，不過他們都沒能在巔峰時期帶領球隊贏得過總冠軍，韋斯特九次進入總決賽八次敗北、并且成為歷史上唯一一個以失敗者的身份當選總決賽MVP的球員，更渲染了他職業生涯悲情的氣氛。其他人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原本在NBA順風順水，但最后卻因為與ABA私自簽訂合同，而成為聯盟的反面教材的1964年榜眼喬·考德威爾。

隨后的五年，里克·巴里、戴夫·賓、厄爾·門羅和韋斯·昂塞爾德引領了榜眼們的黃金期，就連最不起眼的1969年榜眼尼爾·沃克職業生涯都有場均12.6分和7.7個籃板、單賽季20+12的表現。但是，這些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卻著實是有苦自知，比如巴里曾因為在ABA打球而差點失去在重新出現在NBA賽場上的機會，戴夫·賓的兩只眼睛都曾嚴重受傷（小時有釘子戳進左眼、右眼在比賽時被對手戳破眼角膜）、職業生涯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冒著雙目失明的危險下打球的。而且在那之后，榜眼們仍然麻煩不斷：1970年榜眼魯迪·湯姆賈諾維奇在剛剛進入職業生涯巔峰期的時候，就在聯盟歷史上那次最臭名昭著的斗毆事件中，被擊碎了臉骨和他的籃球夢；1971年的西德尼·威克斯，混跡聯盟的十個賽季里中的數據線幾乎成直線下滑狀態，并且除了1976-77賽季效力于凱爾特人時接受了季后賽的洗禮，其余時間均在魚腩球隊痛苦掙扎；1972年的鮑勃·麥卡社，因成為歷史上唯一沒有入選歷史50大巨星的常規賽MVP，而引得一片嘆息；綽號“壞消息”的1974年榜眼馬爾文·巴恩斯更是麻煩不斷，缺席訓練、私生活糜爛、故意傷人、被指控持有大麻、因在機場攜帶手槍而入獄對他來說就像是家常便飯。

榜眼們在接下來的幾年里再次陷入沉寂，雖然1981年的伊塞亞·托馬斯輝煌的職業生涯也有錯失“夢之一隊”的遺憾，雖然這幾年中榜眼位置出現過的菲爾·福特（1978）、達雷爾·格里菲斯（1980）、特里·卡明斯（1982）在人才輩出的上世紀80年代頂多算是不錯的球員而已，但是之前那些足夠讓人在半夜嚇出一身冷汗的事情再也沒有發生過。可是，“榜眼魔咒”看似遠去，但封印卻始終沒有真正解除。

1984年選秀，波特蘭人錯過喬丹算不上是魔咒的困擾，讓人恐懼的是就在薩姆·鮑維加入開拓者訓練營僅僅五天之后，就在訓練中挨了隊友的一肘子，一根肋骨被打斷了，整整休息了三個星期。隨后的1985-86賽季開始不久，鮑維就感到左腿脛骨越來越疼，不得不接受左腿矯正手術，同時根除大腳趾上的骨刺。1986-87賽季，僅僅五場比賽之后他又迎來了自己最大的災難，在一次跳投落地時折斷了右腿脛骨。德雷克斯勒清楚地看見，鮑維的脛骨從腿上脫離出來。醫生在他的右腿脛骨上釘上了三個螺絲，事后一檢查，兩個螺絲松動了，不得不重新做了一次手術。此后，鮑維的噩運就一個接著一個。他在1987年的季后賽時候復出了，但沒多久右腿脛骨再度骨折，必須從髖關節上移植一塊骨頭到脛骨上。而此時的鮑維，右腿完全是一個金屬的世界，里面有10顆螺絲，1塊金屬板……噢，對了，在鮑維之前，1983年步行者在第二順位選中的史蒂夫·斯蒂潘諾維奇也是因為大大小小的傷病僅僅在NBA支撐了五個賽季。

現在你該明白“榜眼魔咒”到底應該是怎么一回事了——沒有什么開始，也不知道到什么時候結束，更沒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以榜眼身份進入NBA的球員的的確確過的過得并不怎么樣。因此，當這些無法解釋的事情很湊巧的集中出現在榜眼這個位置上的時候，“魔咒”一說在所難免。

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榜眼魔咒”依舊在聯盟任意肆虐：長著上帝身材、天使腦子的2000年榜眼斯特羅邁爾·斯威夫特，即便來中國的CBA也沒能打響名號；跟隨小牛奪冠的2001年榜眼泰森·錢德勒永遠也改變不了自己僅僅是個藍領球員，而且永遠無法成為聯盟頂級巨星的命運；更逗的是2002年榜眼杰伊·威廉姆斯，這哥們居然因騎著摩托車撞上大樹而毀掉了自己的職業生涯：2003年的榜眼達科·米利西奇被人稱作“人類勝利雪茄”；2004年榜眼艾米卡·奧卡福六年來再也沒有達到過新秀賽季的高度；2005年榜眼馬爾文·威廉姆斯基本與在他之后28位被選中的球員沒太大區別；場外麻煩不斷的2008年榜眼邁克爾·比斯利被熱火踢到森林狼的代價僅僅換回了個了個第二輪選秀權，再回到熱火后只能在垃圾時間上場打打醬油；2009年榜眼哈基姆·塔比特保持著被下放到NBDL的球員最高順位紀錄。凱文·杜蘭特（2007）和拉馬庫斯·阿爾德里奇（2006）或許是在新世紀僅有的兩位有可能打破“榜眼魔咒”的家伙了，可是參考波特蘭同樣讓人心驚膽戰的噩夢史，我真的替阿爾德里奇捏了把汗。

現在，賈巴里·帕克去了雄鹿，密爾沃基的土壤看上去非常適合他的成長，打不打破魔咒其實不是關鍵，對于一個年輕球員來說，能在比賽中證明自己，才是最關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