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客輪沉沒近300人失蹤

● 本報駐韓國、日本、德國特派、特約記者 萬宇 藍雅歌 青木 ●本報記者 王躍西 ●詹德斌 汪析 趙明在馬航客機失聯一個月后，東亞再經歷交通慘劇。韓國一艘載有400多人的客輪昨天沉沒，4人遇難，284人失蹤，乘客中大都是學生。韓國總統樸槿惠當天下令全力營救，韓國陸海空三軍大動員，從準航母、驅逐艦到巡邏機、警備艇以及特種部隊展開聯合救援作戰，但昨晚8時，由于水深、光線差等原因救援被迫暫停，這使失蹤者的生存可能大大降低，失蹤人員被認為仍困在船艙。許多世界媒體昨天幾乎是直播了這艘6000噸級客輪的沉沒，許多人感到不解：客輪發出求救信號半小時后救援力量就已抵達，而整個沉沒過程持續三小時，為何還有這么多人沒能救出？解釋各種各樣，說法最多的是當時船上廣播要求乘客待在座位上別動，即使海水漫來。16日，《環球時報》記者通過中國駐韓國使館證實：這艘沉沒客輪上沒有中國游客。 韓國經歷“黑暗的一天” 當地時間昨晚7時，韓國中央災難安全對策本部發布消息：174人獲救，4人遇難，284人失蹤。靠近災難發生地的木浦海岸警衛隊發言人也于同一時間表示，搜救將徹夜進行，“不會停止”。但一小時后，搜救被迫中斷。韓聯社說，韓國海警出動了4名蛙人進入船體，由于光線不足、水深等因素搜索失敗。海警方面表示將在17日凌晨1時潮水穩定后，用照明彈繼續進行搜索。 “當務之急是多少乘客仍在水下的船體里？”BBC稱，16日晚些時候，一名現場搜救高官對法新社稱，“我擔心那些被困船內的人仍存活的可能性很小”。《紐約時報》說，韓國負責搜救的官員拒絕評論多數失蹤者是否應被假定為遇難。但隨著多艘船只、直升機等搜救無果，人們擔憂遇難人數可能大幅增加。 16日上午8時58分，“歲月”號發出災難呼救信號，地點為全羅南道珍島郡屏風島以北20公里。這艘客輪于15日晚9時許從仁川港駛往濟州，462名乘客中325人為京畿道安山市檀園高中的學生，還有該校15名教師，此外還包括2名菲律賓女歌手、24名工作人員等。 成功逃生的乘客金成默(音)16日對韓國YTN電視臺講述了客輪傾覆的可怕經歷。上午9時過后，在客輪主大廳吃早餐時，他感到船傾斜了，一開始，“我們想是因為海潮”，但客輪不斷傾斜，船上擴音器開始通知，提醒乘客不要走動，因為會變得危險。然后，他聽到船內發出一聲巨響。當海水開始進入客輪時，乘客們開始爭先恐后地逃，“學生們摔倒在地，撞上其他東西，流出鮮血”。客輪很快傾斜到90度左右，在主大廳，金聽到頭上直升機盤旋的聲音。最終，他成功上了直升機，但他看到多達30人仍被困在船里。他獲救后很快船就翻了。 “歲月”號發出求救信號30分鐘，第一艘海警救援船趕到。韓國總統樸槿惠下令全力搜救。韓聯社16日報道稱，韓國陸海空三軍兵力總動員開展救援“作戰”。海軍投入準航母“獨島”號、驅逐艦“大祚榮”號、護衛艦“首爾”號、10艘高速艇等共28艘艦船、1架P-3C反潛巡邏機、1架山貓直升機和3架UH-60運輸機展開救援。正在韓國西部海域巡邏的美國海軍4萬噸級“好人理查德”號兩棲攻擊艦緊急投入救援。韓國軍方人士稱，海軍出動107名海難救助隊隊員以及196名特種作戰旅隊員。陸軍出動150名特戰隊員、4艘警備艇以及CH-47“支奴干”直升機。 “家長們在電視上眼睜睜看著客輪下沉……”德國《圖片報》寫道，這是韓國海運的一場噩夢！韓國是造船大國，這類海難在韓國十分罕見。德國新聞電視臺稱，這是“韓國的黑色一天”，一個月前，東亞地區因馬航飛機失聯悲痛。現在，飛機還沒有找到。韓國海域又發生特大災難。近300人仍沒有下落。電視中出現的家人哭泣畫面與一個月前非常相似。如果這些人無法找到，韓國人將很難消除海難的陰影。這對韓國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16日中午，韓聯社曾引述海警部門發出的消息稱，只有1人遇難，其他人員全部獲救。路透社說，后來官方稱那些數字算錯了，這就令一開始看來是大抵成功的救援行動變成潛在的一場重大災難。日本《朝日新聞》稱，雖然韓國總統指示要全力搶救，但韓國政府的應對也出現混亂。韓聯社說，政府在公布獲救人員數量上頻出差錯，這表明在特大事故應對策略上存在致命不足。韓國互聯網和社交媒體上對政府的低級失誤一片斥責。中央災難安全對策本部和海警打起口水仗，前者稱“使用的是來自海警的統計資料”，后者針鋒相對地表示“不加確認就正式宣布失蹤人數的做法存在問題”。 “歲月”號乘務員遭傳喚 “這聽起來更像是上世紀70年代的香蕉共和國韓國。一艘來自一個現代高科技國家的客輪，怎么會‘肚皮朝天？”美國《華盛頓郵報》網站上，一名網民對客輪沉沒造成數百人失蹤如此尖刻留言。不過，據韓國媒體報道，沉沒的“歲月”號看上去并非不堪。這艘客輪屬于韓國清海鎮船務公司，由日本造船廠在1994年建造，2012年10月正式通航，主要往返仁川和濟州島之間，總長145米、型寬22米、6852噸，可容納921名乘客及150輛汽車，是目前韓國同類客輪中最大的一艘。客輪上有餐廳、便利店和游戲廳等休閑娛樂設施。負責搜救的韓國官員表示，擺在第一位的是救援，救援結束后將努力確定事故原因。不過，16日下午，韓國西部海域地方海洋警察廳傳喚了“歲月”號輪機長樸某等9名乘務員，就事故原因展開調查。據海警核實，事故發生時“歲月”號的航行時速不到15公里，且客輪平時航行的航道中并沒有暗礁。由此，調查人員正以乘務員為對象，就其是否遵守安全規定、是否按航道航行等情況展開調查。 韓國YTN電視臺報道稱，“歲月”號客輪當天的執航船長為代理船長，是否熟知路線尚不清楚。 16日早些時候，一些人將沉船事故歸于海上霧霾。《華盛頓郵報》稱，由于霧霾，該渡輪啟航延遲了幾個小時，但到抵達韓國西南沿海時，天氣穩定，相對晴朗。多名受傷乘客對媒體回憶，當時聽到一聲巨響，發現外面的集裝箱翻滾而來，輪船很快傾斜下沉。韓聯社援引韓國海洋大學一名教授的話分析稱，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客輪很可能撞到暗礁上導致船體裂開，海水進入船體導致沉沒。該學者稱，雖說沉船地點并非暗礁地帶，但由于海流和大風可能使客輪偏離平時的航路，從而撞擊水下巖石。釜山大學一名學者則認為擱淺可能性較大。即，船底部分遭遇沖擊，船體受損滲水而沉沒。也有一些專家認為，有可能是輪船裝載的貨物或車輛發生爆炸導致船體破裂而進水。 “歲月”號早上9時開始下沉，中午12時沉沒，過程持續3個小時，而韓國救援人員9時30分就趕到現場。為何仍有數百人失蹤？一名57歲的乘客對韓聯社說，“內部廣播建議我們留在座位上，但我不能待了，因為海水正在過來，于是我就來到外邊穿上了救生衣”。韓國媒體援引被救乘客的話說，那些在渡輪咖啡館和游戲室的乘客，可能無法逃出。 英國《獨立報》則稱，海水很快進入船內，嚴重傾斜導致困在船艙的乘客無法逃離。有獲救人員稱，事故發生后，船內斷電，船上很多門無法打開。 韓聯社稱，韓國海軍和海警的搜救人員16日下午5時許進入船艙內搜救，但由于缺乏氧氣瓶等有關裝備，只能對水深較淺的海域進行搜救。而針對水深超過30米海域的搜救工作還需等待潛水艇營救船——清海鎮艦和平澤艦，這兩艘軍艦將于17日凌晨抵達事發海域。 “從目前報道的細節分析，這起事故可能是船上指揮人員指令錯誤所致。”中國海洋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郁志榮14日接受《環球時報》采訪時說，韓國海上救援能力算得上先進，而從天氣狀況、客輪噸位等來看，具備諸多有利于救援的因素，當地海水溫度達十幾攝氏度，跳入海中可以堅持近兩個小時。出現悲劇首先可能是客輪改變航線，抄近路，導致觸礁；其次是指令失誤，獲救者稱船上乘客都穿好救生衣，指揮人員要大家在大廳和船艙內待命。船體進水傾斜，出口人多擁擠，而且學生多，缺乏逃生經驗，根本出不來。他分析說，指揮人員對船沉沒時間計算失誤，可能判斷為擱淺。另外，這艘船是1994年制造的，至今已20年，船比較老，救生、逃生設計估計有所欠缺，一般來說，船的服役期是25年。 渡輪慘劇，亞洲之痛 “世界最致命的海難。”美國全國廣播公司16日報道稱，世界最為人所知的海難就是“泰坦尼克”號，幾乎整整102年前——1912年4月15日，奢華的“泰坦尼克”號處女航失事，1496人遇難。瑞士《一瞥報》為韓國沉船悲劇感到痛心，“在大自然面前，我們仍不夠強大，一個個悲慘的事故不斷上演”。 韓聯社16日回顧韓國的渡輪事故。1970年12月15日：客輪“南洋”號在南部城市、全羅南道的麗水沿海沉沒，造成船上323人遇難。1993年10月10日：客輪“西海”號在全羅北道西南沿海沉沒，292人遇難。1993年之后，韓國也發生過多起沉船事件，比如2009年3月10日，一艘貨船在日本沿海與一艘汽車貨船相撞造成16名海員失蹤，但都不是特大事故。 韓國渡輪連接國內外，包括俄羅斯、中國和日本，但渡輪生意主要還在濟州島，韓國許多人都想逃離“壓力山大”的城市，濟州島是蜜月旅行的首選，而相對低廉的價格也讓渡輪與飛機的競爭中享有優勢。濟州島被稱為“韓國夏威夷”，根據濟州島政府官方網站的數字，2013年共計接待230萬外國游客，其中78%來自中國。 “從全世界范圍來看，死于渡輪事故的人數遠遠多于空難人數，死亡數字在亞洲尤其之高，因為人口稠密、江海線路多、安全標準差諸多致命性因素疊加在了一起。”英國《獨立報》16日因韓國沉船事件聚焦亞洲渡輪業。報道說，總部設在倫敦的國際海事組織越來越關切他們所稱的“不可接受的生命損失”——亞洲國內的渡輪。為減少遇難事件，該組織已經召開了一系列會議，最近一次會議的地點就是去年中國南京。包括韓國、朝鮮等16個國家的代表同意“推動安全文化”、“引入一個鼓勵遵守渡輪安全規定的獎懲體系”，但今年3月底，泰國灣一艘超載渡輪沉沒，3人遇難，今年1月，印尼龍目島渡輪事故造成十幾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