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明清科舉功名牌坊修建原因、類型及研究價值

黃明光 王興文

牌坊是封建帝王與地方官府衙門為表彰德政、功勛、科第等各種封建功名建立的建筑物之一。牌坊一般屬于門洞式建筑物，宣揚封建禮教，標榜功德。從血緣關系分析，一些牌坊為地方貴族大姓氏祠堂的建筑物之一，展示家族先人的豐功偉績與宗族名人的高尚美德，具有鼓勵后代發奮圖強的作用。“榜”同“牓”，就是匾額，合在一起稱“牌坊”，俗稱牌樓，是中國特有的一種建筑形式。

我國科舉制度的研究，已公開發表許多文章，但對專題論述科舉功名牌坊文章為數甚少。筆者僅見有：王文霞、侯家民撰“東平父子狀元和牌坊”〔1〕，河邊撰“漫談科舉碑、坊”〔2〕，周維祥撰“北京孔廟里的進士碑”〔3〕三篇文章。本文著重對科舉功名牌坊修建原因、類型與意義作了探討，希望拓展科舉制度的研究領域。

一、科舉功名牌坊的修建原因

對于科舉功名牌坊興建原因的分析，筆者采用交叉學科的理論分析方法，涉及政權理論、人類家族學、官制理論、建筑學及經濟學等多個學科。修建科舉功名牌坊主要有以下幾種原因。

（一）皇帝下召修建

明萬歷年間重修《明會典》載：“據各地方申報，風憲官核實，奏間即與旌表。”當朝皇帝常恩準在科舉舉人、進士的故里村頭，修建“科舉功名功德牌坊”給予表彰，借以體現對于世風的倡導，號召人們以此為榜樣報效朝廷。于是，牌坊完全成為封建社會旌表科甲及第、彰顯功德地位的標志，相當于當今的紀念碑。它象征著皇帝的恩寵，代表了一種無與倫比的榮耀。同時，地方官府、宗族鄉親也普遍將獲得皇帝的恩準在故里樹一座牌坊視為光宗耀祖、流芳千古的盛事。例如，浙江省松陽縣建于明代弘治丙辰年（1496）的“兄弟進士牌坊”，該牌坊是一座經皇帝恩準，為表彰邑人詹雨、詹寶兄弟雙雙考進士并為官清正而建的功德坊，位于松陽縣西屏鎮城東下馬街。

（二）地方官員、家族人為光宗耀祖自建

一般情況下，興建科舉功名牌坊必須獲得皇帝批準。但由于我國國土廣大，有些邊遠村莊朝廷無暇管理，加上地方家族勢力強大，出現了私下地方官員、家族修建科舉功名牌坊的情況。例如，浙江蘭溪縣進士牌坊建于明成化四年 （1468年），全高約5.2米，寬3.5米，棟下置木匾，上楷書“進士”兩大字，右邊豎行小字為“文林郎監察御史陳煒書，金華府知府李嗣、同知牛盛、通判王倍”，左邊豎行小字為“賜進士蘭溪縣知縣王魯、縣丞臧慶、主簿呂俊、典史郭安為賜進士祖徐氏陳相立，成化四年歲次戊子孟夏月吉旦”。據此可知，浙江蘭溪縣進士牌坊為地方官員修建。

除了地方官員、家族人自建外，還存在由于時間久遠，地方民眾出資修建的情形。例如。浙江紹興大慶寺村的陳轂，系明朝成化7年的舉人，在成化11年考中進士。14年以后，也就是弘治二年（公元1489年），地方人們為他立了這個牌坊，當時陳轂已經51歲了，官職為廣西道監察御史。

（三）明清浙江建筑用材與工藝的發展為修建各式科舉功名牌坊提供了條件

明清浙江民居的白墻、灰瓦，以其簡潔的外觀和樸素的色調，將中國裝飾元素、傳統建筑風格觀念與人文思想相融合，營造出典型的江南水鄉民居風格。浙江明清建筑基本上是由兩種觀念相互作用的結果：一是道教的“天人合一”思想，與其他建筑體系更強調人工與自然的對比不同，中國傳統建筑基于與自然高度協同的中國文化精神，表現出熱愛自然、尊重自然的氣質，將建筑鑲嵌在自然中，仿佛是大自然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二是儒教的傳統文化影響，浙江傳統建筑民居的選擇系各種顏色的協調，抒寫了江南淡靜的詩情畫意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自然景象。浙江民居的境界反映了勞動民眾樂于寧靜、悠閑的生活觀念，浙江建筑工藝淡定的建筑風格，表現了浙江農民與市民以回歸自然為本，注重自我修養，與自然環境進行的溝通及對話的意境。在寧海、寧波、諸暨、嵊州、蘭溪、龍游、武義、衢州等地的民居中都保存了許多精美的木雕藝術珍品。磚雕、石雕以浙東一帶、浙北杭嘉湖、寧波、諸暨、龍游等地的民居中比較突出，雕刻細膩，造型生動，藝術價值較高。龍游石佛鄉三門源村葉氏住宅的磚雕門樓，以戲劇故事為題材，有“過江殺相”、“白猿教刀”、“渭水訪賢”、“三氣周瑜”、“劉備招親”、“義釋黃忠”、“雪里訪普”等，內容非常豐富，雕刻技法嫻熟，是金、衢地區清代晚期民居建筑中的磚雕代表作。浙江建筑工藝的發展，為修建各式科舉功名牌坊提供了建筑條件。

（四）明清浙江商品經濟發展為科舉考試與科舉功名牌坊提供了經濟支持

明清時期，浙江省的商品經濟已經十分發達。以寧波幫為例，一是錢莊業。1838年，浙江官員滿族人烏爾恭額在給道光皇帝奏折里說，杭州居民眾多，錢鋪數量隨著杭州商品經濟發展需求日益增多，但與寧波府對比，寧波逼近海關，商賈日眾，錢鋪規模超過杭州。同時，杭州錢莊規模單一，寧波地處港口，國內外貿易航運業發達，擁有不少外省、外籍商人，商品種類多，商人成分復雜。因此，寧波錢莊比杭州規模大。清代末年，為滿足浙江省商品經濟的強烈發展需求，浙江省的不少錢莊取代傳統簡單的典當業逐步轉型為信貸企業。傳統的典當以民眾的簡單生活需求放貸為主，其后果是許多人還貸能力下降，只有采用典押物品抑制借貸風險。以放貸為主的錢莊業同傳統的典當在性質上發生了部分變化，這類錢莊以資金流動及生產資本信貸為主。生產資本借貸一方面讓借款人的資金周轉靈活，具有還貸能力，另一方面又減少了貸款的風險。因此，新式錢莊信用貸款的經營模式推動了寧波商品經濟、航運業、資本主義初期的工業快速發展。同時，寧波的遠航運、貿易產業及商品經濟高速發展也拉動了寧波錢莊業及各類經濟業的逐步繁榮。除浙江省外，寧波錢莊福州、上海、武漢等地也開有分支機構。依據部分經濟學者的統計，福州的錢莊業，許多股份系寧波人投資。在錢莊業發達的同時，1897年，慈溪的嚴信厚、鎮海的葉澄衷、定海的朱葆三在上海創辦華人第一家銀行——中國通商銀行。二是買辦資本商人。寧波籍在上海的第一個買辦是定海人穆炳元。19世紀80年代以后，上海的寧波幫買辦已超過廣東幫而居于買辦集團的首位，直到買辦制度被廢除。三是新式寧波幫的形成。在19世紀80年代特別是90年代以后，以新式商人為主的寧波幫商人將商業利潤投資于航運業、金融業、工業等新興領域，形成實力雄厚的寧波幫金融資本和工業資本。這一時期的寧波幫以當時我國對外開放的橋頭堡——上海為基地，創造了100個左右全國第一，涌現出一批“大王”，抒寫了中國工商業史上的百年輝煌。1854年，慈溪的費綸志、鎮海的李也亭、盛植管集銀7萬兩，向英國購買了中國第一艘輪船，名為“寶順號”，并配備武裝，為商船護航。1862年，鎮海的葉澄衷在上海開設五金洋雜貨店，這是上海第一家華人開設的五金號，后發展到全國各地設立分號38家，聯號108家，被稱為“五金大王”。1896年，鄞縣的鮑咸昌與其兄咸恩、妹夫夏瑞芳等創辦商務印書館。后來發展成為我國近代史上規模最大、貢獻卓越的大型出版企業。〔4〕浙江地區繁榮的經濟發展和富商群體的興起為科舉考試與科舉功名牌坊提供了經濟基礎。

二、科舉功名牌坊的類型

本文運用科舉制度功名等級與考生血緣關系的理論來分析科舉功名牌坊的類型。血緣關系是由婚姻或生育而產生的人際關系，如父母與子女的關系，兄弟姐妹關系，以及由此而派生的其他親屬關系。它是個體先天與生俱來的關系，在人類社會產生之初就已存在，是最早形成的一種社會關系。馬克思說,家庭起初是唯一的社會關系。按照科舉制度功名等級與考生血緣關系，筆者將科舉功名牌坊劃分為以下幾種類型。

（一）舉人牌坊

舉人牌坊根據功名級別可以劃分為兩類：一類是普通舉人牌坊，另一類系解元牌坊。

1.普通舉人牌坊。普通舉人牌坊以紹興上虞市上浦鎮漁家渡村“會元，世科”牌坊為例，牌坊系地方官員為明成化戊子舉人董豫、成化乙酉舉人董復、宏治辛酉經魁董玘、嘉靖壬午舉人董瓏、萬歷庚子舉人董懋史、萬歷辛卯舉人董懋中而立，約在萬歷庚子年間建造。

2.解元牌坊。鄉試第一名，俗稱解元。浙江省文科解元牌坊數量多，而不見武解元牌坊。例如，浙江溫州平陽縣城（昆陽）曾有一座“解元”牌坊，為陳訥而立。陳訥，字尹言，溫州府平陽縣慕賢東鄉江口（今蒼南縣龍港鎮新渡村）人。大明洪武二十年（1387）丁卯科浙江鄉試“解元”〔5〕。 浙江蘭溪的解元坊，永樂十五年（1417年）為解元胡文善立。

（二）進士牌坊

進士牌坊的修建，按血緣關系劃分為血緣關系與非血緣關系兩大類。直系血親是指與自己具有直接血緣關系的親屬，即生育自己的和由自己所生育的上下各代親屬。旁系血親是指與自己具有間接血緣關系的親屬，即除直系血親以外的、與自己同出一源的血親。浙江省嚴州府梅城王浚進士牌坊。此人字德深，嚴州建德縣人，治春秋，囯子生，年35，鄉試77名，會試246名，為正德三年（1508）戊戌科呂柟榜第二甲第62名進士。

1.血緣關系的進士牌坊。這類科舉牌坊常見的有父子進士牌坊和兄弟進士牌坊。（1）父子進士牌坊。如，浙江上虞的葛氏父子進士牌坊,父為葛浩，弘治九年（1496）考中進士,嘉靖十年（1531）仕歸，年九十二卒。子為葛木明，正德丁丑（1517）考中進士。（2）兄弟進士牌坊。如，浙江建德縣為嘉靖二十六年（1547）進士李一元、萬歷二年（1573）進士李一中立的“兄弟進士坊”。另有為進士周學海、周學銘立“同胞兄弟進士坊”。還有詹氏兄弟進士牌坊，在浙江松陽縣城東下馬街，建于明弘治九年（1496），為成化丙戌科進士詹雨、弘治丙辰科進士詹寶兄弟立。詹雨于公元1466年29歲時，以二甲三十六名的成績中進士；詹寶于1496年51歲時，大器晚成考中進士。再，浙江余姚縣汪氏兄弟進士牌坊，汪惇，字叔厚，號南泉，正德辛未(1511)進士；汪克章，字叔憲，號東泉，正德戊辰(1508)進士。余姚縣汪巷村建有兄弟進士大牌憲，朝東北，為四柱石坊。〔6〕另一座“榜眼，繡衣”牌坊位于紹興上虞市上浦鎮漁家渡村，是浙江監察御史陳銓、王潤、趙文奎，工部公差王良翰，浙江布政司布政使李贊、右布政使邵寶、左參政伍符、浙江按察司按察使屈直副使謝朝、僉事林正瑞、紹興知府劉麟、同知錢朝鳳、通判楊瑞、蕭山知縣朱嚴、山陰知縣張元春、主簿王世良、會稽縣知縣單麟、縣丞楊英、主簿黃禎、典史張天攘等官員為董玘和他的父親貴州道監察御史董復（頤庵公）而立，始建于正德二年。“榜眼，繡衣”和“恩榮”六字是余姚人、榮祿大夫太子太保、禮部敞書兼武英殿大學士謝遷所書。據說，因謝遷之子謝丕與董玘均位列三甲，董是第二名“榜眼”，謝是第三名“探花”。由于古代血緣關系廣泛，除兄弟進士坊外，還有“同胞兄弟進士坊”。例如，浙江建德縣修了周學海、周學銘兩進士的“同胞兄弟進士坊”。

2.非血緣關系的進士牌坊。古代封建社會的人際關系，血緣關系之外，就是地域、同鄉關系。因此，從某種角度分析，進士之間的非血緣關系，實際上即地域關系。其中代表有：浙江蕭山“甲科濟美坊”是明嘉靖四十年（1561）奉旨敕建的，以表彰本鄉黃琮、黃九皋等11位黃姓家人中舉甲科，這是蕭山現存的惟一一座科舉功名坊。南北橫額都鐫有“甲科濟美”四個楷書大字，兩側為官員題名，右側還有“嘉靖肆拾年歲次辛酉貳月吉旦立”的字樣。下方則是黃姓讀書人中了各科的記錄，牌坊正樓檐頂下方中間鑲嵌匾額豎刻“恩榮”二字，前后兩面相同。花枋自右向左豎刻“永樂癸卯科黃琮，成化丁酉科黃鼎卿，正德庚午科黃懿，正德癸酉科黃懌，嘉靖戊子科黃德道、黃九臯，嘉靖丁酉科黃世顕，嘉靖戊戌科黃九臯，嘉靖丙午科、丁未科黃世科，嘉靖戊午科黃世厚（順天），隆慶丁卯科黃應奎、黃世雍，萬歷丙午科黃師賢（順天），萬歷丙辰科黃可師，天啟辛酉科黃布元等十余位黃姓進士名單，前后兩面所刻文字內容相同。中枋中間橫刻“甲科濟美”四個楷書大字，為吏部清吏司郎中孫學思所書。

（三）狀元牌坊

浙江省的科舉狀元牌坊是為鄉試、會試、廷試皆笫一而立的狀元牌坊。以浙江建德縣梅城鎮三元坊為代表。三元坊在建德縣府前街，今文化館稍南街上。該牌坊為明朝三元宰相商輅建。此坊建于成化十四年 （1478），后因火災被毀。道光年間 （1821-1850），后裔重建。 商輅（1414—1486），字弘載，號素庵，嚴州淳安縣人 （生于建德梅城），明正統十年（1446）乙丑科狀元，是為鄉試、會試、廷試皆笫一，謂“連中三元”〔7〕。

三、科舉功名牌坊的意義

對科舉功名牌坊意義的分析，采用了人生哲學、教育學、人類學與建筑學等多維度理論。

（一）科舉功名牌坊表達了中國古代社會民眾的人生夢想

科舉考試能讓平民百姓入仕當官，實現人生夢想。科舉功名牌坊的樹立，號召民眾為實現理想而奮斗。例如，浙江省紹興陶堰村“秋官里”進士牌坊鼓勵著陶氏后人實現考試為官的夢想。陶懌考中進士后，出任京官，這是當時陶氏最大的榮耀，也給后輩帶來啟迪、樹立了榜樣。從此陶堰陶氏子弟在科舉中英才不斷涌現，簪纓世代相傳。在明朝一代，從成化元年到崇禎十二年（1639），陶堰村共出了舉人32名，其中1人為解元，3人獲經魁銜（即鄉試前5名者）。“文魁”匾額掛滿了村中的臺門，對對旗桿樹立在臺門之前。更引人注目的是32名舉人中，有14人通過會試相繼成為進士。其中1人為榜眼，1人為探花，1人為會元。明嘉靖四十四年（1565）乙丑會試時，陶堰同榜進士2名。據統計，從明洪武四年（1371）至萬歷四十四年（1616）的245年中，全國共出狀元、榜眼、探花和會元244名，其中浙江占48名，而陶堰則占了全省名額的16%。這些人官至禮部尚書、吏部尚書和國子監等職。清代，陶堰學子繼續稱雄學壇。在276年中，共出舉人79名，且2人以上同科考上舉人的達17次之多。在這79名舉人中，29人成為進士。乾隆十年（1745）禮部會試，全國取進士313名，陶堰村占2名；乾隆四十六年會試，全國取進士170名，陶堰村又有2人入選；光緒二年（1876），全國取進士170名，陶堰村再次獨得2名；光緒二十一年乙未會試，全國取進士292名，陶堰竟獨中3名，占全國總數的1%強〔8〕。

（二）科舉功名牌坊具有鼓勵民眾勤奮學習，推動地方教育事業發展的作用

科舉牌坊樹立處，常常又是地方書院、社學開辦之地，現代中小學學習、參觀之處。例如，浙江紹興晚報2012年7月1日第12版載，陶堰鎮校邵信楠老師報道，陶堰鎮小學組織畢業班學生開展“讀好書、交好友、學好樣、做好人”系列活動。紹興縣陶堰鎮小學六（3）班學生2012年在秋官里進士牌坊下宣誓，決心今后學習雷鋒精神，刻苦讀書，多做好人好事。

（三）科舉功名牌坊具有建筑學研究價值

科舉功名牌坊的修建，具有研究明清浙江省建筑學的參考價值。從建筑材料分析，科舉功名牌坊建筑材料主要分為以下幾種：

1.石料修建的科舉功名牌坊。例如，浙江省紹興市“秋官里進士牌坊”，牌坊立于明正德年間，距今已有500余年歷。牌坊由主坊和左右兩側坊三部分組成。主坊為雙層四柱牌樓式，飛檐作頂，架構榫接；正面刻有“秋官里”，背面刻有“湖山毓秀”。字跡雖經幾百余年風雨剝蝕，但筆致仍見雄勁渾厚。坊石上刻雕的流云、牡丹、麒麟、鳳凰、奔馬、孔雀栩栩如生。牌坊一組三座，平面呈“凹”字形，中間為主牌坊，左右設輔牌坊。整組牌坊氣勢恢宏，雕刻精致，為研究古代石構藝術及制作手法提供了重要實物。〔9〕

又如，浙江省樂清之南閣村五座牌樓為表彰章朝鳳（嘉靖二十三年，1544）進士修建。牌樓全長150米，層層遞進，氣勢不凡，動人心弦。保留較多早期手法，具有明顯的浙南地方建筑風格。牌坊群立于明正統至嘉靖年間，均高7米左右，面闊5.57米，進深4米左右。均為一間(進深兩間)六柱三樓木石坊，懸山頂，梁架斗拱結構，組成三樓，明樓懸中遮蓋次樓，屋面陰陽合瓦，脊飾龍吻，龍吻高聳、造型奇特，用材粗壯，中柱用石、有收分、側腳，柱間聯以大小額坊，中懸紅底金字匾。柱下做石臺基，斗拱碩大、并用月粱。五座牌坊兩根主柱均是園角方形的石柱，四根邊柱是圓形木柱。柱子的基座用條石疊成，高約50公分或80公分。柱梁上的斗拱結構，頗具時代和地方的特色。以“尚書”牌樓來說，它的正梁上有護斗14個，小斗36個，木正梁的替下又有斗之個；兩邊柱頭有護斗14個，小斗24個；又有單下昂18條。牌坊群在清初作過重修，近年也有修繕，但主體部分仍保留著明代的建筑風格。

浙江省麗水市松陽縣詹寶兄弟進士牌坊，系柱子為方柱抹角，棱角明顯，石柱用一整石制成，與木構建筑作法一致。明間石柱高5.16米，柱子斷面為42×42厘米，次間石柱高4.07米，柱子斷面為40×40厘米，柱首與角科對齊。靠背石采用“雕日月卷象鼻格漿腿”支撐石柱，達到維持石坊橫向穩定的作用，靠背石正面雕卷草紋，卷草曲線流暢，明間靠背石高2.42米，次間靠背石高2.24米。屋頂為歇山式頂，歇山屋面舉折平緩，具有明初石坊的時代特色，由二石拼合而成，屋面刻出瓦垅、戧背、勾頭、滴瓦，勾頭刻錢紋。各樓屋脊脊獸相對配置，翼角微微翹起。牌坊埋頭石截面為矩形，明間埋頭石長2.6米，次間埋頭石長2.42米，寬分別為0.54米，高為0.3米。地面原為石板鋪設。整座牌坊石雕工藝精湛完整，技法嫻熟，令人贊嘆不已。

2.木料為主修建的科舉功名牌坊。例如，浙江省永嘉縣金昭牌坊。據巖頭地方《金氏宗譜》載，該牌樓是明嘉靖乙丑(1565年)金昭進士及第時建造。金昭(1516—1581)，字茂卿，號霞峰，擢第，歷官大理寺左侍右寺副，升江西瑞州知府。據《溫州府志》載，府城(今溫州市區)舊有“進士”、“豸繡”二坊，俱為金昭立。該牌樓保存完整，是一座平面呈橫長方形，四柱三樓式的木構建筑，高7.63米，通面寬9.90米，通進深2.35米。兩柱為方木柱，用材粗壯，并在柱頭抹成小斜面。柱腳前后置石抱鼓，柱礎為覆盆式；牌坊兩外側立有四角柱。四角為木方柱，柱礎是四角內削的方形石砌墩。次間均有闌額、由額、額枋等，各施雀替，丁頭拱。正額前后懸匾。斗拱粗壯規整，制作精致。屋脊用薄磚砌成清水花脊，脊面刻如意花草。明間屋脊兩端飾龍頭吻，次間脊端飾鳳頭吻，兩垂脊脊端飾飛鳳。它是溫州牌樓中較好的一座。

3.土木混合結構修建的科舉功名牌坊。例如，“會魁”牌樓群。 章綸（1413—1483），字大經，浙江省樂清雁蕩山北麓南閣村人。明正統四年（公元1439年）進士，官授南京禮部主事，景泰升任禮部議制郎中。成化十九年去世，享年71歲。被憲宗皇帝追封為南京禮部尚書，賜謚“恭毅”。明朝官府為了表彰其德行，特樹立“會魁”、“尚書”牌坊。“會魁”牌樓群均為土木混合結構，單開間三樓懸山式。石頭路、木頭房與古色斑駁的牌樓交映成趣，成為了南閣古村的一大亮點。走進南閣古村，讓人恍如瞬間產生了一種穿越的感覺。站在第一座懸掛“世進士”牌匾的牌樓下，蜿蜒近150米的中直街，從北往南，世進士、恩光、方伯、尚書、會魁5座牌樓多構成的景致一覽無余，傳遞著400多年前鄉里章綸一族四代三進士的驕傲和榮光。

除上述作用與意義外，科舉功名牌坊還有旅游景觀、美化城鄉街道、路牌標識等功能。

總之，科舉功名牌坊修建原因、類型及意義遠不止本文所述，有待科舉界同仁今后作深入研究。

〔1〕王文霞、侯家民.東平父子狀元和牌坊〔J〕.春秋，2000（3）：63.

〔2〕河邊.漫談科舉碑、坊〔J〕.中國考試，2007（1）：54.

〔3〕周維祥.北京孔廟里的進士碑〔J〕.四川統一戰線，2010（5）：47.

〔4〕陳鈴亞，孫善根.晚近寧波的航運與金融〔J〕.寧波大學學報，2013（5）：46-48.

〔5〕〔清〕符璋，劉紹寬等人修.平陽縣志卷五十四，古籍志三·坊表〔M〕.臺北：成文出版社,1960.8.

〔6〕〔清〕邵友濂修，孫德祖等纂〔M〕.余姚縣志·卷14·古跡〔M〕.臺北：成文出版社影印，光緒25年（1900年）刻本，第1983頁.

〔7〕〔清〕王賓等修，應德廣等篡.建德縣志·卷3·坊墓〔M〕.臺北：成文出版社1983年影印乾隆19年刻本，第189頁.

〔8〕〔清〕秦炯撰修.詔安縣志卷4·建置志·坊表〔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0年影印康熙三十三年刊本，第449頁記載：“奪錦世科坊，為明舉人許潛、許判、許選立”.

〔9〕〔清〕顧秋麟，徐紀平等人監修.紹興縣志·第41編·人物（第二章進士名錄）〔M〕.北京：中華書局，1999.

〔10〕楊學為，李兵等人編著.科舉圖錄〔M〕.長沙：岳麓書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