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候癥（組詩）

羅逢春

春事近

寒食剛過，清明又來

布谷聲聲，提前散布谷雨

青草，已高過了新墳

空氣中彌漫著靈魂的氣味

敏感的小蟲

拱出潮濕的地表

伸懶腰的蛇妖嬈而寂寞

——土地已蘇醒三寸

這一日，我漫步云臺

山川風物盡收耳目，不過是

春風吹軟落日

花朵奏響空山

礦難

他黧黑的面容在火光跳躍的鏡中閃現。

等高線一樣的皺紋。空洞如礦井，雙眼

擠滿空寂，更深處

被死亡的礦石填滿，破布似的呼吸

來自亟待整改的風井。

兒子被燒成焦炭

躺在棺材里，如同一枚被催熟的堅果的果仁。

人民幣，蹩腳的魔術師，把他變成了取款機

但是沒能再變回來。

剩下的事一點也不復雜。一部分抬回家

然后埋下，等待它發芽。

一部分存進銀行，生長利息并等待分錢的親朋

前來敲門。

秋天，在移山湖

藍色湖水如被擦亮的郵箱

未寫地址的白云貼滿落葉的郵票

無法寄出

楓林在湖水里靜靜燃燒，燃燒

時間奏響肋骨的手風琴……

夜里仿佛有雨落下

或者是，某人把眼睛存入

天空，孤獨的當鋪

或者是郵差

帶來故人消息

烏鴉

行走的腐敗統治著它的帝國

那些被它點名的人，再也沒有回來

這漆黑的檢疫站，用嘶啞的聲音分發死亡的票據

那句關于它的俗語如同鎖匙，不分年月地

打開失望的門，為那些因弱小而變白的人

天下都是黑的，這真理在人群中傷寒一樣流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