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韜
就業與社會保障
中國收入不公平的原因分析
張 韜
1.收入分配制度的頂層設計難以落實。收入分配制度改革不僅需要頂層設計,而且必須有定量化的調節目標、明確的任務以及相關的制度安排,否則改革難以落到實處。一方面,中國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缺乏定量化的調節目標。譬如調整國家、企業、居民三者分配關系、勞動報酬總量與GDP增長相協調等,必須有數量關系的描述以便于進行量化分解,然后用措施與責任保證定量目標的實現。“十二五”規劃初年(2011年)與“十一五”規劃初年2006年相比,國民收入和財政收入分別增長了2.81倍和2.68倍,但城鄉居民收入只分別增長了1.85倍和1.95倍,這種數量變化難以提高居民收入比重。另一方面,中國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缺乏明確任務與相關的制度安排。由于改革政策的制定者往往也是改革的執行者與監督者,更是既得利益者,“當一個利益集團占有太多的權力時,它就能成功制定有利于自己的政策,而不是有利于全社會的政策”。在既得利益集團強大的力量制約下,打破原有收入分配的利益格局陷入了“怪圈”,使得改革難以深入下去而中途夭折。
2.“政治等級”思想意識根深蒂固。中國古代社會的“君本位”或“官本位”等政治等級思想根深蒂固,并沒有因為封建制度的覆滅而完全消失。一方面,資源在政府部門與非政府部門之間分配不公。許多國有企業是由計劃經濟時期的政府部門改制形成,與政府部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其中一個表現便是國有企事業單位的行政級別與公務員相互掛鉤,存在著“旋轉門”現象,加之中國是講究“人情”的熟人社會,致使民營企業在與國有企業之間相互競爭時可能會遭到來自政府的歧視。另一方面,中國塔式級別化的行政體制使得資源在政府部門上下級之間也分配不公。城鎮普遍存在的“政治級別”與“經濟—人口規模”呈正比的關系,任何一個省會城市的規模都大于該省的地級市規模,導致城鄉之間的發展存在嚴重的反差。
3.法律監督制度不健全。鄧小平同志曾經指出:“制度好可以使壞人無法任意橫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無法充分做好事,甚至走向反面。”中國目前正處在經濟轉軌、社會轉型的陣痛期,容易出現舊的制度失去了約束作用而新的制度尚未建立起來的“真空”狀態。改革開放初期,為了調動政府各職能部門工作積極性,同時減輕國家的負擔,大量的政治經濟權力被稀釋到政府各職能部門,而各職能部門所制定的制度必然是追求部門自身利益最大化,使得國家的公共利益蛻變為狹隘的部門利益,而不健全的法律制度必然導致腐敗現象的滋生。根據國際非政府組織“透明國際”的數據,在2011年“清廉指數”排名中,中國在183個國家中僅排在第75位。
4.教育不公平。教育公平是社會公平的基石,也是社會收入公平分配的基礎,然而中國教育的不公平歷來為人們所詬病。第一,中國長期以來教育支出明顯不足。國務院早在1993年《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便提出逐步將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提高到占GDP的4%的目標,但直到2012年才勉強達到這一目標。第二,中國地方教育經費投入受到地方財政收入的約束,由于1994年開始實施的“分稅制”改革不夠徹底,加之地區之間、城鄉之間經濟發展不平衡,導致地方教育支出存在顯著的差距。2011年,北京、上海的人均教育支出為2575.93元和2340.18元,而廣西、貴州僅為983.62元和1086.36元。第三,教育資源配置嚴重不均衡,造成接受教育的機會不公平。由于貧富差別,窮人的孩子上不起學或只能上較次的學校,有錢、有權的人的子女則就讀較好的學校。第四,高考錄取制度也存在著不公平,屬地投放指標傾斜政策已經是幾十年的頑癥。2012年,河南、山東、四川、安徽、湖北、河北6省分別有80.6萬、55萬、53.8萬、50.6萬、46.2萬、45.93萬考生報名參加高考,總計考生人數達到332.13萬人,北京市報考參加高考的人數為7.3萬人。北京大學在北京市計劃招生614人,而在6省招生總人數僅為409人。當前中國教育的不公平所產生的物質層面、師資力量、學生發展機會等方面的“馬太效應”,會造成了起點的不公平,勢必進一步拉大貧富間的差距,引發經濟增長停滯、社會不穩定、政局動蕩等問題。
(李摘自《財經論叢》2014年第5期《中國收入不公平問題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