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志宏
論民生與教化并行的共識凝聚邏輯
蘇志宏
自孟子的“制民之產”論開始,民生與教化并行的共識凝聚邏輯一直主導著中國社會的發展。本文在闡釋了這一邏輯在傳統社會中的發展脈絡和基本內涵之后強調指出,如何在法制化制度化規范化建設中完成這一邏輯的現代轉型,是當前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過程中所面臨的重大歷史任務。
民生與教化 凝聚共識 制民之產
傳統大一統政權為達成核心價值層面上的民眾認同,實現長治久安,始終遵循民生與教化并行的共識凝聚邏輯。養民與教化相輔相成,關懷民生與道德教育并行互動,始終是歷代政權與人民之間的互信得以建立、共識得以達成的基礎。回顧歷史,發掘和整理民族傳統文化中那些有關意識形態結構和認同方式的資源,梳理這些資源的特征和傾向,分析這些特征和傾向對于建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將起著怎樣的影響和制約作用,對于我們學習貫徹十八大精神、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引領社會思潮、凝聚社會共識,都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價值。
《孟子·梁惠王章句上》:“是故明君制民之產,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兇年免于死亡。然后驅之向善,故民之從之也輕”,已經將民生(“制民之產”)作為教化(“驅之向善”)的前提條件。所謂“制民之產”主要是指:“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勿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八口之家可以無饑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弟之義,斑白者不負戴于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春秋戰國之際,王霸之道雜陳,列國爭相發展生產、壯大國力,以求一逞。《孟子正義》曰:“蓋凡古法變異之初,未嘗不托于權時制宜之說,是故齊作內政,晉作轅田,魯作丘甲,用田賦,鄭作丘賦,固皆以為制民之產也。李悝之盡地力,商鞅之開阡陌,莫不以為制民之產也。而適使民仰不足以事,俯不足以畜,為其本不從民起見也。夫彼即不為民,亦何樂至此,而不知其必使至此也!為夫制之非其制也。”孟子則力排眾議,反對將“制民之產”工具化功利化,強調發展生產的目的在于“從民起見”,使民眾安居樂業,在吃飽穿暖的同時進行道德教化,“申之以孝弟之義”,以促進社會穩定,達到維護統治階級的根本利益的目的。孟子第一次將民生問題與教化問題同時提出,開啟了中國政治史上民生與教化并行的統治方略之先河。
在中國歷史上,在大一統的政權格局中,這種“制民之產”的統治方略,一直主導著政權與人民之間的互動妥協和共識凝聚。中共十八大報告提出要“在改善民生和創新社會管理中加強社會建設”,認為這是“社會和諧穩定的重要保證”,闡明了“改善民生”、“創新社會管理”、促進“社會和諧穩定”三者之間的內在關聯,這既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基本要求,也是促進人民群眾認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基本社會條件。在中國歷史上,民生建設、制度創新與社會和諧穩定,一直是歷代政權刻意注重的三個焦點。
自中唐到兩宋(公元8世紀至13世紀),中國社會一直動蕩不安,穩定的社會秩序成為上自統治階級下至普通百姓的共同訴求。士大夫(士紳)階層的眼界與抱負也開始超越參政議政之上,思考于國家的長治久安更為根本的問題。杜甫“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首先道出了這種理想的先聲,而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作為當時就膾炙人口、廣為傳誦的詩句,代表了這個時代的知識階層有志于在現實的社會制度改革中實現儒家道德理想,使人民過上安定、有序的社會生活的政治愿望和現實抱負。北宋學者張載的《乾稱篇》描述了這種經過科舉制度訓練后的新知識階層所表述的新理想:“乾稱父,坤稱母,予茲渺焉,乃渾然中處。故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合其德,賢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顛沛而無告者也。于時保之,子之翼也;樂且不憂,純乎孝也”[1]北京大學哲學系中國哲學史教研室選注:《中國哲學史資料選輯》下冊,〔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37頁。。
可以將張載的《乾稱篇》稱為宋代新儒學的“中國夢”,夢中的價值準則來自儒家傳統道德理想,尤其是《禮記·禮運》中的“大同”世界的描述。其新穎之處在于將宋代大量出現的聚族而居的民間宗族所遵循的宗法倫理規范,說成是個人、家族、社會、國家乃至宇宙的共同道德標準。經過科舉制度的長期實施,知識群體與王權國家的關系已經發展為“宗子”與“家相”之間的宗法關系,這是科舉制度實現了《禮運篇》關于“選賢與能”即將賢能之士選拔出來充實統治階層的理想的結果,德高之君與賢能之臣已經有機地融合在體制之內,使后者自覺地成為體制內的“有機知識分子”,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民眾與國家的共同利益——國家應當通過關注民眾生活、尤其是弱勢群體的“顛沛無告”的生存狀態,以實現社會的和諧穩定。這既是傳統儒家的道德價值的體現,也是新儒家知識分子實現道德理想的著眼點。何懷宏認為,《禮運篇》中的道德理想體現了一種“差序的正義”,亦即通過“選賢與能”而實現的上層社會再生產,通過體恤救濟弱勢群體而實現的底層關懷,使整個社會“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實現整個社會的各得其所、上下認同、和諧穩定的有限正義[2]何懷宏:《正義在中國》,〔廣州〕《公共行政評論》2011年第1期。。可以說,通過關懷底層使各群體各得其所而上下溝通、共存共識,并以此為基礎進行基層社會自治的制度創新,使整個社會走向和諧大同,是以張載為代表的新知識群體的共同理想和正義訴求。
錢穆指出了當時社會改造運動各個方面的大體面貌:第一,范仲淹的“義莊”。即由宗族單位來主持救貧、恤孤、公積、教育等社會事業。第二,朱熹的“社倉”。與西漢即有的由國家主持旨在平抑糧價的“常平倉”不同,社倉是由鄉間士紳主持的經濟教育共同體,得到地方政府的支持,并由皇帝批準而制度化。其意在青黃不接、秋收谷賤時節給予農民一些救濟;在穩定基層制度的同時,對百姓實行道德教化。第三,王安石的“保甲”基層組織,意在維護基層社會穩定。朱熹將保甲組織與社倉制度并為一體予以實行,成為綜合創新的基層社會自治組織,并由基層政權予以督導。第四,民間士紳私辦的“書院”,旨在通過民間講學活動弘揚、普及儒家核心價值。一方面是宋王朝無暇也無力顧及民間社會的教育需求,另一方面是受過科舉教育訓練的士紳群體又有將儒家核心價值普及于民間社會、使其成為民眾行為規范的強烈沖動。因此民間書院在宋明時代得以勃興。書院的日常開銷,既有士紳和其他民間人士的捐贈,也往往靠自有的“學田”維持。第五,宋代呂大均的“鄉約”。這也是由士紳發起的基層社會自治組織,基層的“約正”率領“同約之人”,“以德業相勸、過失相規、禮俗相交、患難相恤為約”,以處理日常生活中的利益沖突,安定社會秩序,引領社會風氣。朱熹又進一步地予以制度化創新,將社倉、保甲、書院諸制度合并于“鄉約”之內,使后者成為一種集生產、生活、救濟、教育于一體的基層自治組織。錢穆強調:“宋明理學精神乃是由士人集團,上面影響政治,下面注意農村社會,而成為自宋以下一千年來中國歷史一種安定與指導力量。”[1]錢穆:《國史大綱》下冊,〔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年版,第807-812頁。宋以降中國大一統政權得以延續千年,其來有之。
由士紳階層推動的促進基層社會自治的制度創新,十分注重道德教化,并成為這個過程中的一條主線。葛兆光指出,宋代的士紳階層推進以傳統道德為核心、禮法為背景的文明在社會中的擴張方面,與國家保持著高度的一致,宋代的士紳階層常常通過家規、家禮、族規、鄉約之類的規定,通過童蒙讀物的傳播,甚至通過祭祀以及儀式中常常有的娛樂性戲曲、說唱,把上層人士的知識、思想與信仰,廣泛地傳遞到民眾之中,并且也在這種普遍的對于文明的認同之中,賦予了仿佛代表著文明的秩序(國家)以合理性。現在可以看到的家規、家禮、族規、鄉約中,比如傳說是唐代大順年間陳崇所訂的《義門家法》,傳說是吳越王錢鏐所撰的《武肅王遺訓》以及司馬光的《居家雜儀》,呂大均所撰、朱熹修訂的《增損呂氏鄉約》,朱熹的《家禮》以及袁采的《袁氏世范》等等,基本上都體現了“合乎禮教”、“注重教化”、“符合國法”的原則。在現在可以看到的各種作為士子讀書規則和啟蒙教科書的讀物中,不僅是程朱所提倡的《四書》,就是一些更初級的讀物,如呂本中《童蒙訓》,朱熹《童蒙須知》,呂祖謙《少儀外傳》,程端蒙、董銖《程董二先生學則》,真德秀《家塾常儀》等等,也常常是在傳遞著皇權和理學所共同提供的傳統知識、歷史記憶和社會原則。而在民眾間頗有影響的如祠堂祭祀、家族聚會和節日活動的演出中,如《張協狀元》、《趙貞女蔡二郎》、《王魁》之類的戲曲,也漸漸出現了倫理道德化的意味和趨向。近年來研究者已經注意到,南宋時期有相當多的《勸農文》、《喻俗文》、《勸孝文》、《勸學文》等通俗教育文本,包括朱熹、真德秀這些著名學者都親自撰寫這類東西。他們反復規勸世俗社會,要勤于務農、遵守鄉俗、孝順父母,如有余力則多閱讀先賢經典包括理學家的著作,爭取有個前程,“請諸父老,常為解說,使后生子弟,知所遵守,去惡從善,取是舍非,愛惜體膚,保守家業,子孫或有美質,即遣上學讀書學道修身,興起門戶”(朱熹《漳州勸農文》中語)。“通過這些將思想與觀念世俗化的途徑,士紳階層在民眾中傳播著一種后來被稱作‘文明’的生活理念,這些生活理念,大體上就是在勸導甚至強迫民眾建立和遵循一種理性的生活秩序,諸如長幼有序、男女有別的等級倫理,諸如憐貧恤寡、扶助鄉里的社會道德,諸如勤儉節約、恪守本分的個人品格以維護家族與家庭的同一性等等,當然,也包括了相當多的關于遵守國家法令的約定,無論在家族內還是在家族外,無論是普通民眾還是讀書人,都應當記住的關鍵詞就是‘秩序’,一種天經地義的、符合天理,也應當發自內心的‘秩序’。”[2]葛兆光:《七世紀至十九世紀:中國的知識、思想與信仰(中國思想史第二卷)》,〔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382-385頁。在流動性很小、大都聚族而居的“鄉土社會”中,這種幾乎無孔不入、浸潤于生活習俗方方面面的道德教化,逐漸將原本停留于儒家經典之中和士大夫思想之內的觀念性存在,世俗化為民眾自覺認同的習俗禮法,并在其生活實踐中恪守遵循,極大地促進了宋代以降中國社會的和諧穩定和制度延續。
由于清王朝忌憚漢族士紳在基層社會的主導地位,因而一直由士紳階層領導的肩負多重社會功能于一體的社會生活秩序塑造綜合體在清代不復存在。黃現瓃指出:“清代的鄉治是分割的,破壞了鄉治的整體性。鄉約由禮部管轄,單純用來司教化,以宣講圣諭為主。保甲、社倉由戶部管理,專門用來輯盜安民,社學專門用來教養,社倉專門用來救濟。各制度分開,而把明末已經發展完全的一套鄉治體系打亂肢解了,鄉約成了宣講圣諭的‘講政’,只是一套定期的政治教育而已。”[1]黃現瓃:《民族調查與研究40年的回顧與思考》,〔南寧〕《廣西民俗研究》2007年第3期。有清一代是中央集權體制規模最為龐大的王朝,其機構設置和功能分割頗有現代“科層制”意味。出于集權統治的需要,清王朝將原本一體化綜合性的鄉治體制肢解并將其中的各種職能分交政府各部門管理施行,破壞了原本由這一綜合體產生的有機統一功能,頗有地方自治色彩的核心價值體系認同模式走完了自身的歷程,成為人們視而不見的“傳統”。乾隆似乎對此有所覺察,于是從基層官員治理能力改革創新出發,反復告誡基層官員切不可將治理理解為單純的刑罰和財政的攫取,而要將基層治理與“忠孝互滲、家國一體”的道德教化聯系起來,做到“養民”與“教化”一體化,其中不無從政府官員基層治理能力綜合化出發、彌補業已形成的“鄉治”功能分割化的意圖。楊念群指出,康乾盛世滋生出對于社會穩定的需求,將合法性建設推向前臺,成為帝國文化建設的頭等大事。乾隆將傳統重視民生、民本的統治教養觀發展成為由皇帝倡導推行、國家官員“親民”督導,寓教于養、教養一體的勸善教化過程,使理學的道德規范“從一種意識形態轉化為官僚具體的政治行動”,以求擴大和鞏固統治秩序的合法性基礎。而這種行政治理道德化的統治方略,與清王朝“大一統”國家觀突破傳統“華夷之辨”的界限,開始向“多民族共同體”的王朝國家觀轉型有關。與此時得到王朝首肯的“中國認同總是大于種族認同”的政治意識相匹配,乾隆狠抓地方官員的“政治執行力”,反復強調政治穩定不僅僅在于刑律威懾,更在于道德教化,清王朝的基層社會的“政治治理能力往往以深厚的儒學道德教化作為資源,甚至成為構建‘大一統’統治格局的基石”[2]楊念群:《清朝帝王的“教養觀”與“學者型官僚”的基層治理模式》,《新史學》第五卷《清史研究的新境》,〔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版;楊念群:《清朝統治的合法性、“大一統”與全球化以及政治能力》,〔北京〕《中華讀書報》2011-09-21。。
與此同時,乾隆還將賑災救濟創新作為重大的國家制度體系,將儒家“制民之產”的治國方略發揮到時代的極限——由國家主導的賑災救濟行為的規模擴大,制度化規范化建設進一步加強,從而有效地贏得了有清一代廣大民眾對于非漢族政權統治合法性的認同,促進了清代經濟社會的穩定并得到進一步的發展。法國學者魏丕信根據大量的資料梳理和提煉,認為18世紀中葉,中國政府在自然災害期間為維持人民生產和生活發揮了巨大作用,“至少在某些情況下,對于‘皇恩’的稱頌,以及對于賑災成效——即‘全活無數’——的稱頌,并不僅僅是炫耀式的空話:這是符合現實的。而且,這現實所體現出來的,是以一整套嚴密的規章制度為基礎,經有關官僚機構付諸實施的相當復雜、技術性相當強的運作。”如此顯著的制度績效,在很大程度上是帝王的政治目的十分明確、執行意志十分堅定的結果:“使官僚政府盡可能高效地為大眾服務,并由此而加強清朝的統治。在這方面,救濟災民是驅動地方官府、使之行動起來的最好機會”。18世紀的清政府已經積累了相當可觀的財政和糧食儲備,因而有可能通過大規模的賦稅蠲免,通過從市場上購買大量糧食,通過大量的無償賑濟、免息貸款,來推行它的“慈恩”政策。集中力量辦大事這一“大一統”集權體制的優勢,在清初已經彰顯。中國學者李伯重在該書的“中文版序言”中強調:“魏氏通過在本書和其他有關論著中所作的深入分析,發現了明清(特別是清代)國家的許多重要特點。他指出,與近代以前的歐洲國家相比,明清國家把人民(特別是農民)的物質福利作為國家要解決的頭等重大的問題。與過去相比,明清時期(特別是在18世紀)國家對農民物質福利的注意重點,已經從生產性活動轉到了消費。為了社會秩序的安定,國家制定了系統的政策以穩定若干重要民生物資(特別是糧食)的供給,并以常規的和非常規的手段干預食物供給狀況。清朝創建了一個復雜的糧食供給系統。在這個系統中,朝廷向各地地方官員收集糧價、氣候和降雨的資料,以預測何時何地可能發生嚴重缺糧以及研究如何作出反應,而中心是建立與維持一個儲糧數百萬噸的倉儲系統。這些糧倉主要建立在縣城和小市鎮,代表著國家對普通人民物質福利的承諾。這些做法在歐洲是完全無法想象的,更遑論能夠做到了”。“明清國家的基本國策是擴大與穩定生產及分配,以創造穩固的財政收入和安定的社會秩序,從而維護和擴大其統治的能力”,“這說明當時的國家,不僅有愿望,而且也有能力執行大規模的計劃,以改善普通農民的生活,從而表明中國國家比起當時的歐洲國家來具有更高的效率和更強的使命感。”[1]〔法〕魏丕信:《十八世紀中國的官僚制度與荒政》,〔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16頁。清代的中央政權靠其積累起來的強大國力,通過創新大規模的國家賑災制度,促進了中原民眾對于外來統治階級的認同,并通過基層治理與道德教化有機聯系的制度創新,把儒家先富后教,民生與教養并行的“制民之產”理念發揮到了自然經濟時代可能達到的極致,奠定了有清一代二百多年統治的合法性基礎。
十八大報告強調“在改善民生和創新社會管理中加強社會建設”,而“加強社會建設,必需以保障和改善民生為重點”。在“多謀民生之利,多解民生之憂,解決好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的基礎上,傳統民生與教化并行的共識凝聚邏輯,面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歷史條件下的法制化制度化規范化的時代轉型。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與制度建設之間的關系角度看,這種轉型主要表現在這樣三個方面:第一,國家層面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價值理想的實現,要靠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社會制度建設,以及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公民素質建設這樣兩個層面的法治化制度化規范化建設進行保障。沒有相關的社會制度建設和公民素質建設,國家價值的實現就是一句空話,也就是說,國家價值體現于、實現于社會層面和公民層面的相關制度建設之中,是后二者共同努力的結果。第二,以公平正義為導向的社會主義制度建設,既是創建能夠有效地把權力關進去的“制度籠子”,以彰顯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消除阻礙人民群眾認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心理障礙和不滿情緒的需要,也是實現黨必須在憲法和法律范圍內活動、政府行為必須法治化規范化,以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需要。對于執政黨主導的制度創新過程而言,缺乏法制化制度化規范化的生產環境、工作環境和生活環境,公民訴求的表達、公民行為的模式就無法完成從傳統的非制度化向現代的制度化的歷史轉型,人民當家作主這一社會主義制度的根本屬性就無從體現,全面提高公民道德素質的歷史工程也就無從談起。第三,公民素質建設本身就構成了公民社會建設的基本層面,或者說,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等公民基本素質的形成,本身就是公民積極參與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社會制度建設的結果;而公民道德素質的全面提高,公平正義社會環境的建設與維護,本身就是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國家價值實現的前提。
總之,如何通過以改善民生為導向的制度創新,實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普及化、大眾化、生活化,使其得到全民族的衷心認同,以強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制度的向心力,發掘、梳理和提煉相關傳統文化礦藏中蘊含的豐富資源,是其中的一個重要方面,我們應予以足夠的重視。
〔責任編輯:錢繼秋〕
蘇志宏,西南交通大學政治學院教授 610031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資助項目(12XKS007)、西南交通大學“文科發展戰略·馬克思主義理論學科建設”資助項目、西南交通大學思想政治教育重點科研基金項目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