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舞臺上的中國角色

王正緒

從3月22日開始，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對歐盟總部和幾個歐洲國家進行了訪問。習近平自2012年秋擔任中共中央總書記，在訪問過一些國家后，到2014年春天首次訪歐，但如果把習近平的此次訪問放在中國全球外交的格局中來考察，我們會發現，此次訪問有很多值得關注的亮點。

首先，習近平的歐洲之行展現了中國參與領導全球事務的新態勢。習近平主席在荷蘭海牙的核安全峰會上闡述中國對全球核安全問題的立場和應對方針，就是在歐洲提供的舞臺上就重要的全球性事務發出中國的聲音。隨著中國經濟實力和綜合國力的增強，對于幾乎所有的全球性事務，如自由貿易、能源安全、氣候變化等，中國的角色和立場都不可或缺。在核安全問題上，中國一方面堅持和平利用核能，另一方面又恪守核武器只用于自衛的原則，承諾絕不首先使用核武器，這對所有核武器持有國具有巨大的表率作用。此次峰會表明，世界的核安全問題需要中國更積極地參與，中國的立場能夠有效促進和平利用核能、確保核材料安全，并敦促核大國盡快減少核武器的存量。

習近平在訪問法國時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發表的演講，也是利用歐洲提供的舞臺促進全球在文明對話、接納和發展人類多元文化的神來之筆。今日中國的崛起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經濟現象或國際關系及地緣政治現象。中國整體實力的提高代表了一種文化和文明對西方長期持有的西方文化中心主義的沖擊。以此為現實基礎，中國悠久的歷史和文化、中國的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等，開始全面地展現在世界面前。隨著西方社會逐漸接受和擁抱中國文化和文明，世界也將進入一個多種文明與文化互相尊重、競相綻放的時代。

中國領導人在歐洲對全球事務發揮影響力，這一景象有著頗深的寓意。隨著歐洲整體經濟實力在全球的相對下降，歐洲在外交上也在發生著從角色到舞臺提供者的轉變。這個轉變表現在，中國和其他新興經濟體在世界事務中發揮越來越多的作用，而歐盟和歐洲各國因為面對嚴峻的內部困難，在國際事務中能夠起到的作用正在相對變小。但是，歐洲仍可為解決全球事務提供舞臺，并借此來維持自己在全球事務中的存在。

在英國，一直存在“溫布爾頓化”的說法：每年的溫布爾頓網球賽，參賽的選手來自世界各國，而英國選手從來拿不到獎杯。對英國來說，雖然得不到冠軍，但因為主辦一次成功的賽事，英國人仍然相信自己是勝利者。事實上，整個歐洲都需要積極地迎接自己在全球事務中的“溫布爾頓化”；歐洲國家雖然不能對全球事務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可以扮演好一個召集人和主辦者的角色，畢竟歐洲國家在語言、組織與服務等方面仍具有領先的水平和優勢。

回到歐洲的視角來看，習近平對荷蘭、法國、德國和比利時等國的訪問表明，中國與歐洲各國的雙邊關系進入了新階段。中國最高領導人對這幾個國家的訪問，代表了近年來中國綜合國力迅速提高的背景下，歐洲各國積極謀求和中國發展實質性雙邊經貿、技術、人文關系的大趨勢。中國在和西歐、北歐、南歐和中東歐各國的交往中，面對著不同的機遇和合作愿望而大有可為。

過去，歐洲各國經常抱怨中國在經貿合作上對歐洲采取“分而治之”的手段——通過拉攏一國來打壓另一國；如果某國對中國的人權等內部事務過分指責，中國就在經貿合作上對其加以懲罰，而把商業機會送給另一個歐洲國家。近年來這種摩擦發生的概率逐漸下降了。這一方面是因為歐洲各國對中國國內政治與社會治理的復雜性有了更多的認識，從而在某些問題上對中國的立場接受和理解的程度有所增加。另一方面，歐洲各國對于中國巨大的投資潛力和龐大市場的依賴程度持續加大，因而在政治上和國際關系中挑戰中國的意愿也大大減弱。

事實上，中國現在不需要在歐洲各國家之間制造競爭，相反，能夠越來越多地對歐洲各國提供不同的經貿合作機會。例如，中國向法國采購航空器材；與荷蘭可以在港口、物流方面開展合作；在制造業、人民幣國際化等領域則與德國形成巨大的共同利益。

總之， 歐洲對中國的投資和市場有巨大的需求；中國也可以利用歐洲的市場為中國企業和資金創造收益，并讓歐洲的技術和創新服務于中國經濟升級；同時學習歐洲先進的企業、社會和政府管理理念，促進中國的經濟和社會發展。從這個意義上講，中國在和歐洲交好的同時，中歐關系的發展還需要更進一步、更深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