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彭納 攝影/廉鋼
尋路農村養老(上篇)
●本刊記者/彭納 攝影/廉鋼
據聯合國預測,1990至2020年世界老齡人口平均年增速度為2.5%,而同期我國老齡人口的遞增速度為3.3%,世界老齡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從1995年的6.6%上升至2020年的9.3%,同期我國由6.1%上升至11.5%。無論是增長速度還是比重,中國老齡化速度都超過了世界平均水平。照此推算,到2020年,我國65歲以上老齡人口將達1.67億,約占世界老齡人口總數的24%,屆時全世界每4個老人之中就有1個來自中國。
如今在中國的農村,60-65歲的老人儼然成了主要勞動力,過快的老齡化已經將老年期的界定打破。而隨著老齡化的不斷加快,被打破的將不僅僅是老年期的界定,中國的養老方式也正在隨著這場人口的變化而變革著。本文將以提取關鍵詞的方式,分別以上下兩篇剖析變革之下農村養老的出路。
模式
傳統的家庭養老遭遇困境
中國的養老自古以家庭為單位,在農村,這樣的養老方式更是代代相傳。一棟房,一座院,幾畝土地,一大家人,這是農村家庭普遍的生活方式。但是隨著計劃生育政策在農村的實施,以及老齡化勢頭的加快,農村原本的家庭結構正在逐漸縮小化、核心化,十幾口人的大家庭正在逐漸向三口人或者四口人為單位的小家庭模式轉變。再加上經濟轉型期農村大量青壯勞動力向城市流動,家庭養老功能退化的現象在農村日漸凸顯。
現在到農村,你會發現,年輕人的身影少了,田間地頭勞作的都是頭發斑白的老人。趙文忠,是土生土長在西充縣太平鎮樂河寺村的村民。今年77歲的他有5個子女,3個兒子、兩個女兒,如今5個子女都去廣州打工了,家里就剩下他和老伴兒兩個人。老兩口身體還算健康,所以平日地里的農活基本都是自己打理。說起遠在廣州的孩子,趙文忠有些驕傲又有些落寞,每年能見到兒女和小孫子的時間只有春節那短短的幾天;但轉念一想,兒女在外打工也不容易,老人也只能把自己的那份孤寂深埋在心底。趙文忠的情況并非個案,村支部書記范均成介紹,村里絕大部分的年輕人都選擇到外地打工,少數留在村里的,也都不是以種地為生,而是做些小買賣掙錢。
一方面,村里少了青壯年,家庭養老的支柱缺失。另一方面,農村的養老體系嚴重滯后于城市,依靠社會養老取代家庭養老的想法在農村實現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那么在家庭養老與社會養老的雙重模式之下,農村的老人應該如何“養”?
“以老助老”新模式的探索
在西充,雖然社會養老還處于起步階段,但是縣上已經有3所民辦的養老院,每個鎮也都有敬老院,但是社會養老還是無法取代家庭式養老。
究其原因,有多個方面。范均成介紹,首先是老人對自己家的眷戀感特別強,多數老人還是希望守著自己的家業;另一個阻止社會養老模式發展的重要原因,則是養老院每個月收取的600-700元的費用,對于村民來說還是不小的負擔。在樂河寺村只有少數家庭條件相對較好的老人選擇住到養老院,絕大部分村民仍然堅持傳統的家庭養老方式;還有一些老人本來已經住到養老院了,但是因為不習慣養老院相對固定的作息時間,而選擇回到家里自己住。因此家庭養老,還是農村老人的首選。
西充縣民政局的相關負責人介紹,現在農村的養老仍然要以家庭為根基,但是對“家庭”的概念有了新的定義。如今在西充,每個鄉鎮都成立了老年人協會,互助式的養老正在農村悄然興起。
所謂互助,就是鄰里之間的相互幫助,在鄉里鄉親的投票下,選出村里身體健康又有責任心的村民擔任老年人協會的負責人,這些稍微“年輕”的村民要擔負起為村里所有老人服務的職責。村里老人有了病痛找上他們,小病在村里醫療室看,大病由協會負責人聯系村干部安排到大醫院就診。因為是鄰里鄉親,大家彼此熟悉,所以現在的農村家庭養老的支柱由兒女親人變成了鄰里鄉親。
“以老助老”的模式為家庭養老找到了新的出口,雖然這種模式只是養老環節中最為基礎的,還沒有形成護理、照料等一套完善的養老體系,但這無疑是農村養老的一次有利嘗試。
從“有名無實”到“有名有實”的農村養老金
養老不光是有了模式就能順利開展的,資金是另一個不可或缺的重要保障。
在城市的養老體系里,養老保險是城市人口養老的重要資金保障,而城市人口是在繳納了相應的養老保險并且滿足年限以后,才能夠享受養老保險金,所以城市養老金是由政府和市民共同承擔的。而在農村,情況卻不同,2009年,我國開始在農村試點“新農保”,“新農保”在籌資模式和養老金待遇上都做了重大調整。籌資模式上,“新農保”由個人繳費、集體補助、政府補貼構成。政府對符合領取條件的參保人全額支付基礎養老金,其中中央財政對中西部地區給予全額補助,對東部地區給予50%的補助;地方政府應當對參保人繳費給予補貼。養老金待遇上,由基礎養老金和個人賬戶養老金組成,支付終身。
一方面,中央確定的基礎養老金標準為每人每月55 元, 地方政府可以適當提高和加發。另一方面,國家為每個新農保參保人建立終身記錄的養老保險個人賬戶、個人繳費、集體補助及其他經濟組織、社會公益組織、個人對參保人繳費的資助,地方政府對參保人的繳費補貼,全部記入個人賬戶,個人賬戶儲存額目前每年參考中國人民銀行公布的金融機構人民幣一年期存款利率計息。
這一次的“新農保”探索,在國家補助及養老待遇上更加明確,逐步由“有名無實”走向“有名有實”,也更能體現其互助共濟的社會性。“新農保”的試點,是我國農村社會養老保障發展的重要一步。
在西充縣,“新農保”已經做到全覆蓋,44個鄉鎮的老人都已經納入“新農保”范圍,而且地方財政也將每人每月55元的養老金標準提升到了每人每月60元。如今西充縣村子里年滿60歲的老人每月都能領取60元養老金。
設施建設,多渠道籌措資金
與養老金的發放相比,農村養老基礎設施的建設還顯得捉襟見肘。
西充縣仁和鎮大灣頭村,為了給老人提供更便捷的服務,村里建起了一個日間照料中心,中心雖然不大,但是休息室、醫務室、廚房、活動室、娛樂室等一應俱全。中心建立之初,政府劃撥了10萬元的資金,但由于建房和購買電視、冰箱、床等基礎設施的投入,10萬元顯得杯水車薪。而且照料中心建成以后,老人們到這里休息、吃飯、娛樂都免費,運作經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由于政府能夠劃撥的資金只有10萬元,那其他的費用如何解決?沒有資金照料中心將面臨夭折的可能。這時候,村干部想到了以募捐形式籌集資金的辦法。在中心開始動工建設后,村里給外出打工的村民每人發了一份倡議書,將照料中心的建設規劃、今后的作用告知給這些村民,希望村民自愿捐贈一些資金,作為中心建設和后期運作之用。
收到倡議書,了解到照料中心的具體作用后,立即有一些在外打工的村民響應,捐款從200元到10萬元不等。大灣頭村老年人協會的工作人員介紹,這是外出打工的年輕人和村里達成的一種默契,他們為村上捐錢,而老年協會將錢用在老人身上,這也讓在外打工的年輕人多一份安心。
而在西充縣太平鎮敬老院,政府投資500多萬元來為敬老院建新房、配備運動器材等,但敬老院仍然組織身體條件許可的老人靠著養殖業和種植業,為敬老院每年創收20萬元。“不能只等著政府的投資來運營敬老院,20萬雖然不多,但是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敬老院老人們的生活。”太平鎮敬老院趙院長說。
募捐、自給自足這樣的形式,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政府資金不足的經濟壓力,也算是在無奈中找到了一個解決辦法。
“老有所養”并不是一句空話,農村養老雖然還在起步階段,每一次的改革都顯得“步履蹣跚”,從養老模式、養老資金到養老權責、政府購買養老等都還存在著許許多多的問題,但是改革在進行著,變化也在發生著……(敬請關注下篇)
(責編:雷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