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的兜玄國

本期主題：神奇“小國度”

今天我要帶著你們?nèi)ネ黄衿娴耐恋兀蜕弦黄凇恫幌氘斁奕说木奕恕防锏木奕瞬灰粯拥氖牵@里生活著一群“小人”，他們只有寸把長，有的住在耳朵里，有的住在地底下。

——什么？耳朵里和地底下也能住人嗎？

——當然！不信？那就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這是唐朝進士張佐少年時代所聽到的一個奇聞。

少年張佐騎馬去鄂杜。從家里去鄂杜有幾天的路程。張佐騎在棗紅馬上，“嘚嘚嘚”往前趕路。突然，一頭青驢馱著一位紅臉老先生，從斜路里出來，正巧同他會合。老先生穿著平常，背個鹿革囊。青驢四蹄皆白，到棗紅馬身邊，“啊啊啊”叫起來，大概是跟棗紅馬打招呼吧。張佐正愁沒伴兒，一見大喜，便同老先生并排前行。他問老先生：“您老貴姓？從何而來？”

老先生笑而不答，兩腿一夾，青驢加快了腳步，張佐催馬緊緊跟上。

走了一程，張佐又問。老先生還是笑而不答。“大概耳朵不大好。”張佐提高聲音，又問了幾次，老先生發(fā)火了：“你這個人怎么回事？難道我是賊，是強盜嗎？你如果懷疑我，就離得遠點兒，亂盤問什么！”

張佐連忙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心里卻在想：“這老先生真是古怪透頂！”

老先生一聲“嘟駕”，小青驢馱著他箭一般向遠方馳去。張佐搖搖頭，催棗紅馬緊追不舍，可始終沒追上。

太陽落山的時候，張佐來到一家旅店借宿。碰巧老先生也住在這里，而且與他同住一室。

張佐進去時，老先生已經(jīng)躺在床上，頭枕在鹿囊上，似睡非睡。張佐叫來了酒菜，望了老先生一眼，心里說：“叫他一道喝吧。”

話到嘴邊還未開口，老先生已經(jīng)騰地跳了起來，喜形于色地說：“這正是我之所好，你怎么知道的呢？”

張佐感到好笑，但又不敢笑，怕笑出毛病來，讓老先生再發(fā)脾氣。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盞，喝得十分暢快。這時，張佐乘機說：“晚輩孤陋寡聞，懇請老先生賜教。”

“好啊。”這回老先生答應得很爽快，“你想知道我姓甚名誰，從何處來，是不是？等我給你講個故事，你便一清二楚了。到時候你可別大驚小怪！”

接著，老先生一面喝酒，一面滔滔不絕地講起來，講了一個通宵。

很久很久以前，有位薛胄先生，生性清高，滿肚子經(jīng)綸，卻不愿做官，他遠離鬧市，隱居在鶴鳴山下，攻讀黃老之學。有時與好朋友相會，通宵達旦，比什么都愉快。在他三間草堂外面，前面是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后面是隨風呼呼作響的竹林，山上的泉水從宅旁經(jīng)過，聲音十分悅耳。

這年八月十五傍晚，薛胄在月下獨飲，不時吟幾句自己的詩作。酒到半酣，他舉杯望著明月說：“我薛某如此潔身自好，一塵不染，難道還沒有異人來陪我嗎？”

“嗎”字剛從口里出來，忽然覺得兩耳有車馬聲，“隆隆隆，踏踏踏”，而且越來越響。他馬上感到很疲勞，放下酒杯，進屋睡覺去了。

薛胄的頭剛貼上枕席，便有兩輛二三寸高的驢車，朱輪青蓋，從他耳朵里出來。兩輛車上都坐著一個童子，也只有二三寸長，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兩個童子叫車夫扶著下了車，紅臉童子對薛胄說：“我們是從兜玄國來的。方才聽你長嘯月下，韻甚清澈，不勝欽佩，特請你到敝國賜教。”

薛胄酒已醒，笑著說：“你們這兩個小精靈，真是有趣。明明是從我耳朵里鉆出來的，哪有什么兜玄國？”

兩個童子異口同聲說：“誰說你耳朵里有兜玄國啦？兜玄國在我們耳朵里！”

薛胄哈哈大笑：“你們?nèi)瞬庞形叶溟L，哈哈哈……越說越不著邊際！”

紅臉童子不高興了，大聲呵斥：“你不要笑嘛！再笑就對你不客氣！”

白臉童子忙阻止紅臉童子：“好好說，不要發(fā)脾氣。”

紅臉童子又緩和下來，“不信，你看我耳朵里的兜玄國，比你們的國家小嗎！”

紅臉童子把耳朵側過來，想叫薛胄往里邊看。可是，他那么小，薛胄即使趴在地下也不行。薛胄只好把他放在手心上，再往他耳朵里看。薛胄只看一眼，就忍不住驚訝地叫起來。只見紅臉童子的耳朵里，碧綠的田野一望無際，崇山峻嶺，隱約可見，確實是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薛胄把紅臉童子放下來，對兩個童子抱歉地說：“對不起！請原諒我愚昧無知。”

兩個童子也不生氣，紅臉童子說：“怎么樣，跟我們走一趟好嗎？”

“謝謝！”薛胄從紅臉童子耳朵里鉆了進去。當時他也鬧不清，是自己身體忽然變小了呢，還是紅臉童子忽然變大了？反正自己是輕而易舉地進去的。他一進去，就來到一座古老的城堡面前。高高的城墻，朱紅的門樓，好不氣派。他從雄偉的城門進去，只見馬路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非常熱鬧。

這時兩個童子已經(jīng)來到薛胄面前，引導他去見蒙玄真伯，也就是國王。

蒙玄真伯的大殿，富麗堂皇，世間無雙，到處都裝飾著黃金和碧玉。

薛胄進來時，蒙玄真伯正端坐在翠簾帷帳里，頭戴通天帽，身穿云霞日月服。翠簾左右有四個童子侍立，左面的手執(zhí)白拂，右面的手執(zhí)犀如意。薛胄到翠簾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也不敢仰視，趴地便拜。蒙玄真伯欠欠身體，說：“不必客氣，快請起來。你有緣在我國當主篆大夫，請吧。”

薛胄心想：“我對做官一向不感興趣。不過，在這里倒可以試它一試，看做這里的官是什么樣子。”他謝過國王后慢慢走出大殿去。兩個童子笑著對他說：“你真有運氣，一來就當上大官，我們在真伯周圍干了這么多年，也不曾當上什么官。”薛胄笑笑。兩個童子把他領到一個官府，從此他便做起官來了。這個官兒，十分容易當，根本不需要動手動口，他只要心里產(chǎn)生一個念頭，左右就知道了，就會幫助他把事做好。

當官沒事做，算什么官呀，薛胄感到無聊，感到不如隱居在深山老林里研讀黃老之學愉快。特別是在這里，沒有一個知己，紅臉和白臉童子雖然常常來看自己，可沒什么好談的。因此回鄉(xiāng)之情油然而生，并且日益強烈起來。有一天，他登樓遠眺，忽然詩興大作，隨口念道：

風軟景和煦，異香馥林塘。

登高一長望，信美非吾鄉(xiāng)。

他把詩給兩位童子看。紅臉童子發(fā)火說：“你這個人真是不識好歹！在這里不是很好嗎？你們那里有什么值得留戀的？”

“那到底是我的故鄉(xiāng)呀！那里有我的親人，有我的朋友……”

“好啊！你回去吧！”紅臉童子沒等薛胄把話說完，就推推搡搡，使薛胄如入云里霧中，瞬間便跌落下去。跌到地上，他睜眼一看，自己已從紅臉童子耳朵里出來，回到深山隱居的老家了。紅臉童子說聲“后會有期”后，就跟白臉童子一起，忽地不見。

薛胄不久后死了，但若干年后又活了，這時，他已變成了一個少年。

老先生講到這里，抿了一口酒，瞇起眼睛問張佐：“你知道這個少年是誰？嘿嘿，就是你呀！”

“啊？”

“而我呢？就是那個紅臉童子！”

張佐又“啊”了一聲。等轉過神來，老先生化作一道白光而去，外面的白蹄青驢也同時不見了。

“隆隆隆，踏踏踏”，兜玄人民真神奇，耳朵深處藏國家。故事到這里就完了，真是意猶未盡啊！

假如你是張佐，回過神以后，你會想辦法再回到兜玄國嗎？后面又會發(fā)生怎樣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