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高手紐約論道中國藝術市場

方曉

“20年前，中國嘉德拍賣公司的創始人陳東升、王雁南懷著‘朝圣的心情來到紐約，觀看國際拍賣巨頭的拍賣會。20年后，多位中國藝術品拍賣界先鋒人物搭乘同一架飛機來到紐約，與海外諸多業內人士齊聚一堂，共同研討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現狀與未來。”

紐約時間3月13日，北京華辰拍賣有限公司董事長甘學軍在紐約曼哈頓舉辦的“中國藝術市場：現實與未來”國際論壇上發出上述感慨。而此言也道出了不少藝術品市場人士的心聲：“可見中國藝術市場的國際地位變化”。當日，紐約的氣溫驟降到零下7度，不過位于紐約曼哈頓蘇活區的克羅斯比街酒店卻異常熱鬧。關注中國藝術品市場發展的各路精英匯聚于此，共同分享這20年來中國藝術市場所取得的輝煌成果。據了解，這個由中國拍賣行業協會與美國Artnet全球有限公司共同舉辦的論壇，是首次以紐約為舞臺、以中國藝術市場為主題的盛會。論壇圍繞著“新興經濟體下的中國藝術市場”、“中國藝術品需求和藝術品金融化趨勢”、“國際視野下的拍賣市場的展望”以及“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四個話題展開。與會者深入淺出，結合現實并展望未來。不少熱點問題都引起了臺下觀眾的興趣，他們有針對性的提問也成為本次論壇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本刊記者在現場還注意到，此次論壇演講嘉賓不僅有國內多家知名拍賣企業的掌門人，如中國嘉德拍賣公司董事總裁王雁南、北京榮寶拍賣公司總經理劉尚勇、北京匡時拍賣公司董事長董國強、北京華辰拍賣公司董事長甘學軍等，也有來自蘇富比、佳士得兩大國際拍賣巨頭的高管人士以及法國拍賣工會會長等人士的參與，他們對藝術品拍賣市場的真知灼見頗引人注目。此外，北京畫廊協會會長程昕東、中央美術學院教授趙力、紐約亞洲協會博物館館長招穎思、《美國藝術》雜志亞洲版主編理查德·韋恩、摩帝富藝術集團副總裁兼亞洲區總經理黃文睿博士等的發言，也同樣贏來陣陣掌聲。

此前中國拍賣行業協會在國內已成功舉辦了三屆國際論壇，此次紐約國際論壇則是首度移師海外。中國拍賣行業協會會長張延華表示，備受世人關注的中國藝術品市場中，拍賣無疑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其有機帶動和引領著中國藝術品市場，并影響著全球藝術市場格局的改變，也奠定了中國藝術品的國際地位。“此次論壇適時地讓全球藝術市場權威人士匯聚一堂，共商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發展，無疑會有助于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發展及國際化的步伐”。

Artnet全球有限公司總裁雅各布·帕布斯特認為，未來中國會繼續在國際藝術市場中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也希望此番的國際對話是一次有意義的嘗試，并對全球藝術市場標準的發展有所推進。

論壇在紐約首次“亮相”就受到海內外人士的好評，認為此次論壇舉辦得非常及時。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20年的發展有目共睹，槌起槌落間，不少企業已不再拘于國內——步伐越來越遠、越來越快，他們的一舉一動無疑也影響著全球藝術市場。“很多企業和人士都希望走出去，到更大的舞臺上展示我們的形象，傳遞我們的聲音，擴大我們的影響。這也是此次論壇舉辦的一個初衷”。張延華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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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以紐約為舞臺的“中國藝術市場：現實與未來”國際論壇備受矚目。為何把論壇移師紐約？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扮演了什么樣的重要角色？針對這些問題，中國拍賣行業協會會長張延華接受了本刊記者的專訪。

《中國收藏》：此前中國拍賣行業協會在國內已成功舉辦了三屆國際論壇，此次為何把論壇移師紐約？

張延華：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20年的發展，是踏踏實實的，也是快步增長的。其影響在不斷擴大，這不僅讓中國的文物藝術品拍賣企業有了走出國門的需要，也讓國際上相關人士、機構對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的興趣有了明顯提高。可以說，不管是量上還是質上，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在國際上都占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如今，中國文物藝術品的話語權在中國，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的主導者是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企業。現在，國際上的相關人士、機構已經不滿足于分散地到中國走一走、看一看，而是希望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企業能夠走出去，到更大的舞臺上展示他們的形象，傳達他們的聲音。所以，歷史走到今天，是必然的結果，此次在紐約召開國際論壇可謂勢在必行、水到渠成。

《中國收藏》：近些年，中國藝術市場的國際地位顯著提升，在國際化進程中，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重要角色？

張延華：如今人們關注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通常會把興奮點放在經濟價值上。其實，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與其他有形資產、無形資產拍賣市場有著很大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之處在于“文化”，這也是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的靈魂。基于此，衡量它的價值絕不能單純地用成交額、利潤、稅收等等經濟數字判斷，而是應該擴展到更廣闊的領域，甚至是意識形態、人文社會領域范疇中考慮。

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發展，一部分人富裕了，但光有錢只是“土豪”，我們不能引導人們只認錢，國家的進步應該是整體國民素質的提高。為什么文物藝術品拍賣在整個中國拍賣成交額中只占極少的份額，但它的影響卻可以達到90%以上？因為國內外許多人對中國拍賣的了解，通常是看拍了哪幅畫哪件古董，而不是看拍了哪塊土地。文物藝術品拍賣傳播了文化，而這也是它區別于其他拍賣的不同之處。

雖然所占份額不大，但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下的功夫卻非常深，這也體現了行業的社會責任。即通過我們的平臺、我們的渠道，利用行業公開、公平、公正的原則，去宣傳、推廣我們的理念以及傳統、民族當中寶貴的東西。文化是有地域性、民族性的，要想真正實現世界大同，需要文化的交流、融合。這也正是舉辦此次紐約國際論壇的意義所在。

此次國際論壇中，與會者深入淺出，對中國藝術市場的國際視野、藝術品金融化等問題各抒己見。其中，國際化、多元化無疑是談論最多的關鍵詞。

關鍵詞：國際化

盡管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只有20年歷史，但近年來的飛速發展卻讓各路人士紛紛聚焦于此。據最新發布的Artprice數據顯示，2013年全球藝術品拍賣成交額達到120.5億美元，而中國連續第四年當仁不讓地蟬聯最大買家，成交額高達40.78億美元。endprint

自2003年起，中國藝術品市場開始了驚人的成長，市場份額不斷提高，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機以后，這個市場反而進入快速成長期，引起了國際藝術市場的極大關注。中國拍賣行業協會藝委會顧問孫秋霞認為，這與國家政策、宏觀經濟密不可分。在她看來，經濟的發展、收藏隊伍專業素質的提高以及在中國文化政策的影響下，中國藝術市場取得了非常好的發展態勢。各級政府都很重視文化發展，2013年還創建了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有關文化產業發展的政策也即將出臺，這都給予了行業很大的信心。

中國藝術市場的迅猛發展也引起了國際藝術市場人士的關注。紐約亞洲協會博物館館長招穎思博士感嘆道：“中國藝術市場的發展達到了令人驚奇的程度，在北京就有200多家藝術品拍賣公司，這樣的規模在歐美國家是前所未有的。”

“其實，現在講中國藝術市場國際化，有些‘過時了。”北京匡時國際拍賣有限公司董事長董國強如此說道。近幾年來，一方面，中國內地拍賣企業如中國嘉德、北京保利紛紛進軍海外；另一方面，國際拍賣公司如蘇富比、佳士得則選擇在中國內地“安營扎寨”。這種 “一進一出”的舉動在董國強看來，是中國文物藝術品交易中心開始向內地轉移的信號，中國藝術市場正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關注。

關于“一進一出”，佳士得亞洲藝術部主席暨國際總監石俊生也深有感觸。他認為藝術市場國際化的衡量標準需要雙向溝通，包括國際拍賣公司進入中國市場以及中國拍賣公司走進國際市場。他表示藝術市場的國際化有望獲得更多的新客戶、跨文化的藝術體驗、最佳實踐方案的學習和分享，以及傳統國際拍賣中心客源的擴張。

當然，中國藝術市場目前還存在一些問題，比如一、二級市場倒掛、原創能力不足、假拍、稅收太高等等，但與會人士對中國藝術市場的國際化未來充滿信心。北京華辰拍賣有限公司董事長甘學軍說：“中國有了第一部《拍賣法》，有了功能完備的拍賣行業協會，制定了文物藝術品拍賣的國家標準，而文物藝術品拍賣在經濟、市場領域的影響也被熱烈地討論，直至今天論壇的召開，充分說明這個行業是多么渴望在國際上占有一席之地及被世界認識與了解。”在他看來，這個市場一方面需要各方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另一方面也需要市場、經濟、法律等環境的改善。而作為身處國際一體化趨勢中的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怎么拍比拍什么、在哪兒拍顯得更重要”。

關鍵詞：多元化

房地產不景氣、股市一落千丈，熱錢往哪里流？流向了藝術市場。近年來，藝術品信托、基金、保險等產品在中國內地蜂擁而現，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藝術品投資領域。面對這類產品，人們問得最多的一句話是：預期收益是多少？尤其當收藏品演化為投資籌碼，中國藝術品收藏投資漸趨多元化、金融化之時。另外，藝術消費也成為藝術市場多元化的重要力量。

近些年，中國富豪階層越來越熱衷于藝術品投資。《巴倫周刊》資深編輯理查德·莫瑞斯介紹說，過去五年大量資本進入美國藝術市場，被稱為“華爾街熱錢”，財富人群更加關注如何以最低風險投資達到最高的回報。而隨著中國藝術市場與國際市場的接軌，中國藏家也在發生變化。在財富排行榜上，只有6%的藏家其藏品來自家族，而其余則是依靠積累。

一個引人關注的現象是，許多人并非真正喜歡藝術品，而是將藝術品當成了投資品。摩帝富藝術集團副總裁兼亞洲區總經理黃文睿發現在投資風險方面，中西理念截然不同。據他介紹，中國人的投資理念是“守本”，即保本保底；而在西方，投資風險則由投資人承擔。正因為如此，當藝術品金融產品發售后，他聽到中國投資人問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能不能保本，“可是怎么能確保每一筆資金操作都能獲利呢？”

當然，如何選對藝術品也成為擺在投資人面前的一道難題。黃文睿認為“對”的藝術品取決于四個方面：一是考慮藝術品的流動性；二是考慮是否為藝術家代表作，這關系到價格，一位成熟藝術家的代表作，其定價是很明確的；三是考慮能否取得，市場中大家都在找的藝術品，價格一定是昂貴的；四是考慮珍貴性，怎么選擇，為何選擇，這都需要深入研究。

另外，還有一個現象不容忽視，那就是藝術消費。北京榮寶拍賣有限公司總經理劉尚勇表示，近幾年投資藝術品的人增多，中國藝術品的價格迅猛增長，并且已經跨入了“億元時代”，這顯然與藝術消費不無關系。所以說，如果藝術市場中只有傳統收藏家，那么交易是不充分的。畢竟傳統收藏家是有選擇地購買，如果不能滿足特定需求，那么再多的拍賣會他們也不會去參加。而在藝術消費領域，購買藝術品既可以用來裝飾生活空間，也能展示自身的社會地位。劉尚勇希望能有更多的畫廊介入，輸入更多的新鮮血液，比如新水墨就比較適合藝術消費。值得一提的是，藝術市場需求的多元化也促使了很多新興業態的蓬勃發展，比如與藝術消費聯系緊密的網上藝術品交易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