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冠立+熊健益+王艷云
【摘要】在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的政策背景下,對我國中等收入群體測度方法進行研究是必要的。本文在對大量國內外相關文獻進行研讀后,得出以下幾點結論:第一,我國中等收入群體的概念可從收入的角度出發,以避免受到社會學界眾多觀點的混淆;第二,中等收入的絕對標準與相對標準之分,應為絕對標準的確定尋找可靠的依據;第三,與等分法或指標法相比較而言,利用核密度估計法測算我國中等收入群體比重效果更好。
【關鍵詞】中等收入群體 中等收入絕對標準 核密度估計法
在黨的十六大報告中,江澤民指出,未來20年左右,我國在社會再分配方面應“以共同富裕為目標,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水平”。這一論斷發展了“先富共富”理論,同時也豐富了我國的收入分配政策。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是社會前進的“穩定器”,是經濟發展的“助推器”,是促進先進文化消費和創造的動力。中等收入者已成為繼“溫飽”、“小康”之后,又一個衡量人民生活水平的標準,也是我國經濟發展“三步走”戰略的新的追求目標。那么,弄清楚什么是中等收入者,中等收入者的劃分標準是什么,擴大中等收入者的意義何在,如何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等,就顯得十分必要。
一、關于中等收入群體概念的研究現狀
對于中等收入者的表述,在不同學術界是不同的。在國外都表述為“中產階級”,有其特定涵義。國內社會學界表述為“中產階層”或“中間階層”。經濟學界則早有人主張:按收入的高低來劃分是一種簡明的辦法,為避免使用階層概念時引起不必要的爭論,在學術討論中,使用“中等收入群體”這一概念不失為一種選擇。
(一)社會學界的中產階層觀
中等收入群體在國外一般稱為“中產階級”。從馬克思、恩格斯[1]1848年用德文所寫的《共產黨宣言》中第一次提出“中產階級”的概念算起,迄今已經有160多年的研究歷史,中產階級基本理論主要建立在馬克思的階級分析理論、凡勃倫的有閑階層理論和馬克思·韋伯的多元分層理論之上[2]。李拴民[3]認為在西方國家中,“中產階級”是占社會人數比例較大的那一部分人。在發達國家,這個階層占了總人口的80%,因此,中產階級的代名詞是“大眾”。
我國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工資研究所所長蘇海南[4]認為,中等收入者是一個發展變化的概念,涉及收入水平、生活質量、個人文化素質、社會公益活動參與程度等方面,而且有地域之別。董漢松[5]認為,中產階層是指主要從事腦力勞動,收入相對穩定,受過良好教育,整體素質較高,自我認同感強,追求生活質量,他們在政治、經濟、社會文化地位上,均處于現階段社會的中間水平。同時,他們大多具有良好的公民、公德意識及相應修養。
(二)經濟學界的中等收入者觀
經濟學界中如武軍定、楊維[6]認為我國現階段的中等收入者應當是收入水平在一定時期里和同一地域范圍內與全體居民的中等收入水平相當的那部分城鄉居民。國家發改委宏觀經濟研究院課題組[7]對中等收入者的定義為:是指一定時期收入保持在中等及生活較富裕、生活水平相對穩定的居民群體。在其定義中,主要按收入指標來作為劃分是否屬于中等收入者的標準。
中等收入群體的稱謂可說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在大部分經濟學者的眼里,中國的中產階級并沒有成熟的形成條件,現階段只能從提高中等收入群體比重出發,通過研究各種辦法來最終構建一個橄欖型社會。因此,國內經濟學界主要通過收入這個指標來定義中等收入群體,而非社會學界那種多重的、全面的中產階層觀念。
二、關于中等收入水平應達標準的研究現狀與存在問題
世界各國對中等收入的劃分沒有統一標準,不同時期的標準也不一樣,而我國學術界和有關部門對中等收入標準的劃定也是爭議頗多。經濟學界的看法是中等收入是收入范疇的概念,而非財產范疇的概念,因此不應用中產階層的標準來替代中等收入的標準,中等收入的界定標準應以收入為主要依據。
(一)絕對標準和相對標準的定義
紀宏和陳云[8]提到,如貧困可分為絕對貧困和相對貧困一樣,中等收入標準也應有絕對標準和相對標準之分。
研究我國中等收入的相對標準與國際標準的差距是很有意義的。設定中等收入絕對標準的意義在于:與我國經濟發展目標相一致,并便于進行國際對比分析?!叭阶摺睉鹇灾刑岢鑫覈洕l展第三步目標是,到21世紀中葉人均國民生產總值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中等發達國家水平并不等于居民的平均收入水平,但二者卻有必然聯系。所以,參考國際慣例確定我國中等收入的絕對標準有一定意義。設定中等收入相對標準的意義在于:能夠測算我國現階段有多少居民處于收人總體的中間水平,并為提高中等收入者比重提供具體依據。
(二)關于中產階層及中等收入國家的絕對標準
按世界銀行公布的數據,2010年的最新收入分組標準為:人均國民總收入低于1005美元為低收入國家,在1006至3975美元之間為中等偏下收入國家,在3976至12275美元之間為中等偏上收入國家,高于12276美元為高收入國家。國外大多數文獻選擇收入中位數作為定義中產階級的基礎指標,Thurow[9]在1984年選擇中位數范圍內75%到125%范圍內的群體作為中產階級;Blackburn[10]等人在1985年選擇中位數臨界點60%到225%。
世界銀行與其他外國學者提出的標準可說是一種絕對標準,因為國外發達國家的收入分配狀況比發展中國家要好,每一個階級的穩定性比較強。但是人均國民總收入與人均收入這兩個指標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國研究有關中等收入的問題主要從收入分配角度出發,而世行則更注重于經濟發展方面的探索。因此,世行通過人均國民總收入這個指標來進行中等收入水平的劃分未必適用于我國。
(三)國內學者提出的相對標準
國家發改委經濟研究所副所長楊宜勇[11]認為:中國的中等收入群體是國內的相對水平,不是國際的相對水平和絕對水平。常興華[12]以收入作為劃分中等收入者的標準,從目前城鄉居民收入水準、達到全面小康時的城鄉居民收入水準、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及城市化進程、國際參照標準四方面進行考慮。最終采用了人均可支配收入(農村居民為人均純收入)口徑得出,人年均可支配收入介于2.2萬元~6.5萬元(以2010年為基期)之間可算作中等收入階層。endprint
常興華的這種思路,強調收入應有穩定性是非常正確的,但由于經濟快速發展,又有周期性波動,實踐中穩定期可能不長;中等收入者的收入標準先求出下限,上限為其2.5倍,簡單方便。但是,為什么以2010年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民人均純收入作為中等收入標準的基數,沒有進行論證,它們顯然偏高;而且每年的增速高,尤其在農村將無法達到。城鄉雖然作了加權計算,由于城鄉差距太大,增加了事情的復雜性,不如先易后難,先研究城鎮這一塊。
(四)國內一些統計部門提出的各種相對標準
江蘇省社會科學院院長宋林飛[13]教授認為:在中國目前的國情下,恩格爾系數40%以下,個人所得稅標準底數在1200元以上,達到小康生活水平的人群,都可以算作中等收入階層?!稄V東省城鎮居民中等收入群體的生活狀況分析研究》[14]報告提出:食品消費占消費支出的比重40%~50%為小康,30%以下為較富裕和富裕,那么介于兩者之間的30%~39%就可看作中等收入水平。這種方法簡明可行,但標準定得較低。
從目前來看,無論是政府統計部門還是資深的學者都只是在發掘適用于各區域的相對標準。而在絕對標準的問題上,大概有這兩種情況:直接使用某一發達國家或某國外權威機構的標準;借鑒國外標準并根據我國國情進行修改。因此以后要研究的是如何確定一個絕對標準,具體到其根據是什么,結構又是怎樣的(即上下限是多少)。綜觀以上各種方法,各有長短,由于標準不同,調查結果差別很大。從比較中可以看出,界定中等收入群體的核心標準,是人均年收入多少、家庭年收入多少。呼吁有關部門充分利用現有的原始調查資料,以統一的標準,進行多種方案測算。再組織專家討論,求同存異,出臺試點方案,擴大調研范圍,并爭取盡早公布基本數據。
三、關于中等收入群體比重測算方法的研究現狀與問題述評
目前中等收入群體研究的主要困難在于兩個方面:一是前面所述的如何對各層次的收入群體進行合理界定;二是相關數據以及有效測度方法的缺乏。在研究方法上,早期文獻是根據基礎指標反映收入不平等程度,例如基尼系數。后來發展到對收入不平等進行因素分解,具體方法有夏普里值分解、菲爾茲分解等。近年來,主要是采用非參數和半參數方法,對收入分布進行核密度估計,并根據收入分布進行因素分解。
(一)等分法和指標法
現行政府統計所提供的居民收入分層數據都是按五等分或八等分方法計算的,等分法就是將一個物體或數量等分為幾份的計量方法。黃維德[15]在2002年最早提出采取城鄉居民家庭調查五等分的辦法界定中等收入者。
等分法的優點是可操作性強,簡便易行,能夠比較客觀地反映不同收入等級居民的實際情況。但是按這種方法,中間三組之和占五個組的比例每年都是60%,這樣就將“兩頭小、中間大”的橄欖型社會結構確定為我國已經達到的既定狀態,這和“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的要求以及我國城鎮居民收入呈“金字塔”型的分布結構有較大出入。
在對中等收入群體進行界定的基礎上,朱長存[16]改進了基于分組數據的收入群體劃分和測度方法。其中,在選取指標時,他選擇以人均消費支出作為核心指標。而徐建華[17]、焦鵬[18]等利用人均可支配收入這個指標對收人群體進行了劃分。
但由于分配領域中雙軌制和隱性收入的廣泛存在,通過統計調查得到的居民可支配收入數據與真實值之間可能存在誤差,使用人均可支配收入作為收人群體劃分的核心指標可能有失偏頗。
(二)關于收入分布的非參數方法
紀宏和陳云采用現代非參數方法中的核密度估計方法,對我國中等收入者比重及其變動進行測算,對影響我國中等收入者比重變動的增長效應、分配效應和“標準”效應進行分解。朱長存[19]對這三種效應又概括為:一是收入分布位置的變化(平滑度),二是收入分布形狀的變化(分散度),三是其他分布特征的變化(陳娟和孫敬水[20],2009)。劉揚[21]等則嘗試了采用上述方法對城鎮低收入群體規模變動進行動態因素分析。Massari[22]等采用相對分布的非參數方法研究中等收入群體和極化問題。
目前國內學者測算中等收入群體比重大多使用指標法,例如依據恩格爾系數來界定中等收入者或中等收入家庭,進而求出它的比重。也有部分學者通過研究中等收入群體比重與某一指標之間的數量對應關系來得到比重的大小,如基尼系數。相對于指標法來說,基于非參數方法的核密度估計法效果要更好,通過研究收入分布不僅能得到中等收入群體的比重,還能對其影響因素進行分解。這樣的結果不但能讓我們看到中等收入群體的現狀,而且對于政策措施的制定能夠提供一定的建議。
四、結論
通過以上對過往文獻和研究的具體分析,本文得出的結論是,應從三方面進行我國中等收入群體測度方法的研究,包括:
其一,我國中等收入群體的概念可從收入的角度出發,以避免受到社會學界眾多觀點的混淆,目的是要確定一個既符合理論又符合現實的中等收入群體的概念;
其二,中等收入的絕對標準與相對標準之分,應為絕對標準的確定尋找可靠的依據,并在理清絕對標準與相對標準之間區別的情況下,提出一個具有可比性、激勵性、穩定性、地域性和動態性的中等收入標準;
其三,與等分法或指標法相比較而言,利用核密度估計法測算我國中等收入群體比重效果更好。通過對我國部分地區中等收入群體絕對數量及其所占比重的測算,可為下一步擴大我國中等收入比重提供研究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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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梁冠立,成都信息工程學院統計學院統計學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經濟統計與分析;熊健益,成都信息工程學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社會經濟統計與分析、宏觀經濟統計分析;王艷云,成都信息工程學院統計學院統計學專業,碩士研究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