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腳下

劉世河

一個涼風習習的秋日，通惠禪師和惠云、惠眼、惠果三位弟子坐在山頂上的涼亭中論禪。這三位弟子禪功難分伯仲，都很得通惠的賞識，也是他最得意的三個愛徒。他們只顧宏論滔滔，不覺間已經夜涼如水，師徒幾人緊裹裟衣，念叨著該回寺休息了。

從山頂到寺院要經過一段很陡的山路，恰巧這時忽然吹來一陣山風，把走在最前面領路的惠云手里提著的燈吹熄了。頓時，四周一片漆黑，通惠禪師心想這正好是一個考量弟子們禪功的機會。于是，他便對幾位弟子說：“快把你們此刻的心境說出來。”

語音剛落，惠云立馬說道：“彩鳳舞丹霄。”并隨即解釋說：“在我們禪者的眼里，徹底的黑暗和徹底的光明并沒有什么區別，所以禪者的心就像是彩鳳翩翩起舞于紅霞明麗的天空。”

“不錯。”通惠點了點頭，然后轉向惠眼，惠眼答道：“鐵蛇橫古路。”說完，也隨后解釋道：“因為只要內心意志堅定，就沒有什么能阻止禪者前進的腳步。”

通惠同樣點了點頭。

輪到惠果了，惠果低下頭，用手指指路面，然后輕聲說出了四個字：“看好腳下。”隨后，惠果解釋道：“我想在這樣一個黑夜，沒有什么比看清腳下路之后踏出實實在在的每一步更重要的了。”

惠云和惠眼聽完惠果的解釋后，都流露出了一點不屑。然而，這時他們的師父通惠禪師卻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三個中將來能夠勝過我的，就是惠果啊！”

人在世間行走，風雨莫測，當山風突襲將走路照明的燈芯吹滅，那就應該在心里重新燃起一盞無形的燈，繼而時刻提醒自己要看好腳下，因為無論何時最現實的位置并不在紅霞明麗的天空上，也不在空靈抽象的內心意志中，它就在你腳下踏著的那個地方。看好腳下，才能使你邁出的每一步從容踏實。

●責編/安然（anran01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