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煉化工程項目質量管理的探討

徐 良中石化上海工程有限公司 上海200120

從2005年開始，中石化上海工程有限公司(簡稱SSEC)陸續中標境外煉化工程EPC項目，其中，在中東聯合荷蘭AKER KVAERNER(AK)公司承擔的沙特SABIC 50萬噸/年聚乙烯、50萬噸/年聚丙烯及大型倉儲PHU項目(簡稱聚烯烴項目)，獨立承擔的SABIC物流(簡稱物流項目)和42萬噸/年的聚酯項目(簡稱PET項目)已成功投產或接近完成。承擔的哈薩克斯坦KPI石化一體化項目(簡稱KPI項目)正在實施之中。

根據《國家安全法實施細則》，境外指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域以外或者領域以內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尚未實施行政管轄的地域。對于尚未完全成長為國際型工程公司的境內承包商而言，完成建設地點在境外的煉化工程項目，無論承包商和其項目管理團隊，都需要付出艱苦的努力和探索。

1 境外煉化工程項目主要特點

境外地域廣，政治、經濟、法律形勢多變，技術標準復雜，風俗文化各異，氣象、地質、水文、地理環境多樣;新建煉化裝置生產規模大、工藝技術復雜、質量安全風險高、建設周期長;項目活動是一種特殊的物質生產過程，其生產組織具有一次性、流動性、綜合性、勞動密集性及協作關系復雜性的特點。以下簡述一些質量管理中需要重點關注的主要特點。

1.1 境外法律法規特點

當代世界各國的法律體系各有特點，但一般源自大陸法系(Civil law system)和英美法系(Common law system)。大陸法系國家中，一般有較多具體的工程及建筑業法律法規，有時對施工操作規程都以法規細則予以規定，而合同中需約定的內容較少，要注重滿足項目所在地國家法律法規。英美法系國家中，較少對工程及建筑業頒布成文的法律、法規、條例和細則，各種有關文件、圖紙、規范、標準、紀要、簽證等要求應作為合同的組成部分，才具有法律效力，所以，滿足合同(包括合同附件)的要求比較重要。

相對于境內項目，境外項目合同條款更嚴謹和詳細，一般采用合同附件的形式，明確各專業、各階段的技術規定，內容涵蓋設計、采購、施工、開車、控制以及項目管理等。

FIDIC是國際咨詢工程師聯合會的簡稱。根據FIDIC銀皮書合同條件5.4條，如果在基準日期之后，當地技術標準和法律發生變更，承包商應通知雇主，當雇主確定需要遵守新版標準和法規時，引起的工程變更，可視為業主變更。另外，根據FIDIC銀皮書合同條件5.3條，承包商應承諾其設計、承包商文件、實施和竣工的工程符合:① 工程所在國的法律;② 經過變更做出更改或修正的構成合同的各項文件。

1.2 項目質量要求特點

境外項目招標文件(Invitation to Bid簡稱ITB)包含全面的項目質量要求、工程成品的質量要求和項目質量管理要求。根據SSEC投標的多個SABIC項目，ITB質量篇的基本內容為:項目質量目標、質量計劃、審核、檢驗試驗、設計、采購、施工及預試車控制、質量人員、檢驗試驗設備、焊接和無損檢測、文件和交付、項目管理、分包方控制、持續改進等。采購和施工的檢驗試驗被要求獨立于采購施工部門，在功能上屬于質量工作范疇。

SABIC的ITB文件不斷升版，某些年份有明顯改變。作為承包商，每次投標都必須仔細研讀，在投標文件的質量部分承諾符合ITB要求，一般不能產生偏離。中標后，ITB即成為合同文件的組成部分。

1.3 采購全球化和保護本國產業

設備材料的全球化采購是境外項目的顯著特點。一般有一個全球范圍的初始供應商(分包商)名單，通過有關資格預審或實際考察增減后，確定項目供應商(分包商)名單。

同時，為保護本國產業，一些境外項目的設備材料和勞動力采購有屬地化要求。如KPI項目要求采購的物資要滿足一定比例的哈國成分。在一些欠發達國家或地區，有時不能找到足夠數量業績良好的供應商、分包商等合適的資源，對于施工勞動力，所在國施工人員和國內人員還會存在文化習慣上的沖突。

2 境外煉化工程項目質量管理

工程建設質量保證是通過質量管理控制過程，從而達到預期結果的工程產品。境外煉化工程項目的特點增加了質量管理的難度，質量管理主要內容:根據要求制定工程項目質量方針和質量目標，建立并運行項目質量管理體系以實現這些目標，通過質量策劃、控制和保證，提高項目實施能力和可靠性，達到預期目標，使顧客滿意。

2.1 遵守當地法律法規

知法守法是最基本的。當地工程建設的法律法規或政府頒發的文件中，有關準入和審批的要求，如設計圖紙的確認，施工許可，消防、衛生、安全審批，設備材料準入許可，人員許可等，都需要調查明確并嚴格遵守。

KPI項目中，某些設備材料進入哈薩克斯坦，要滿足當地有關標準的準入要求，且當地政府審批文件要求俄語，因此，承包商在請購書中明確準入要求，有關的供應商文件被要求英語和俄語雙語，澄清時提醒供應商考慮費用和時間;用于施工(AFC)的設計文件，也需要經當地設計單位的審核，但此類文件的語言要求可以商榷。

一些建設地點在大陸法系國家的項目，會聘請強勢的英美工程咨詢或項目管理團隊，工程合同與項目管理模式多采用英美法系模式，在這種情況下，既要發揮英美項目管理面面俱到的優勢，又必須滿足當地法律法規。

2.2 運用相關的技術標準

境外工程合同(附件)一般規定采用的規范標準、技術標準是產品和服務的技術要求，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各方的商業利益往往明顯和隱含地與技術要求聯系在一起，一些技術壁壘，準入門檻也和技術標準密不可分。熟悉和運用技術標準的能力是執行境外工程項目的關鍵。

2.2.1 國際標準和國際上通用的標準

國際標準和國際上通用的標準主要包括設計、原材料、設備加工制造、施工和質量檢驗這五個方面的規范標準，由國際標準化組織或國際上一些專業標準化組織定期出版和維護。境外煉化工程常用以下組織發布的標準，如國際標準化組織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for Standardization(ISO)、美國石油學會American Petroleum Institute(API)、美國機械工程師協會American Society of Mechanical Engineers(ASME)、美國國家標準學會American National Standard Institute(ANSI)、美國混凝土協會American Concrete Institute(ACI)、美國材料測試協會American Society for Testing and Materials(ASTM)、國際電工協會Institute Of Electrical And Electronics Engineers(IEEE)、英國國家標準British Standard(BS)、歐洲標準European Standard(EN)、德國工業標準Deutsches Institut für Normung(DIN)等。

2.2.2 國家(地方)標準

國家(地方)標準主要指工程所在國(地)的標準，一般注重環保、安全、勞工、準入等方面，所在國(地)標準需要在項目開始之前和過程中進行搜集，有的需要尋求當地工程服務機構幫助，這些標準多使用所在國當地語言。

2.2.3 企業標準

企業標準注重于本行業和本企業。作為比較成熟的煉化企業，SABIC有成套的企業標準。聚烯烴、PET和物流項目中，有關標準作為ITB附件全文提供，作為項目執行要求。項目過程中業主依據這些標準進行多次檢查。這些標準包括各專業設計、設備采購管理和檢驗要求、施工和質量檢驗要求、供應商和分包商管理要求、項目管理如質量、HSE(HSSE)、IT、文件管理、交付要求等。

2.2.4 技術標準的采用(轉化)

國際技術標準通過嚴格專業化的翻譯和轉化，可以成為區域或國家的標準。按ISO/IEC導則21第一部分《采用國際標準作為區域或國家標準的指南》(Regional or national adoption of international standards and other international deliverables)，技術標準的采用(轉化)有三種方式:等同采用、等效采用、非等效采用。

對非英文標準，一些國家和標準化組織可提供一部分翻譯成英語的正版標準，但不能滿足一個大規模復雜工業裝置建設的標準需要。目前的處理方式之一是翻譯公司或專業/非專業人員翻譯技術標準，但只能作為參考，不能視為原標準。在標準的要求應用到工程文件之中以后，請當地或有關工程服務單位評審工程文件，以確定標準是否被準確地使用。

2.3 采用以設計為主導的EPC承包模式

工程設計在工程建設中處于主導地位，是工程的靈魂。設計文件是項目后續階段(采購、施工、開車)的依據，也是項目運行各個環節的紐帶。工程設計對于保證項目的技術、費用、質量、進度、投資效益以及投產后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都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針對煉化裝置工藝技術含量高的特點，境外煉化項目多采用以設計為主導的EPC項目執行模式，設計過程中嚴格遵守專利商的技術要求，保證項目在開車和投產后達到性能和產量要求。

2.4 建立項目質量管理體系

承包商要根據有關要求，建立文件化項目質量管理體系并有效運行:編制項目質量計劃，準備有關質量的程序和計劃性文件作為支持。境外項目中，ISO9001要求得到普遍認可，可以依靠的承包商的ISO9001質量管理體系，該體系經國際認可的權威機構提供認證。爭取盡可能使用承包商體系中的程序、作業規定和系統。項目執行團隊處于熟悉的工作流程和作業系統中，更有利于工作協調和保證項目進度、質量。為此，適時和業主進行有效溝通，承諾并證明承包商質量管理體系的符合性、適用性、充分性、滿足性、可信性。對被確定使用的承包商管理文件，要盡快準備可供業主審閱的英文版本。當然，對特別的要求，需要量身定制項目有關程序。

聚烯烴項目初始階段，SSEC和AK在聯合出版一整套項目計劃和程序的基礎上，采用AK公司的管理軟件PEM(Project Execution Model)進行項目管理。PEM系統中，EPC過程分成若干階段，每個階段設置若干扇“門”作為控制點，到達每扇“門”時，都規定出版的文件，達到的深度，運作流程、應做的檢查，應填的表格等，分專業、按層次，采用電子系統控制，互相鏈接。聚烯烴項目文件管理系統采用Documentum系統，強大的文檔管理系統，有效支持項目執行過程，更好地保證設計、采購、施工過程的文件和材料的銜接。

2.5 做好項目過程質量控制

跟隨設計、采購、施工過程，保證EPC過程受控從而保證成品質量，針對境外項目特點做好過程質量控制。

設計過程的質量保證尤為重要，SSEC作為設計主導型工程公司，幾十年來培養了一大批有經驗的各專業工程師，積累了豐富的工程經驗，是設計質量保證可依賴的資源;面對采購全球化，采購過程控制、檢驗和試驗需要依靠全球化資源，以保證設備材料質量;施工過程中如果使用當地勞動力，要加強培訓和管理，在過程中合作和協調，確保工程進度和質量。

關注與質量有關的所有活動。根據境外工程ITB要求，EPC過程質量控制包括文件和記錄控制、材料控制、資源管理、變更管理、標識和可追溯性、產品保存和防護、顧客財產管理、界面管理、質量審核和檢查、檢驗和試驗、分包商控制、項目管理評審、質量改進、顧客滿意等過程。PDCA(P－Plan，D－Do，C－Check，A－Act)是過程控制的有效方法，適用于境外煉化工程項目。對重要過程，要出版和執行項目計劃，實施檢查并糾正，保持過程的動態合格。

大部分項目有業主團隊、業主聘請的項目管理團隊參與。KPI項目要求，施工階段必須聘請獨立第三方對施工過程監督管理。在項目實施過程中，承包商要配合業主和項目管理團隊的管理。

2.6 質量審核、檢查、檢驗和試驗

一些境外項目報價時，業主對承包商審核計劃的審核次數和覆蓋范圍比較關注，提出增加次數和擴大覆蓋面要求。聚烯烴項目中，把質量審核點作為進度的里程碑放入進度計劃。承包商的質量管理體系內部審核要覆蓋到境外項目，包括境外現場。

根據FIDIC合同通用條件，在工程進行的任何地點，整個實施或準備過程中，業主或業主代表有權利進行檢查、審核、檢驗和試驗。項目運行中可能面對多次外部的質量檢查，業主審核和檢查不減輕承包商的責任，但某種意義上，分擔項目質量風險。SABIC項目詳細設計階段，業主派出工程和項目管理(E＆PM)團隊，由工程專業和QA/QC、HSE、控制、IT等專家組成，10人左右，對項目進行30%、60%、90%檢查，花費一周時間。

在采購設備材料的制造或裝置的施工過程中，有別于通常境內項目工序管理的習慣做法，境外項目一般需要出版相應的檢驗試驗計劃(ITP)，規定質量控制點、責任人和檢驗、驗收標準，經批準后，實施控制。

審核、檢查、檢驗、試驗活動實施后，出版報告，輸出發現項和不符合/不合格報告，糾正、糾正措施或預防措施必須實施并得到驗證，以保證項目可控運行并持續改進。

2.7 質量管理人員的能力要求

境外項目對質量管理人員的能力、數量、工作時間提出嚴格的要求。某些重要崗位要經過業主或其代表面試，如中途換人要經批準。ISO9001標準條款6.2.1對人力資源要求的總則:“基于適當的教育、培訓、技能和經驗，從事影響產品要求符合性工作的人員應該是能夠勝任的”;質量管理人員的能力還應包括責任心和品德、專業和管理能力、溝通和協調能力等。

某境外項目ITB對部分項目質量管理人員的要求:工程的所有階段，QA經理必須有ISO9001或相應國際標準的培訓證明或相似國際標準的培訓證明，有依據標準進行評判的經驗。必須具有大學或同等學歷和具有10年以上質量保證體系工作經驗，其中至少有5年以上與本工程相同或類似工程項目中的相關質量管理體系工作的經驗(如石油，天然氣和石化項目，基礎設施和通信)。必須全職在本項目工作;采購QC經理須有大學或同等學歷，7年以上檢驗經驗，熟悉ISO9001標準;施工QC經理必須具有大學或同等學歷和7年以上檢驗工作經驗，至少擁有5年以上直接從事工程范圍內施工活動相關的管理經驗，熟悉ISO9001標準。

境外項目質量管理人員應滿足能力要求，必要時外聘有境外項目經驗的專業人員。

3 結語

境外煉化工程項目的質量管理是針對境外特點，控制項目實施過程，從而保證提供達到預期結果的境外工程產品。本文提出的一些論點和論述，是在為數不多實踐后的淺顯的歸納。顧客要求不斷變化，承包商各具特點，項目執行模式不同，質量管理人員專業背景不同，質量管理值得不斷探討適合各自特點的方法。

有學習就有提高。顧客是老師，每一份要求嚴格的ITB，都是好的教材，按照工程規定、標準開展工作和接受檢查是學習過程;橫向合作伙伴、分包商和供應商，在各自的領域內都是專家，值得承包商學習;國際承包商的工作思路、組織管理方法、跨文化交流能力、文字及語言的表達和各方面應對能力都需要學習;追求有效的領導力和執行力，加快創建國際型工程公司的步伐。

在滿足屬地化采購基礎上，適當推介中國產品和服務。通過推介中國標準可以帶動中國技術/產品/服務的輸出，拉動境內制造業和服務業的國際化擴展和高端發展。從保證工程項目質量的角度，中國承包商采用中國標準，使用中國設備和服務，更加得心應手，能夠降低項目風險。

質量管理方法無論在境外或境內，煉化工程或其它工程中本質上沒有顯著界線，營造良好的質量文化相當重要，要重視預防，提倡第一次把事情做對。境外煉化工程項目質量管理的最終目的是追求境外煉化企業顧客滿意，進而贏得境外市場。

1 國際咨詢師聯合會.設計采購施工(EPC)/交鑰匙工程合同條件(Conditions of Contractor EPC/Turnkey Projects)［M］.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1999.

2 GB/T 19001－2008/ISO 9001:2008，質量管理體系—要求［S］.北京:北京標準出版社，2008.

3 中國勘察設計協會，中國工程咨詢協會.創建國際型項目管理公司和工程公司實用指南［M］.北京:化學工業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