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麗
(太原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山西 太原030024)
隨著我國對外開放的不斷深化,國家經濟、社會、文化、對外交流的不斷進步,以及中日科技文化交流的日益加深,科技日語翻譯的需求日益增大,其發展也日益迅猛,取得了較為明顯的成果,但存在著阻礙其發展的各種因素,缺乏足夠的理論指導即是其一,這一問題的解決亟需引入相關西方翻譯理論來充實科技日語翻譯領域。翻譯的發展與語言學的發展從來都是密切相關,語言學的最新理論也一直為翻譯研究提供著基本的理論基礎。西方翻譯理論的發展較為成熟,有一大批可支撐翻譯實踐的理論系統,語言學派翻譯理論即是其中之一,它牽涉認知語言學、語用學等相關領域,卓有成效地提出并不斷豐富著當今的翻譯理論。這些理論所包含的語境和隱喻等相關概念可以被借用來提高和改善當下的科技日語翻譯現狀。
基于亞里士多德的“符號”理論,奧古斯丁開創了西方翻譯理論的語言學傳統。索緒爾在20世紀初提出了普通語言學理論,標志著現代語言學的誕生,也為當代翻譯研究的各種語言學方法奠定了基礎。西方翻譯理論經歷了數百年的發展,形成了較多的理論派別,各自從不同的角度闡釋相關翻譯的認知與理解,并自覺而有效地服務于翻譯實踐。
語言學派主要流行于英美兩國,主要代表人物有奈達、羅曼·雅各布森(Roman Jakobson)、卡特福德(J.C.Catford)、紐馬克(Peter Newmark)等。雅各布森對翻譯理論的貢獻主要體現在其1959年發表的論文《論翻譯的語言學問題》(On Linguistic Aspects of Translation)。他從語言學角度,對語言與翻譯的關系、翻譯的重要性以及翻譯中存在的問題做了詳盡的分析和論述。他將翻譯劃分為語內翻譯(intralingual translation)、語際翻譯(interlingual translation)和符際翻譯(intersemiotic translation)等三種。他同時提出準確的翻譯應取決于信息對稱,翻譯所涉及的是兩種不同語符中的對等信息。
西方語言學派開始對翻譯進行“科學”研究的標志是尤金·奈達(Eugene Nida)1947年發表的《論〈圣經〉翻譯的原則和程序》一文。作為語言學派最重要代表人物,奈達師從20世紀著名的結構主義語言學大家,亦曾擔任美國語言學會主席,一生提出了較為系統的以語言學為基礎的翻譯理論,其理論的核心概念是“功能對等”。“功能對等”這一概念是在喬姆斯基生成轉化語言學及語義學的基礎上構建的,指翻譯時不強求文字表面生硬機械的對應,而是要在兩種語言間達成功能上的對等。目的是使源語言和目標語之間的轉換有一個標準,從而減少差異。奈達指出“翻譯是用最恰當、自然和對等的語言從語義到文體再現源語的信息”[1]。奈達有關翻譯的定義指明翻譯“動態對等”中的對等包括四個方面,即詞匯對等,句法對等,篇章對等和文體對等。在這四個方面中,奈達認為“意義是最重要的,形式其次”[1]。功能對等理論影響較為深遠,構成所謂的功能論翻譯學派,他們認為翻譯的本質就是原文與譯語在意義上保持對等,而意義不外乎語義(semantic)、語用(pragmatic)和語篇(textual)三個方面的內容[2],同時還應“尋求兩種語言的語篇在表達講話者的態度、動機、判斷、角色等人際意義,以及在表達媒介、渠道、修辭方式等語篇意義的對等。在一般情況下,好的譯文需在這三種意義上都與原文對等”[3]。
綜上所述,從西方語言學派翻譯理論的角度來看,翻譯強調信息對稱和功能對等,是一種心理認知和信息雙向建構(源語與目標語)的過程,近年來,語言學派翻譯理論逐漸具有具體概念具體化的研究傾向,語篇、語境、隱喻及圖式理論都被列入研究的重點領域,為新時期翻譯,包括文學翻譯和實用科技翻譯帶來新的啟示。科技日語翻譯在實際操作的過程中,也應重視這一過程,在保證翻譯的科學性、準確性基礎上,加強對原文和譯文自覺的認知和建構。
語境作為語言學研究的一個概念,是由人類學家馬林洛斯基提出來的。顧名思義,語境是指使用語言的環境,是與一種語言現象或與語言運用相關的一種語言現象,是言語行為過程中對話雙方運用語言表達思想、交流情感或推導、分析理解話語含義時所依賴的各種因素,包括語言語境和非語言語境兩個方面。語境承載著語言的語用意義,離開了語境,便無所謂語用意義了。只要發生言語行為,就必然會涉及語境,換句話說,語境是言語行為的平臺、條件。在理解他人話語的時候,語境也是必須要考慮在內的重要因素,離開語境,言語行為就成了機械而僵化的詞匯的羅列,無法執行說話者發布信息的功能了。
由于語境對語言的生成和理解都有著制約作用,而翻譯又是一種積極活躍的言語行為,故而,語境必然會對整個翻譯過程產生不可忽視的作用。翻譯是作用于源語與目標語之間的語言活動置換行為,是將源語中的語境通過翻譯,用目標語表達出來,使得目標語的讀者可以理解和接受原文所承載的知識、信息與文化內涵,不至于產生不必要的誤解。
奈達提出的功能對等理論,從某種意義上說,也蘊含著對語境的關注。按照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翻譯不僅指詞匯的意義對等,還包括語義、風格以及文體對等,翻譯不僅傳達表層詞匯信息也傳達深層文化信息,而這些詞匯意義之外的方面,也正是語境所包含的諸多因素之一。翻譯過程不只是詞對詞、句對句的機械對等基礎上的對譯,也要考慮諸多“動態對等”層面上的語境因素。綜合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并考慮關涉語境的相關原理,同時準確地再現源語文化和消除文化差異,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可對源語原文及目標語譯文加以靈活變通。
從語境角度來看,科技日語翻譯特別強調準確性,既包括譯文自身的準確性又包括使讀者準確地加以理解。這就要求翻譯時把握全句、全段乃至全文所表達的中心思想,結合具體語境來翻譯,避免望文生義和想當然等忽視語境因素的錯譯、硬譯。
例如把“北陸地方”譯為“北方地區”(應為“北陸地區”,地名),“航空機”譯為“航天飛機”(應譯為“飛機”),“3 次元”譯為“3 次方”(應為“3 維”)等等。其實這類錯誤如果根據社會、科學、文化等語境以及自己具備的專業知識,加以認真思索,仔細查證,大部分是可以避免的。
科技日語翻譯不同于其他領域翻譯,應重視源語及目標語中的科學(科技)語境,并相應地采用科學措辭、術語以及表達,使翻譯過程和譯文皆具有“科學歸屬性”。
例:1994年にEvensenがアンサンブル予報を用いてカルマンフィルタを近似的に実現するEnKFを提唱した。端的に言えば、アンサンブル予報が提供する予報のばらつきに関する情報を使って、近似的にカルマンフィルタを行うというものである。”[4]
如果不熟知相關科技語境,就會誤認為アンサンブル予報,其實潛在主語是EnKF(指的是卡爾曼濾波,這是一個專有名詞)。
從這些例子,可以看出語境不僅是一種重要的語言現象,還是科技日語翻譯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決定著翻譯質量的優劣與否。
隱喻是一個歷史比較悠久的術語,亞里士多德就曾在《詩學》和《修辭學》中提出了大量的有關隱喻的定義、事例和思考。他認為人們使用隱喻的動機來自學習中的愉悅和展示自己博學的欲望[5]。在歷史上相當長的時間里,隱喻被歸于傳統修辭的研究范疇,傳統修辭學只是把隱喻看作一種語言修辭活動,同換喻等一起被視為語言形式的修辭和語言裝飾的手段。現當代對于隱喻的研究,已經將其從傳統修辭學的領域轉向認知語言學和其它相關學科研究的范疇。學術界開始以更科學的方式來關注隱喻,隱喻的認知觀與語用觀也就此形成。他們重新審視和研究隱喻理論并不斷擴大隱喻研究的領域,對隱喻的研究進入了約翰遜等人戲稱的“隱喻狂熱”(metaphormania)的時代[6]。當代隱喻研究認為隱喻是認知現象和語用現象兩個語義領域的互動。
對于何謂隱喻,萊考夫從認知語言學角度提出了關于隱喻定義的新的闡釋,它的范疇包含了明喻、換喻、提喻和反語等修辭手段,隱喻由此從一種語言現象被提高至一種認知模式[6]。認知語言學的隱喻觀認為隱喻是人類認知及思維的基礎,用以構建人類認知和理解世界的概念系統。就功能與效果來說,隱喻具有人際交際、概念建構等作用。
除了作為認知的必要手段的功能,隱喻也是創造新詞的重要手段之一。馬爾庫斯·赫斯特認為仔細研究每個詞的詞源都會找到隱喻的影子[7]。這清楚地表明隱喻在新詞創造中的作用,同時隱喻也可以豐富“舊詞”的意義儲備,不斷賦予其新意。野內良三認為隱喻能給讀者以強烈的印象,把難以解釋的事物用身邊的例子具體說明[8]。隱喻手段不僅是人們創造新詞并以此來有效地擴大一種語言的手段,而且包括隱喻構詞在內的隱喻語言應用也可以幫助人們理解目標語中相關詞語的意義及用法等語言現象,因此,隱喻可以用來有效地提高外語學習者外語學習的效率。例如,以日語詞“グリーン”為例,它的原義是指“綠色的”,隨著歷史上日語使用者對“グリーン”的隱喻認知積累,它可以派生出諸多的隱喻含義:
(1)緑地。
(2)ゴルフ場。
(3)名詞について、「環境に配慮した」「環境にやさしい」。
(4)グリーン車。普通車に比して乗客1 人當たりの占有面積が広く、設備が豪華であるなどの理由で別途の料金がかかる特別車両の名稱である。
在不同的場合里,“グリーン”有著不同的含義,除了本義外,其它多為隱喻意義。這反映出彌補詞匯不足而導致語言表達能力受限的現實條件下,隱喻所發揮的豐富詞匯和表述的作用。因此,掌握隱喻的基本規則,提高譯者的語言認知能力,必將有助于翻譯水平的提高。
另外,受到歷史上中國文化的深遠影響,日語中由漢語詞匯派生的字詞數量繁多。然而由于兩種文字分屬不同語系(漢語屬于漢藏語系,而日語所屬語系尚有爭議,一說屬于阿勒泰語系,一說屬于獨立語種),以及歷史上兩種文字體系所依托的文化背景的差異,許多日語文字形同或形似漢字,但卻有著迥然不同的含義,這是受到了兩種文化里,隱喻在塑造已有文字新意的過程中所發揮的作用使然,同時也是中日兩種語言隱喻的同質性與異質性作用的結果。中日文化差異也可導致相同詞源的詞匯在不同的語境中,會發生語義的偏移甚至是斷裂。
例如:
(1)新幹線→高鐵,節奏快、速度快
(2)質問→問題
(3)検討→研究
(4)出産→生孩子
例(1)中,日語中該詞意思是“新的公路、鐵路干線。比喻經濟文化等方面建設的最快消息”。這樣的差異來源于中日兩種文化里隱喻的差異。在日語和中文中,“干線”的意思基本相同,大致是與“支線”相對的意思。而在日本“新幹線”的語源是“東海道新干線”,架設與原先的東海道、山陽本線不同的路線。也就是“開設新的干線”而取名為“新干線”,自此,“新幹線”做為高速列車的意思而固定下來。“新幹線”這一高速列車速度非常快,因而產生了“節奏快、速度快”的意思。而我國的“新干線”一詞,可以說是引進日本的,但是我們所用的意思大多是其隱喻的意思,而對于“高速鐵路”的意思,我們反而創建了自己的簡潔略語“高鐵”而頻繁使用。這提示翻譯者,隱喻對于詞匯新義建構作用的重要意義。
科技日語翻譯講究科學性、準確性、嚴肅性,但也無法離開隱喻而存在,這是因為科技日語翻譯本身畢竟是語言行為的一種活動,離不開語言的土壤,所以,隱喻的正確使用與理解是科技日語翻譯不可忽視的一個重要手段,影響著翻譯的質量與成色。
科技日語翻譯的發展,離不開翻譯理論的支撐,而相對成熟的西方翻譯理論可以作為理想的它山之石,用來完善和提高科技日語翻譯的水平與質量。作為較為成熟的認知語言學派翻譯理論,在長期的理論應用于實踐的活動中,其提出的語境和隱喻等,是當今科技日語翻譯可資借鑒的重要理論來源。從語境角度看,科技日語翻譯者必須要考慮兩種語言所涉及的政治、文化、社會、歷史、習俗等諸多語境因素,且不可“以不變應萬變”;從隱喻角度看,科技日語翻譯者必須學會隱喻式思維,并通過源語及目標語所涉及的隱喻現象正確地完成科技日語的翻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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