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機辨證》研究

(陜西中醫學院醫史博物館，陜西 咸陽 712046)

·文獻研究·

《玉機辨證》研究

王妮

(陜西中醫學院醫史博物館，陜西 咸陽 712046)

在校勘整理《玉機辨證》中，發現《玉機辨證》是明代醫家徐彥純、劉純《玉機微義》的節略本；《玉機辨證》承《玉機微義》之內容，以“臨床辨證”為宗旨，是一部簡明中醫臨床讀本；《玉機辨證》的作者并非柯琴，屬托名之作；編纂者改齋氏應為受柯琴和劉純醫學影響的清末或民國時期一位中醫臨床醫家；成書也應在清末或民國時期；書成之后未曾刊印，只有抄本傳世。

《玉機辨證》；中醫文獻；柯琴

《玉機辨證》原題為清代醫家柯琴、改齋氏纂，全書8卷分為上、下2集，共論述了38種內科和婦科雜病。此書自目錄學著作著錄以來，一直未曾刊行，更鮮有研究，僅有的研究也因取材問題，結論有誤，致使各目錄學著作中的著錄內容不盡一致，甚至有矛盾之處。故有必要對《玉機辨證》的成書、作者、學術價值等進行系統研究，為中醫學術傳承提供真實、可靠的信息資料，明確其在中醫古籍中的地位。

1 關于《玉機辨證》的淵源與編寫宗旨

1.1 《玉機辨證》與《玉機微義》的淵源關系 經對《玉機辨證》與《玉機微義》的仔細比勘，發現《玉機辨證》[1]全書38種疾病的所有論述，包括證型方藥均是作者選取明代醫家徐彥純、劉純《玉機微義》50卷中的內容。作者以辨證為目，將《玉機微義》中各家論說重新進行了選擇、匯集、編次，以明確滯下、瘧、中風、傷風、癘風、風癇、破傷風、內傷、痰飲、頭眩、吐酸(吞酸附)、痞滿、咳逆、痙、泄瀉、損傷、寒、暑、濕、燥、火門、熱門、痹、厥、頭痛、心痛、腰痛、腹痛、淋、小便不禁、小便不通、腳氣、疝、經閉、經水不調、血崩、帶下、胎產諸證等38種疾病的臨床辨證要點。《玉機辨證》作者只是為重新匯集的各部分擬定了小標題，故《玉機辨證》應是《玉機微義》的節略本。

1.2 《玉機辨證》的編著宗旨 《玉機辨證》是《玉機微義》的節略本，揣測作者之義，“玉機”似有兩方面意向：一是前承劉純之《玉機微義》；二是和劉純續增《醫學折衷》時取“玉機”二字同意，“因摭諸《內經》至數至名之目”[2]。

服務于臨床辨證，是作者編著此書的真正宗旨、目的。作者欲仿柯琴研究《傷寒論》編著《傷寒來蘇集》之法，將《玉機微義》所引用的名醫論集、諸家之說詳細研讀分析后，按照病證的臨床辨證要點，重新分立條目，選擇編次。依次歸納為病因、病機、脈、治法、治則、證型、方藥等條目，改變了《玉機微義》病理論述中，附有劉純案語的各家論說之間相互割裂的格局。如“痰飲”的病理論述，《玉機微義·痰飲》將其分作11條論述，依次為：痰飲脈法、仲景四飲、痰分三因、論治痰理氣之說、論痰為諸病、論飲專主濕、論痰證有五、論痰清濁、飲當去水溫補轉劇論、論《局方》用熱藥治諸氣痰飲嘔吐膈噎之誤、論痰飲似有邪祟[1]。而《玉機辨證·痰飲》從臨床辨證出發，重新選擇歸編僅作5條，依次為病因、痰飲見證、誤治變證、痰飲治法、脈。

再如上文提到的“腰痛”病，《玉機微義·腰痛門》的理論論述分“《內經》敘諸經腰痛”“脈法”“論腰痛為虛宜補”“論腰痛宜刺”“論腰痛宜下”“論腰痛分三因”6方面。《玉機辨證》按病因、病機、脈象三方面重新對內容進行了梳理，病因依次做“腰痛屬足六經”“外因腰痛”“七情腰痛”，病機分“虛”“實”2種，之后是“脈”。在38種疾病的分型上，《玉機辨證》沿用《玉機微義》的分法，只是對方藥進行了精簡。

顯而易見，《玉機辨證》無論從病理論說還是證型方藥上，都更具有病證的整體性、邏輯性，比《玉機微義》簡明扼要，更便于臨床醫生理解記憶、精確辨證，是一本切合實用的中醫臨床讀本。

2 關于《玉機辨證》的作者

《玉機辨證》原題柯琴著、改齋氏纂。柯琴，字韻伯，號似峰，浙江慈溪人，清代康熙、雍正時期著名醫學家，在《傷寒論》研究方面成就突出，對后世醫家產生了重要影響。改齋氏，無從可考。

2.1 考《玉機辨證》內容 《玉機辨證》全書除重新擬定小標題外，作者再無其他闡述。試想以柯琴在醫學上的突出見識，怎會在全書38種疾病論述中一言不發，實在令人費解。推測此書應是托柯琴之名所作。

1992年，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出版的《中醫古籍臨證必讀叢書·內科卷》[3]中，收錄有徐德鳳、李天玉以北京中醫研究院館藏傳抄本校點的《玉機辨證》下卷中的6種：腰痛、腹痛、淋、小便不禁、小便不通、腳氣。因北京中醫研究院圖書館搬遷問題，圖書打包，未曾目見，甚是遺憾。經和徐、李點校本覆按，發現點校本存在以下兩個問題：一是《玉機辨證》分上下兩集，共8卷，而非點校本中所述“《玉機辨證》分上下兩卷”。是將“集”誤作“卷”，蓋因只摘錄其中6種，未做全面考查所致。二是作者著錄項做“清·柯琴原著”，“改齋氏”之名被刪，未曾出現。

由著錄可見點校本對“柯琴”著此書深信不疑，且例曰“柯氏在學術上主張‘六經地面’說，故在析癥時往往以六經歸類，如論腰痛，前人多責之于腎，而柯氏認為有太陽、少陽、陽明、少陰、厥陰、太陰腰痛之分”[3]。此說不足為據。審視《玉機辨證》“腰痛”之文，出自明代醫家劉純《玉機微義》卷三十一。其中“腰痛屬足六經”共引用四家言，分別是《東垣試效方卷六·腰痛門》《素問·刺腰痛》及《靈樞·經脈》篇。可見該書腰痛“六經辨證”文和清代醫家柯琴無交集之處，不能作為柯琴的學術主張。

2.2 考相關書目 考柯琴成名之后目錄學著作中對其作品和書的著錄情況：清《八千卷樓書目》著錄有柯琴的兩部書：“傷寒論注四卷、論翼四卷。國朝柯琴撰。日本刊本”[4]；民國時期趙爾巽《清史稿藝文志》收錄有柯琴著作二部，分別是《傷寒論注》四卷(一名《傷寒來蘇集》)、《傷寒論翼附翼》四卷[4]；成書于民國期間的《續修四庫全書提要》[5]著錄了柯琴的三部著作，其中均未見《玉機辨證》一書。其他清末民國期間的目錄學著作亦未見《玉機辨證》一書。1961年版《中醫圖書聯合目錄》[6]亦無《玉機辨證》。

1991年版《全國中醫圖書聯合目錄》(簡稱《聯目》)始著錄“玉機辨證(1911)著者佚名抄本”，僅抄本一種，藏于蘇州市圖書館[7]。

2006年版《中國中醫古籍總目》(簡稱《總目》)著錄作“玉機辨證二集(1669)原題(清)柯琴(韻伯)改齋氏撰”。版本著錄有2種，一是“1.抄本139701”即館藏為“中國中醫科學院圖書館”“蘇州市圖書館”；二是“2.泰州新華書店古籍部影印本”，無館藏[8]。

2000年的《中醫文獻辭典》(簡稱《辭典》)亦有著錄：“內科著作，2集。原題清柯琴(韻伯)撰……現僅存抄本，藏于湖北省圖書館。”[9]

由此可見，《玉機辨證》在目錄學著作中出現的時間非常晚，清中后期、民國均未見著錄，最早見于上世紀90年代初的《聯目》。僅有的3種著錄也不一致，《總目》《辭典》的書名項注意到該書是“二集”；作者項《總目》《辭典》“原題”二字表明，對柯琴撰著此書有疑慮；成書時間項，《總目》似乎是據柯琴成名時間擅改《聯目》，此項缺乏說服力。

2.3 《玉機辨證》作者應是清末或民國時期一位中醫臨床醫家 此書雖有自己特色，但縱觀全書，作者改齋氏的文字功底、臨床見地皆不及柯琴。 某些地方作者將原文語言切割后未曾修訂。如《玉機微義·厥》原文作：“陳無擇曰：經論粗分六經，殊不出寒熱二證所因，欲求備治，當歷明之。”《玉機辨證·厥》切割作：“陳無擇曰：經論，不出寒熱二證。”再如《玉機辨證·腳氣》篇“《三因》勝駿丸”中“宗厚按：此血虛而風寒濕藥也，氣血之劑。”總覺此句雖通卻有些別扭，再觀《玉機微義》此處，原作“按：此治血虛而風寒濕勝藥也，氣血之劑。” 柯琴治學嚴謹，曾謂：“胸中有萬卷書，筆底無半點塵者，始可著書。胸中無半點塵，目中無半點塵者，才許作古書注疏。”可見其著書立說之態度，不會出現以上狀況。

3 結語

在醫學見解上葉天士在《傷寒論翼序》中贊柯琴謂其“獨開生面”“透徹詳明”“精而不亂”[10]，而《玉機辨證》自出現以來，一直未曾引起醫學界的注意，顯然作者的醫學見識難以達到柯琴的水平。 由此推測，作者可能是清末或民國時期深受柯琴和劉純醫學影響的一位中醫臨床醫學家，故其成書也應在清末或民國時期，書成之后未曾刊印，只有抄本傳世。

[1]徐用誠.玉機微義[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1991:391-397.

[2]丹波元胤.中國醫籍考[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1956:365.

[3]劉鵬舉.玉機辨證[M].長沙: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2:825-854.

[4]李茂如,胡天福,李若鈞.歷代史志書目著錄醫籍匯考[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1994:187.

[5]王云五.續修四庫全書提要[M].臺灣:臺灣商務印書館，1971:51

[6]中國中醫研究院.中醫圖書聯合目錄[M].北京:北京圖書館,1961.

[7]中國中醫研究院圖書館.全國中醫圖書聯合目錄[M].北京:中醫古籍出版社,1991:357.

[8]薛清錄.中國中醫古籍總目[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412.

[9]余瀛鰲.中醫文獻辭典[M].北京:北京科學技術出版社,2000:161.

[10]柯韻伯.傷寒來蘇集[M].上海:上海衛生出版社,1956:1

StudyonDifferentiationofYuji

WANG Ni

(TCM History Museum of Shaanx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Xianyang 712046,Shaanxi Province,China)

By collatingDifferentiationofYuji,we found that it was the abridged edition ofProfoundMeaningofYujiwritten by TCM physician Xu Yanchun and Liu Chun in Ming Dynasty;DifferentiationofYujiinherited the content ofProfoundMeaningofYuji.Its purpose is based on clinical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It was a brief TCM clinical hand book.The author ofDifferentiationofYujiwasn’t Ke Qin but somebody else.The editor Gai Zhaishi should be a TCM physician affected by Ke Qin and Liu Chun’s medicine at the end of Qing Dynasty or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DifferentiationofYujiwas considered to have been completed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or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Nevertheless,there is no printed version with only its manuscripts being handed down.

DifferentiationofYuji;document of TCM;KE Qin

10.13463/j.cnki.cczyy.2014.05.072

陜西省“中醫藥古籍保護與利用能力建設”項目課題“《玉機辨證》整理研究”(sxgj201230)。

王 妮(1975-)，女，碩士，講師。研究方向：醫史文獻。

R2-09

：A

：2095-6258(2014)05-0949-03

2014-0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