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兼愛”思想對環境可持續發展建設的啟示

張 嫻

(曲阜師范大學 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山東 日照 276826)

墨子“兼愛”思想對環境可持續發展建設的啟示

張 嫻

(曲阜師范大學 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山東 日照 276826)

環境可持續發展是指既要滿足經濟的快速增長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又要與自然環境的承載力相適應；既要滿足當代人的需求，又不對后代人滿足其需求的能力構成危害。我國自改革開放以來，在社會經濟方面取得了輝煌的成就，但也帶來了嚴重的環境問題，如生態破壞、環境污染等，這些問題直接威脅到社會的和諧發展。墨家的“兼相愛，交相利”思想對當代環境可持續發展具有啟迪意義。

環境可持續發展；墨子；兼相愛；交相利

墨子(公元前468-公元前376)，墨家學派創始人，春秋戰國時期的思想家、學者，主張兼愛、非攻，反對以強欺弱；崇尚勞動，反對剝削；主張節葬、節用，反對儒家禮樂；主張尚賢、尚同，反對世卿世祿。戰國時期有諸子百家，墨學在當時影響很大，是唯一可以與儒家相抗衡的學派，故與儒家齊名，并稱“儒墨顯學”。墨子的思想以兼愛為核心，以節用、尚賢為支點，不僅在歷史上具有不可磨滅的進步性，更對我們實現可持續發展及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和生態文明社會具有現實意義。

一、問題的提出

環境可持續發展的概念最早是于1972年在斯德哥爾摩舉行的聯合國人類環境研討會上正式提出的，其實質是既要滿足人類的基本需要，提高其生活質量，又要以環境、資源的承受能力為限度，使子孫后代能夠永續發展、安居樂業。工業革命以來，經濟快速發展，人們的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但這種發展是以高投入、高消耗換來的高享受、高消費。單純地以經濟為出發點，片面強調經濟的快速增長，會忽視對環境的保護和對污染的防治，造成人口與生態、資源與發展的速度不成比例。面對這種“過度”快速的發展，我國在可持續發展和環境保護等方面做了很多的努力，如制定相關的環境保護法律、法規，并設立了環境監測、保護的專門機構，加強環境保護宣傳力度，增強公民的環境保護意識。種種措施都取得了較好的成績，尤其是近幾年來，我國經濟快速增長，環境總體質量保持穩定。但從長遠來看，隨著社會轉型的加速進行，生態惡化的趨勢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仍十分突出：居民生活水平提高，生活污水、生活垃圾造成的環境污染日益嚴重；能源結構不合理，資源日益枯竭；多數人對環境問題缺乏清醒的認識，缺乏環境保護參與的自覺性等等，這些都是我國環境可持續發展建設所面臨的嚴峻問題。

環境問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經濟發展的必然結果，但并非是無法控制的。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發展經濟不能以破壞環境為代價，而是要堅持科學發展觀，走可持續發展的道路，使經濟與環境互為依存、互為條件，進而實現互愛、互利。墨子的“兼愛”學說，在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和怎樣實施可持續發展道路的問題上提供了很好的借鑒。正如童恒萍所說，“墨家‘兼相愛，交相利’的倫理思想是構建現代和諧與生態文明社會的道德基礎，是市場經濟活動中利益主體取得雙贏、多贏應遵循的道德原則，是現代社會走向和諧的道德需求。”[1]278

二、“兼相愛，交相利”思想的具體內容

春秋戰國時期是社會的大變革時期，社會動蕩不安。面對各國爭霸、弱肉強食的現實，墨子提出了“兼愛”的思想。“兼愛”思想是一種“道德普遍主義”，它不僅適用于所有的人，同樣也適用于與人相關的一切事物，如環境。

“兼愛”，或曰“兼相愛，交相利”，是墨子用以處理社會人際關系的倫理準則。[2]55“視人之國若視其國，視人之家若視其家，視人之身若視其身。”[3]87墨子的“兼愛”思想不同于孔子的仁愛，是一種無等差的愛，由“別相惡”反襯、對立出來。“別”，著意于人與我之間的分別或區別，用以表達對差異、差等的認可和彼此利益的對立。反其意的“兼”，就在于強調人與我之間不作分別或擯棄差等。由“兼”而延伸出一種沒有差等的愛，這種愛被稱為“兼相愛”或“兼愛”，指不分彼此、不分差等、不分親疏的愛，是一種我愛人人、人人愛我的愛。墨子反對愛有差等，認為“別”是天下一切禍害的根源，主張愛一切人，不分厚薄，不分彼此，不分親疏遠近，視人若己。

“仁人之所以為事者，必興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以此為事者也。”[3]86“利” 即好處。墨子所謂的利是廣義的，不僅指人們的物質利益，還泛指物質利益之外一切為人民所喜愛的事物，也就是《墨子·經上》所說的“利，所得而喜也”。墨子認為個人追求利的方式有兩種：一種叫“兼利”，另一種叫“別利”。“愛人而利人者，別與？兼與？即必曰：兼也。然即之交兼者，果生天下之大利者”[3]95。可見，所謂“兼利”就是交利、互利，即謀求自己利益的同時，不僅不損害他人利益，而且兼顧、給予別人利益。“別利”則是指自私自利，謀求自己利益的同時，損害了他人的利益。墨家認為在這兩種謀利方式中，只有“兼利”才是應該提倡的，因為只有“兼利”才是“天下之利”，而“別利”是人和人之間、國與國之間產生禍亂的根源。由此我們可以發現，墨子的“兼愛”是利己的行為動機和利他的行為準則的結合，其實質就是調和個人利益與他人利益的矛盾與沖突。[2]57

隨著經濟的發展與科技的進步，有些人認為人類已經徹底擺脫了自然的束縛而成為地球的主宰，為了“利”而無節制地開采和浪費資源，從而引發了一系列環境問題。在當前人的發展與環境的關系中，是不能將人和自然分割開來的，如果只注重一方的利益而忽視另一方，則不能達到較好的收益。只有充分協調好人與環境的關系，人們才可以更好地通過技術來改造環境、利用環境，謀求更多的收益，即“兼相愛，交相利”，這也是環境可持續發展的實質。

三、“兼相愛，交相利”思想對環境可持續發展的意義

“兼”有并列、共同之意，注重整體、全部。在墨子看來，“若使天下兼相愛，國與國不相攻，家與家不相亂，盜賊無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若此則天下治。故圣人以治天下為事者，惡得不禁惡而勸愛。故天下兼相愛則治，交相惡則亂。”[3]85若天下的人都彼此相愛，國與國不互相攻打，家與家不互相爭奪，沒有盜賊，君臣父子都忠孝慈愛，這樣天下就太平了。如果我們將國與國、家與家的關系比喻成人與自然的關系，此時的“兼”就具備了四層含義：其一，人類的發展應與自然的承載力統籌兼顧；其二，當代人與子孫后代的持續發展；其三，國與國、地區與地區的協同合作；其四，通過“交相利”以達到人與環境的“共贏”。

人與自然構成了一個整體，自然界創造了人，而隨著人類的發展，人們也在不斷地改造著自然，創造出自己需要的各種物質。單純地以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以經濟增長為中心，無視自然的承載力，先污染后治理的發展方式和為保護自然而制約經濟發展的方式，都是片面的、絕對化的方式，與墨子“兼相愛”的思想相違背。“父自愛也，不愛子，故虧子而自利；兄自愛也，不愛弟，故虧弟而自利；君自愛也，不愛臣，故虧臣而自利。是何也？皆起不相愛。”[3]83墨子認為不相愛是一切禍亂的根源。近幾年來全球性氣候變暖，颶風、暴雨等災害性天氣頻繁出現，“非典”、禽流感等傳染性疾病時有發生，給人類的生活和工作帶來嚴重威脅和許多不便，這些都是人們不斷“傷害”地球的結果。在人與自然的相處中，人們在發展經濟的同時要善待自然、保護自然、尊重自然，將人類的生存意義和發展效應結合起來，作整體性的思考。在評價一切經濟活動和社會活動時，不僅要考慮其經濟價值，而且要考慮其生態價值；不僅要考慮眼前價值，而且要考慮長遠價值；不僅要考慮從自然中所得，還要考慮如何回報自然。這樣才能達到統籌兼顧的可持續發展。

墨子的“兼愛”思想不僅適用于同代人與環境的關系，也適用于不同代人與環境的關系。“兼愛”就是要愛眾生眾世，不僅要愛當代人，更要兼顧下一代人的發展。對于當代人而言，祖先不僅留給我們幾千年的科技文明，還贈送給我們一個可以生存和發展的家園。我們應該看到自己存在的問題，在經濟發展中存在的不平衡、不協調和不可持續問題，如資源能源過度消耗、環境污染嚴重等。這些問題都促使我們考慮，今后我們給子孫后代留下什么？我們的后代是否可以像我們一樣擁有發展和創造的機會？中國人是最講究“傳承”的，建設美麗的中國承載著一代又一代人對未來發展的美好愿望，后代是我們夢想和事業的繼承者，會將我們創造的財富積累和發揚。環境是我們的，更是下一代的。

“若大國之攻小國也，大家之亂小家也，強之劫弱，眾之暴寡，詐之謀寓，貴之敖賤，此天下之害也。”[3]93墨子認為大國侵奪小國，大家族危害小家族，強者劫掠弱者，眾者欺凌寡者，狡詐者謀騙愚鈍者，居高位者傲視地位卑賤者，這些是天下之大害。當前的國際環境是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面對全球環境的惡化，任何國家都不可能推卸責任、獨善其身，這就要求各國同舟共濟、協同合作。我們必須以“兼相愛”為基本原則，以平等和互助為基礎，堅持“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充分考慮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不同的發展階段和發展水平，正視發展中國家面臨的問題和挑戰。現在有些發達國家為發展本國利益和環境保護置別國的利益而不顧，簡單地將污染密集型產業和危險廢物向發展中國家轉移，使發展中國家環境惡化加劇，嚴重威脅人們的生活。“愛人者，人必從而愛之。利人者，人必從而利之。惡人者，人必從而惡之。害人者，人必從而害之。”[3]89可持續發展是各國共同的責任，發達國家更應為全球環境的保護和改善承擔更多責任，著眼于全球，從根本上解決環境問題，實現人類的可持續發展。

墨子強調愛人利人，要“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這里的“利”包含人們長遠發展與自然的保護；“害”包含破壞自然環境對人們的長久影響。《墨子·天志上》指出：“順天意者，兼相愛、交相利，必得賞。反天意者，別相惡、交相賊，必得罰。”[3]150愛護自然可以得到自然的回報，而破壞自然一定會受到自然的嚴懲。對于利與不利的標準，墨子根據利、害的關系來確定。所謂利是利多而害少，所謂不利是害多而利少。“斷指以存腕，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也。非取害也，取利也。……利之中取大，非不得已也。害之中取小，不得已也”[3]342。在長遠利益與當前利益之間、整體利益與局部利益之間，不能為追求當前利益而舍棄長遠利益，只看局部利益而不顧整體利益，保持環境的可持續發展是關乎人類生存發展的長遠利益和整體利益。有人認為，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是相互矛盾的，經濟發展必須以環境的犧牲為代價，若要保護環境則會限制經濟的發展。實際上，脫離環境保護搞經濟發展就是“竭澤而漁”，離開經濟發展抓環境保護是“緣木求魚”。墨子的“兼愛”思想，為我們提供了很好的解決辦法，即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之間協調發展。把經濟發展的政策與手段引入環境保護之中，將環境保護作為一種產業來經營，使環境保護與獲取利益聯系在一起，促使人們自覺、自發地去保護環境，從而實現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雙贏。

四、結語

環境可持續發展的核心是經濟的發展與環境的保護協調一致，使后代人同等地享有良好的發展條件和自然環境。墨子“兼相愛，交相利”的思想為我們解決這一問題提供了現實性的思路，使我們堅定不移地繼續走可持續發展道路。

[1]童恒萍.墨子精神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2]朱貽庭.中國傳統倫理思想史[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

[3]辛志鳳,蔣玉斌.墨子譯注[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3.

2013-11-29

張 嫻(1989- )，女，山東菏澤人，曲阜師范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從事應用倫理學研究。

B224；X22

A

2095-7602(2014)02-000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