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招

陳兵

局長酷愛下象棋，辦公室和家里的書柜都塞滿了棋書和棋譜，從入門指南、初級、中級到高級，一應俱全，平日里還老愛找人下上幾盤。然而說實話，局長的棋藝卻是一般。

這天，局長的棋癮又犯了，正想找個棋友，恰好秘書小王拿著一份文件來讓他簽字。局長說：“你先陪我下盤棋，我再給你簽文件。”

小王抓耳撓腮道：“可是局長，我不怎么會呀。”小王這話純屬假謙虛真客套，其實他出身象棋世家，棋藝頗高，在許多比賽中拿過名次，也多次嘗過冠軍的滋味。局長對小王這些背景并不了解，一個勁地鼓勵他：“你不會我可以教你，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會，你要是這塊料，說不定很快就能超過我。”

局長都這么說了，小王無可推托，一邊幫局長擺棋子一邊說：“您得多點耐心，可別嫌我笨啊。”“放心吧，我看你做事挺靈巧的，肯定能學會。”于是一個教一個學，小王漸漸“入門”。

從此，陪局長下棋成了小王的一項工作任務。局長發現跟小王下棋很有意思，雖然每次都是自己贏，但對方的棋藝進步很快，自己的挑戰難度也在逐步提高。

“你悟性真高，才幾天水平就提高了不少，我可能很快就下不過你了。”一次對弈時，局長笑著說。小王趕緊謙虛：“哪能啊，都是局長教得好，以后還要局長多加指點。”

不久后，辦公室副主任的位子空了出來，不少人都在打主意，包括小王。人事處公布了競爭上崗的筆試成績，小王位居第一，更是志在必得，他一心盤算著：就憑自己天天陪局長下棋培養出來的交情，這職位非我莫屬！

然而，最終公示的擬任人選并不是小王。他垂頭喪氣回到家，打開電視看晚間新聞，一則報道引起了他的注意，“我縣處級干部象棋比賽今天上午結束……”原來局長拿了第二名。小王心想：競職沒成功也不能泄氣，明天得去恭喜局長。

第二天，小王走到局長辦公室門口，隱約聽到局長正在打電話：“他下棋時老讓著我，還以為我不知道吶，其實我早就試出來了。他棋藝遠在我之上，為人卻不實在，要是之前他能拿出看家本領，我這次說不定能拿第一呢……”

小王悔得腸子都青了，心想：機關算盡還是用了敗招。

【原載2014年2月27日《檢察日報·市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