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野性

劉利勤

英國的大英馬戲團有一頭歐洲僅存的最老的亞洲象：安妮。當它還是嬰兒時，就被盜獵者捕獲，在上世紀五十年代被人以三千英鎊買下，之后安妮就跟著馬戲團到處表演了五十多年。2011年，動物權益活動人士在該馬戲團的大象篷里藏了一臺攝像機，拍下了一名馬夫虐打大象的畫面并向媒體公布。五十八歲的安妮后腳被鐵鐐鎖住，飼養它的工作人員用干草叉不斷擊打它的身體、臉部，而這樣的攻擊在三周半的偷拍期間總共發生了四十八次。

馬戲團里一般都是野生動物，它們通常表演的是那些非常不自然的動作：大象在桶上表演平衡，狗熊溜冰和跳舞，獅子鉆火圈等等。它們表演這些困難的把戲并不是因為它們想要如此，而是因為它們害怕如果不這么做，將有可怕的懲罰等著它們。馴獸員使用鞭子、緊項圈、鼻套、棍子、金屬管、鉤子和其他類似的工具，來造成動物的痛苦記憶：反抗訓練就被處罰。大型而有力的動物也被鞭打得只能服從。

這些動物被人類從自己的家園拘捕后，就被關進人類為它們制造的，由鐵窗、籠子和水泥地構成的狹小骯臟的“集中營”里。很多動物被關在狹小的籠子里忍受著日曬、冰凍、饑渴，無人問津；有些還被迫接受殘酷的訓練，為游客表演違反天性的動作；有些被逼全天保持同一姿勢，與游人合影，全年無休息；有些被活活割去身上的部分，如鹿角以制成名貴藥材；甚至有些動物被故意暗中加速死亡，以制成虎骨等珍貴補品，或熊掌等高檔菜肴；一些動物被閹割以使其更溫順，一些鳥類的羽毛被拔掉以使其無法逃脫，一些動物連最起碼的食物都得不到保障。

科學研究表明，動物的感知能力，可能遠遠超乎人類的想象。常年的囚禁，經年累月的毒打、腳鐐和鐵鉤伺候，被迫接受大量危險訓練的動物，在長期的壓抑、焦躁與傷痛的折磨下，突然暴起傷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1994年，有一頭名叫“泰可”的大象殺死了馴象師，并傷及其他十二名觀眾，接著它在夏威夷檀香山市區慌亂逃竄，而后被警察開槍打死。它中了大約一百槍。

馬戲團的動物表演沒有教導人類尊敬動物而是傳授無知。通過觀看被囚禁的動物真的能增加大眾的自然科普知識么？他們最多能認識：原來猴子可以跳火圈，海豚可以碰到那個球……此外就沒有什么教育可言了。而且，動物園中的動物是在森林原野大海中真正的動物嗎？它們還能夠表演本真的一面嗎？你除了能看到獅子無精打采地躺在籠子里、猴子天天在做相同動作，還有狼那失去自由神采的眼神外，你還能夠看到什么其他東西呢？

由于擔心公眾安危和虐待動物，世界很多國家和地方政府已經對馬戲表演采取了禁止或不鼓勵政策。

但究竟是什么讓人類不顧法律約束，如此殘忍地對待動物？

物質富有而精神空虛的富有階層，通過把生命當“猴”耍來滿足好奇心及獵奇心。這種變態的精神需求創造了巨大的市場。巨大利益的驅動使人類獵捕、囚禁動物。這種對生命的不尊重最終會傷及人類自身。在文明高度發達的今天，我們沒有必要再為各種花樣翻新的動物表演喝彩。當我們完全可以用影視的形式觀賞從野外拍攝的野生動物，或去國家野生公園坐車觀賞時，我們要深刻反思文明的惡果：動物也是有知覺的，它們同樣應該享有自然賦予的權利。讓我們在善待動物中得到滿足吧，無論設立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我們人類都沒有權利去剝奪它們一直生活在自己家園的自由權。人類觀賞的需求，絕對不是關養它們的理由。

【原載2014年第4期《今日文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