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大地的貧瘠（組詩）

古城天子

現 象

北風把雪花驅趕成了

無家可歸的游子

父老鄉親們都緊閉門窗

像壞孩子守口如瓶

更高的秋天——

一個人戰勝一群人，失敗是無聲的。

于是，我問：樹林為什么沉默，

逐漸變短的時間有什么用？

年輕的年老的，那些樹，

它們的葉子就像歲月的眼淚，嘩嘩跌落。

這深遠的一切，

都能證明秋天是一位沒有腿的藝術家，

它的年齡只適合掙扎，

所有的希望包涵太多的智慧。

秋天這兩個字的生平沒人能懂，

當一群人走近落葉那高于腳踝的輕浮，

天空看得見，即使是誤解。

村子里有條憤怒的狗

星期幾不重要，那是我的家，它太普通。

一圈一圈地奔跑，脖子很細，

有時候像尸體那樣無語。

它在夜里對聲音尤其愉悅，從來沒有悔意，

也不祈求誰的諒解。

老鼠走過去，

它直接鑒定其患有嚴重的精神病，

利用它的才智把此刻定為審判日，

不能有意見或詢問。

只是我心懷懺悔，繩索的戒律有多殘酷，

它單身生活的眼睛下面

還有一條上了鎖的舌頭。

村子里有條憤怒的狗，

躡手躡腳地又走了一圈。

葡萄，酒，年輕的愛情

當葡萄離開藤蔓，

一小串生活就有了酒精的濃度。

秋天被人深埋地下，

年輕的愛情在透明的瓶子腹部私語。

這是個被歲月填平了的大坑，

十年又逝，深褐色的土堆沒了，

你的味道我還沒有熟識，

一枚劍形狀的月，閃出桔色的光，

我已不再年輕。

樹木不會停止生長

那春天綠油油的草場

牛羊避風的山凹

洼地解渴的

誰的血液釀就的飲料

它們來自我的故鄉

墳場的烏鴉

村路兩旁的白色垃圾

蔥葉

發臭的土豆

昨晚的灰燼

啊 保持悲憫卻失去陡峭內心的獸骨頭

冬天來了！

小人物穿起大衣服弱小者扛起北風

他們活著他們在大雪中歌唱

啊 衣衫單薄的樹木不會停止生長

活著的寧靜多少年了都沒有人去打擾

他們堅韌，他們的悲傷在雪的背面

一貧如洗

富有的春天

贊美她

把她

描繪成樹上最美的果子

又紅，又圓，又大，多像

一匹蠢蠢欲動的馬

這是命運

繼續走下去，就能

遇到富有的春天

時光剝蝕過后的青春時光

少女的臉上出現裂痕

我能辨認出

她從春天走過

她的病痛時好時壞

她跟周圍的人一樣深愛涌泉村

她是富有的

她強占了我的苦難和明天

良 田

日子就這樣過去

在云山深處放養馬匹

在涌泉村使勁翻整大地

哦，害蟲的尸體

在風中閃光

穿過石塊和干燥的土層

還沒有觸碰到鐵

草根就進入我的內心

日子就這樣過去

把荒地變成良田吧

手里牽著一條水渠

一大堆鹽的融化帶來一整個春天

馬從山上下來，穿插著

走過橋，走過骨頭，走過血肉

走過涌泉村

走過我高貴的良田

一聲咆哮

日子就這樣過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