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曉茹
咖啡廳,你約了多年未見的哥們。
他從美國歸來,坐在你對面,近視眼鏡的一角多了一塊凸起的透明條塊。你知道那是Google Glass,但你不知道它是不是正在拍照,甚至錄像。
你在猶豫,要不要先約法三章,今天的敘舊必須off the record——記者對受訪者說的術語,表示這次是私下聊天,不會公開報道。
用不了多久,很多人恐怕就會遇到同樣的場景。
但如果朋友戴的不是智能眼鏡,而是智能紐扣呢?其實,沒有人會阻止你用大腦記住做過的事,也沒有人會覺得跟一個記憶力超群的人在一起會有什么不爽,但如果你借助電子設備來擴展自己的記憶,恐怕身邊人就會感到不舒服。因為數字記憶實在是太精確了,侵犯了人類默認的社交倫理——我們的對話不被錄像。
沒錯,我們可以戴上Google Glass記錄自己看到的一切,但我們只有在獲得允許的情況下,才能記錄自己與別人的談話。
我們究竟是選擇封殺這些越來越小的可穿戴電子設備,還是選擇早點接受一個事實:每個人每天的歷史影像終究會被記錄。事實上,政府已經在很多公共場所安裝了監控攝像頭,大部分企業都有自己的監控系統,我們給自己的房子和車子裝上攝像頭也不會有人反對。
人們傾向于在攝像機面前只表現自己好的一面,反正不會隨心所欲。實際上,我們從一個特殊職業上可以觀察到人類對攝像頭的態度變化,那就是電視主持人。從前,他們是嚴肅的、正襟危坐的,現在他們是有親和力的、肆無忌憚的,或者說只有后者才會受到歡迎。這何嘗不是科技進步帶來的好處?數字存儲取代了錄像帶,軟件剪輯取代了手工剪輯,各種限制更少了,自由就更多了。
人類需要時間來找到面對Google Glass這樣的顛覆性產品的合理方式,當每個人都配備類似設備時,各自的顧慮恐怕就會減少。柯達的傻瓜式相機并沒有被無處不在的禁止拍照標志打垮,相反,人們很快接受了這種設備,禁止拍照的標志現在幾乎已經在公共場所絕跡,取而代之的是“內有監控”。
在公共場合處處被監控的生活很快就會到來,每個人都將有一份視頻日記,但這不一定是壞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