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海濤
我一向不愛街頭巷尾的凌亂,卻難舍街頭把餅烤得噴香的爐子。
我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學必經的一條路的路邊,有對以賣烤餅為營生的老夫妻。不論刮風下雪,他倆的身影幾乎不曾離開過。別看黑乎乎的烤箱不起眼,每天有數百個烤餅從這里出爐。早晨上班時,人們行色匆匆,起遲的或懶散的順路就解決了早飯問題。放學時,過往的家長牽著孩子路過,本來就有三分餓,經烤箱飄出的香氣一熏,頓時垂涎三尺,步子也挪不動了。孩子嚷著要吃,家長便買上幾個烤餅,領著他們邊走邊吃。
不過更多時候烤餅不能立等可取,要買,須與一群歡跳的孩子守在烤箱邊等著。一屜里大約有三樣餅:長條樣的里面裝著韭菜粉絲;扁平狀是蔥香酥脆的原味餅;還有為數不多的幾個“胖子”,是上好的肉餡餅,方正地擺在烤箱末端,身價一個頂五個。滿當當的餅齊刷刷上了陣,只見大伯手把油刷,撒下蔥花和芝麻。那些素衣朝天的面餅立刻換了裝扮,星星點點,油光可鑒。
即便一爐餅烤出來,也不一定輪得著你,那是因為有人預約在先。大伯一邊勸著大家別急,一邊脫下手套,從口袋里掏出和烤箱同樣黑乎乎的手機,對其一通大嚷:“喂,你的餅還要不要,再不拿給別人拿去了……”風把他的話撕成了人們的牢騷。也許是大媽做餅的速度不讓人閑,反正在我眼里看做餅也是享受。這一屜做好時,上一爐剛巧出爐。老兩口手腳不停地忙活,買者絡繹不絕。大伯邊收錢,邊對擠著遞錢的人喊著:“夠了,夠了。這一爐光了,等下一爐吧。”
看在眼里,吃在嘴里。焦黃噴香的面皮里,翠綠的韭菜與晶瑩透亮的粉絲攪在一起,冒出絲絲縷縷的白氣,仿佛還沒退卻鐵皮上吱吱作響的煎熬。烤餅的滋味飄在風里,風也像飽了一番口福,吹得更加怡人。endprint